分卷阅读159
要若棠在这里等待消息就好。 心焦似火,唇以干破的若棠不肯在宅子里等消息。 内心里已经接受叶衡战死的她,每天沿着海湾骑马辨认尸身。 这一回萧策没有陪在她身边。只在大营中安排军务。 三天后得到消息的六哥苏怀柏,一身素淡衣衫,带着李楠等若棠亲近的人到了清台。 若棠看他的打扮神色,心口就是一疼。大舅还在,小辈们穿素除非有变故。 果然,第一次跟大军出来的十四哥经验应对不足,也在海战中阵亡了。 这一天,神情恍惚的若棠眼前,都是那个欢歌狂舞的立春夜晚,十四哥打趣她和叶衡无忧欢快的画面。 温声笑语言犹在耳,那些给自己带来温暖幸福的人,怎么一下子,就都不见了呢! 人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完满的幸福老天也会妒忌不肯成全的。 果然吗? “瑛姑,不能让郡主在这么下去了,这才几天,脸上一点rou都没了,眼睛大了几圈,在熬下去怎么得了。” 碧螺端着干净的汤盅出来,想着郡主每顿饭一粒米不剩的咽光,却还是rou眼可见的消瘦,已经急哭了。 也瘦了一圈的瑛姑,长叹口气无可奈何。 “没有按时吃饭吗?是不是厨子做得东西不合口味?每天让你们送的红果汤郡主都喝了吗?” 站在海船上的萧策,遥遥望着骑在马上接近纸片人的若棠,非常不虞的质问延平。 若棠是南方女孩,本来就骨架纤细,看去来没有北地姝丽健美。 如今熬了数天,小脸上的rou没了,脸色惨白点,更显得十分憔悴病态。 “主子,心病还须心药医。 郡主心里牵挂太深,每天这么提心吊胆的海边找尸体,活受折磨,怎么补身体也受不了的。” 刘一看了眼傻大胆的延平佩服无比。 萧策到还真没迁怒他,垂眸想了想,回营帐招呼了几次接任务,都想死的暗卫小哥出现。 三天后,被泡的已看不出来样子的叶衡尸首在下游被找到。 一身银甲银枪的战备正是叶衡的,几乎从马上滚落的如同却死活不信。 不信那个泡到发涨几倍大的头脸,前胸后背全是箭窟窿,没有一块好皮的人是叶衡。 直到李楠解开盔甲,拿出说是在尸身上找到的一把玉梳来. 徒然间眼神变得凌乱而绝望的若棠,伸手从自己脖颈里,掏出根拴着另一把玉梳的红绳。 把那一对玉梳合在一块,持着那对梳子的未亡人,怔怔然呆望着面前的海浪涛涛。 他们,在总角时初遇。 他们,在豆蔻年华里相爱。 他们相伴过。最单纯美好的时光。 本以为这份爱,会一直一直地延续下去。 至生,至死! 可惜,情深缘浅。 终于。 他们在最美的韶华永远的分离。 成了彼此心头永不退色的朱砂。 很久后,若棠茫然四顾,碧蓝的海天间好像只剩下了自己一人。 不知怎么,又想到叶衡那句甜蜜到让人发软的‘我带你海上看星’的话,她忽然轻笑一声。 随即,心口一疼,竟生生一口血喷出来,扑倒在那面目全非的尸身上晕厥过去。 特意被萧策带出来的几个好大夫,再一次会诊在外间,得出的结论还是一致的很。 “这可是伤情至极的心头血,最是有碍寿元的。 这段本该调养的时间郡主奔波不停,造成中气不足,虚亏精血。 且郡主思虑太甚,忧心太过,眼下经脉五脏中依旧气血激荡不平。 要是不能和缓下来,可容易造成咳血不足之顽症,就难治了。 从今后且不能再伤神、多思、劳累。” 萧策看了看药方,不发一言的递给瑛姑。没有进内室看上一眼,大步流星离开。 当天,冷月清辉中东江军夜袭丰凌。 四肢尽断的守将马彦,被活生生吊在城墙上三天后,才流尽鲜血凄嚎而死。 辽王失去粮草清水后援,半月后军中大小哗变不断。 终于在一艘大型海船投了海匪后,在不能无动于衷的新皇下了旨意。 以北疆有变为名召辽王回京,宁王萧策重为北军统帅。 重新统领北军后,萧策重整兵马。 他的震北军与汉王南路水军,两路夹击一举拿下凌安。 几天后一鼓作气攻入重镇泽县。 至此东川,安泰两州最大的两座城池,完全成了孤城,在不能相连成一线互攻互助。 大军终于停下攻势原地修整。 而后方的若棠还躺在炕上咳嗽不停。她已经近一个月没有出门了。 按她意思火葬的叶衡,被放在坛子里一直陪伴她在房间中。 时光总是流逝的飞快。一转眼又是寒食节。 终于赶回来的苏元正,扶着瘦成一把骨头的外甥女不免老泪纵横。 从红岳十五灯会那晚之后,再也没有流泪的若棠见了至亲大舅,再也忍不住眼泪纷纷如雨,无声落下。 周围陪着的几个哥哥,也失去了至亲好友们的男儿,见甥舅两个抱头痛哭,也瞬间模糊了视线! 福兮祸所至,祸兮福所依,舍得之间又怎么能清楚所有轻重。 外人只看到苏家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势比君王的权势。又哪里知道家族内里的苦痛,牺牲。 就只嫡出这枝,6房儿子活过5岁上了族谱的儿子就有二十几个。 可三个兄弟,多少侄子都在几次大战中都接连战死了。更别提其余旁支们的死伤了。 这可真是富贵险中求,活生生血rou换来的权势滔天,也不知最后到底是不是值得! 两天后就是清明,最早收了悲声的苏元正。 在瑛姑示意下,余光扫了眼放在书案上层叶衡的骨灰坛子,胸口顿时纠结的疼。 把外甥女干枯了不少的长发怜惜的抚了又抚,看了眼陪着他们回来看不出半点情绪的宁王,他长长叹了口气。 少年情热爱真,叶衡与外甥女青梅竹马外更是两心相投。 以若棠的性子,这一场变故,伤筋动骨三五年都是轻的。 就怕就此空度韶华,熬出华发,岂不空伤一生。 可宁王如今实在不是好人选了。 苏元正自己是个大权在握男人,自认了解位高权重男人对于女人的底线。 在听了十五花灯节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后。他就断了外甥女嫁给宁王的心思。 可就怕宁王心有不甘,毕竟得不到的总是难忘怀。 清明这天,苏元正与宁王带着一众文官武将,到当地最大的九得寺,给所有埋骨他乡的兵将们做超度法事。 他把因病错过花朝母祭的若棠也带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