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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泯于平静,消失不见。 赵爵道:“音音。” “孤在。” 像是多年以前,他刚把秦音带回王府,秦音害怕打雷天,也害怕黑夜,一个人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他那时睡眠极轻,午夜梦回再也睡不着觉,便打开窗户,看外面水流如注,雷鸣电闪。 襄阳府种了许多竹子,雨打竹叶,绿色成荫,却又凄凉绿瘦。 他披衣撑伞,想走近去瞧竹叶。 九曲回廊微转角,摇曳的烛光映照着一个缩在一角的小小的身影。 雨水冰凉,湿了他的大氅。 赵爵垂眸推门而入,四目相对,他仿佛看到了多年前在深宫挣扎的自己。 瘦瘦小小的身影撞入他的胸膛,他的身体一僵,停了好一会儿,掌心落在她的发上,淡淡道:“音音,孤在。” 只是可惜,他还是当年的他,话还是当年的话,秦音却不再事当初那个孤僻执拗的小女孩了。 她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再也不需要他的庇护了。 秦音的声音比当年的雨水还要冷几分,凉彻骨髓:“南柯。” “王爷,我要南柯。” 秦音抬头看着赵爵,缓缓道:“喂展昭南柯。” “蓝骁护不了他心脉太久,毒入肺腑,他只有死路一条。” “给他南柯。” 秦音的目光归于平静,原本灵动的眸子如死水一般,声音也毫无起伏:“日后我若找不到解药,他死我也不独活。” 她原本以为的她所有的坚强,细想起来,也不过一场虚妄。 她始终都到达不了展昭的境界,又或者说,前三世的她,相对于展昭,幸福了太多太多。 她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死在所有人前头,那些爱人死之后,世界变成黑白两色的绝望经历,她不曾体会过。 她也不想体会。 赵爵呼吸一滞,定定地看着秦音。 过了半日,他收回了目光,闭上眼,疲惫道:“好。” “孤都依你。” 赵爵让人送来南柯之后,转身出门。 暗红色的衣摆翻飞间,他仿佛一瞬间苍老了数岁。 所有人离开之后,秦音口对口喂展昭吃下南柯。 吃下南柯之后的展昭,眉头不再紧皱,他的眉目舒展开来,薄唇抿做寻常时的模样,像是睡着了一样。 秦音贴在他的胸口,听他的心跳渐渐停止,而后缓缓抬起头,在他眉心印下一吻,温柔道:“你还欠我一个婚礼。” 耶律宗真被刺身亡,耶律重元与萧太后又被人掳去,辽人彻底乱成一团,秦音带领的襄军几乎是没怎么费力气便控制了上京。 直到第五日,辽人们才渐渐反应过来,在萧孝先的带领下,开始反攻襄军。 此时距离狄青大军到来的时间,还有十日。 秦音脱去的臃肿的宫装,换上的轻甲。 银白色轻甲在日头的照射下反射着寒光,她孤身纵马飞奔,如一道利刃劈开辽军阵营。 □□所过之处,血rou横飞。 在一片恐惧目光中,秦音取萧孝先人头而归。 辽军士气大败,赵爵领襄军掩杀。 秦音虽然武功极为高强,但此地是辽人都城,辽军极多,死了一个萧孝先,又出来一个领军之人。 如此僵持了几日,襄军死伤众多。 赵爵也负了伤。 是为秦音挡箭所致的。 箭头带毒,赵爵一连数日昏迷不醒。 上京城襄军的生死,又尽数压在秦音肩上。 夜里秦音站在城楼上,看接连不断的房屋上束着的辽人旗帜。 夜里风大,旗帜烈烈飘荡。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秦音闭上眼,冷风迎面拂来,吹动着她高高束起的马尾。 上天终究眷顾了她一次。 东风起。 冷月如霜,秦音飞身落下。 一把火,将辽军彻底隔绝了襄军。 城外战鼓声连天,狄青浑厚的声音响彻云霄:“儿郎们!” “是非成败,只在此战!” 秦音回到赵爵的房间。 屋里飘散着苦涩的汤药味,隔着层层纱幔,秦音跪倒在地。 额头抵着冰冷的地板,秦音道:“音音谢王爷养育之恩,教导之情。” “汉家昭昭,威仪四海,盛唐煌煌,总率万国,今日之后,我大宋亦是如此,” 秦音重重磕头,鲜血顺着额角流下,滴在地板上,染得一片通红。 “音音终于实现了王爷的心愿——内外六夷,敢称兵杖者斩之。” 秦音闭上眼,再睁开眼时,眼底一片清明。 秦音抬头,看着层层纱幔,道:“音音总算还清了王爷的恩情。” 讲到最后,秦音的声音变得低哑,一字一句都很缓慢,道:“自此之后,我再也不欠王爷了。” 说完话,秦音重重拜下。 额间鲜血直流,她却像是什么也感觉不到一般。 拜了十下,衣襟也被鲜血染红,拜完之后,她缓缓起身,定定地站了一会儿之后,转身离去。 纱幔后的赵爵慢慢睁开了眼睛。 秦音的脚步声远去,每一步都走的毫无留恋,干脆又果断。 赵爵闭了闭眼,手扶着伤口,坐了身。 赵爵手捂伤口移到门口,脸色如纸一般苍白,他抬眉看着秦音把展昭放到早已准备好的马车上,淡淡开口:“音音。” 秦音回头,赵爵的眸光映着刚刚升起的太阳。 赵爵微微喘息着,道:“你只欠孤王这些吗?” 秦音胸口一紧,却是不敢再与赵爵对视,她翻身上马,一扬马鞭,消失在带着薄雾的晨曦里。 太阳自云层升起,金色的光芒普照着大地。 秦音的话传到赵爵耳边:“王爷。” “保重。” 最后一句话,她的声音轻轻的,语气一如多年以前,她第一次与赵爵开口说话时的坦然:“音音再不嫩陪王爷左右。” 初升的太阳有些刺目,赵爵闭上了眼。 阳光照在他不再年轻的脸上,温柔又缱绻。 后来赵爵班师回朝,拥他做帝的臣子不计其数,奏折他只扫了一眼便扔在了桌上。 蓝骁说他老了,再也没有了当年的雄心壮志。 他面无表情地听着没有答话。 他今年才三十多岁,男人最当壮年的时候。 后来的后来,他回了襄阳。 他把蓝骁赵无眠留在了京城,督促赵祯做事。 他的脚步走遍了襄阳城的每一个角落,最常去的地方,是汉水河畔。 汉水河依旧潺潺,恒古不变。 不知又过了多少年,一个男孩怀抱着一个小女孩出现在汉水河畔。 男孩的眼睛亮亮的,像极了他最讨厌的那个人。 男孩道:“请问您是名震天下的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