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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边生寒。车子顺利驶进院内,陈韬虚弱地做了些无谓的反抗,直接被人无视,七拐八拐带到了一间屋子,门一开,坐在椅子上的人,面容冷峻,身形高大,正是龙威。 一看来人,龙威赶紧起身,见陈韬脸色苍白,额头上都是虚汗,赶紧把人扶到沙发上,低声吩咐了一句什么,陈韬却是睁着有些失焦的眼睛,仔细辨认出对方身份后,脑子里的弦一松,抓着龙威的衣领身子一软,低唤一声,彻底晕了过去。 …… 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什么热热的甜甜的东西被送进嘴里,陈韬本能地咽下去,抽痛的胃里立刻升起一股暖意,直冲向四肢百骸,身上逐渐有了力气。 龙威冷着一张刀劈斧凿般轮廓深刻的脸,一口口地把糖水喂到陈韬嘴里,直到陈韬呼吸逐渐平稳,脸上有了血色之后,脸色才稍稍缓和。 仔细端详着沙发上躺着的人,龙威也咂么不清是个什么滋味儿。 有多久没见了? 好像很久了,要不是一直偷偷派人跟着他,知道他要走了,还真不敢这么干。龙威定定地注视着陈韬清瘦漂亮的脸蛋,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帮他把眼镜扶正。 雕塑般的脸上有了些笑意,龙威觉得,这个人本来就该由他来保护,而不是让这个人出去摸爬滚打,给别人当牛做马。 可惜当事人并不领情。 陈韬睁开眼睛,习惯性地伸手扶了扶眼镜,人畜无害的样子一下子褪得一干二净,两束寒光透过镜片扫过龙威,尽管有些虚弱,陈韬还是坐起身来,摆出了一副“我们谈谈”的姿态。 “说吧,”陈韬淡淡地看着龙威,眼睛里没有任何波澜,“这是绑架吧,你想要什么?钱?你应该不却钱吧。” 龙威本来为了照顾陈韬是半跪在地上,此刻被陈韬居高临下地看着,竟也并不生气,只微微抬起头,开口并没回答陈韬满是火药味的问话,只问道:“还头晕吗?” ☆、第 83 章 呆愣了半晌,陈韬突然摘下眼镜,俯身把脸埋进了手掌。 龙威就那么看着他,没说话,也没动。 很久不见了,以至于再次见面时都觉得有些陌生。沉默了良久,陈韬闷闷地说道:“送我回去吧。” 龙威伸出粗砺的大手,上面满是老茧,还有伤疤,他伸出手摸了摸陈韬的头发,陈韬的头发很软,不像他的主人,有时尖锐而刻薄。龙威的手掌心上大概有一些细小的伤口,它们挂住了陈韬的三两根细发,这让陈韬感到一点轻微的刺痛。 但陈韬没有躲开,这一点点的刺痛让他感受到面前这个男人对他的无奈的,甚至有那么些伤怀的宠爱。 二十七岁的他已经不再年轻,而这个男人也已是而立之年。 两个阅尽半生沧桑的老男人,在一个朝阳初升的早晨里,身形高大的男人半跪在沙发前,轻轻地摸了摸另一个单薄挺拔,把脸埋进手掌的男人,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用尽毕生的温柔,那画面竟有些凄美,有些动人。 最后,不算宽敞的房间里,两个男人并排坐在沙发上,丝毫没有越矩。 “还回来吗?”龙威问道。 陈韬仿佛笑了一下:“还回来做什么。” 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是一阵沉默。最后龙威点了点头:“照顾好自己。” 人们在离别时总是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苍白而无力。不是不想说,只是千言万语如鲠在喉,到头来只剩一句不像嘱托的嘱托,倒平白惹人伤怀。 沉默,还是沉默,陈韬也不知道他们到底那么坐了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他只知道那几个小时里,他快要把自己逼疯。期待他说些什么,又怕他说些什么,最后竟觉得,时光就这样静止,坐在这里直到永恒,也许也不错。 “我送你回去。”很久之后,龙威仿佛从梦中醒来,干脆地站起身来说道。 陈韬微不可闻地应了一声,也站起身,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一大早被人绑到这里,只为了在这里坐上半天?陈韬苦笑着摇摇头,也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打开门,陈韬伸手拦住了龙威,笑得很明媚,很灿烂,很虚伪,轻快的说道:“留步吧,我自己走。” 说完不等龙威反驳,大步走出了对方的视野。 龙威不知道陈韬转过身去会是什么表情。他会哭吗?龙威突然这么想到。伸出的手臂做着拥抱的雏形,定在半空中,直到酸痛方才落下,怅然若失。 有些遗憾,只是当时已惘然。 有的人,说是爱了小半辈子,可到头来,连个拥抱都剩不下。 …… 要变天了。 临行前,秦思白带着陈骁去看了看他师父,却在墓地碰到了同样来给孟兰成扫墓的韩午。 相见免不了又是一番唏嘘,秦思白见韩午看到他并没太过惊讶,心下生疑,却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拉了韩午的手问道:“您有什么打算?” 韩午慈爱地看着秦思白,笑道:“我也没什么别的打算了,都听你的,你信上说的对,我也管不了这么一大家子了,散了财去,给大家打点打点,各自上路,我准备带着小石头去乡下过。” 秦思白一听,狐疑道我什么时候给家里写信了?就是想写,也寄不出去啊。听韩午说散财打点之类,赶紧说道:“您把积蓄散尽又拿什么过活?我这里还有一些,您先拿着。”说着就去掏钱袋。 韩午按下秦思白,说道:“傻孩子,你寄回来的钱已经够多的了,”说着看了看一旁站着的陈骁,脸色变得阴郁,“自己身边总要多少留一些,也算留个后路。” 寄钱?秦思白瞥了陈骁一眼,陈骁挑眉一笑,秦思白顿时心下了然,这信和钱果然都是陈骁搞的鬼。 “您放心,我都知道。”秦思白说道。他自然明白,韩午是对陈骁一千一万个不放心,没什么好解释的,让老人家安心而已。 韩午这才勉强点了点头,转过身看着陈骁,挺直了脊背,一脸肃穆地说道:“陈少爷,若来日情短,还请放思白一条生路,老朽感激不尽。”说着,冲陈骁深深地鞠了一躬。 陈骁脸色晦暗不明秦思白见状赶忙把韩午扶起来,责备道:“叔,您这是做什么?” 韩午叹了口气,断袖之宜,如何能长久? 陈骁脸色沉了又沉,突然伸手拉过秦思白,对韩午说道:“您放心,天地为鉴,我陈骁要是伤他秦思白一分一毫,定教我挫骨扬灰,不得善终!”山一样的男人,说出话来掷地有声。 闻言韩午的神色缓和了些,可这世上最靠不住的也是誓言,回去的路上还是找了机会偷偷对秦思白嘱咐,将来若是生活的不好,就早点回家也好,秦思白一一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