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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其实你自己很清楚,如果我违背承诺,对你是一种幸运,但很遗憾,我不会的,我会遵守承诺。” 维德走过来,一手整了整身上的皮夹克,但只是使上面的皱褶更多了。他站在程心面前庄重地说:“我保证:如果在光速飞船的研制过程中有可能危害人类生命,不管是以什么形式,我们都会唤醒你,到时你将拥有最终决定权,并可以收回我的一切权力。” 听完会面的情况后,AA对程心说:“那我和你一起冬眠好了,我们得随时做好重新接收星环公司的准备。” “你相信他会遵守承诺?”程心问。 AA双眼直勾勾看着前方,像遥视着不知在什么地方的维德,“我还真相信,这个魔鬼会的,但正像他说的,那对你未必是好事。程心,你本来能救自己的,可还是没救成啊。” 十天后,托马斯·维德成为星环公司的总裁,全面接管了公司事务。 与此同时,程心和艾AA进入冬眠。她们的意识在寒冷中渐渐模糊,那感觉就像在一条大河中顺流漂了很久,终于精疲力竭地上了岸,静止下来,看着大河在眼前流淌,看着熟悉的水面漂向远方。 就在她们暂时退出的时间长河中,人类的故事还在继续。 第四部 【掩体纪元11年,掩体世界】 37813号,您的这一阶段冬眠已经终止,您已经冬眠62年8个月21天13小时,您的剩余冬眠时间权限为238年3个月9天。 亚洲一号冬眠中心,掩体纪元11年5月9日14点17分这个小小的信息窗口在刚刚苏醒的程心面前显示了不到一分钟,然后就消失了。程心看到了光洁的金属天花板。她习惯性地盯着天花板上的一个点看,在她最后一次进入冬眠的那个时代,如果这么做的话天花板就会感应到她的注视,然后弹出信息窗口,但这个天花板没有反应。虽然还没有力气转动头部,但她还是可以看到房间的一部分,触目所及全是空荡荡的金属墙壁,没有信息窗口,空气中也是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全息显示。墙壁的金属看上去很熟悉,像是不锈钢片或铝合金,看不到任何装饰。 一个护士出现在程心的视野中,她很年轻,没有正眼看程心,而是在她的床周围忙碌了一会儿,可能是在拆除与她连接的医学设备。程心的身体还感觉不出她做了些什么,但却从这个护士身上看到某些熟悉的东西。程心很快知道,是护士的衣服。在程心最后所处的那个时代,人们的服装都是用自清洁衣料制作,极其洁净,任何时候都如全新的一般,但这个护士身上的白色护士装却能看出些旧的样子,虽然也还整洁,但能看出穿用的痕迹,时间的痕迹。 天花板在移动,程心看到自己的床被推出这间苏醒室,她吃惊地发现,是那个护士在推着她走,活动床居然需要人推。 走廊中看到的也是空荡荡的金属墙壁,除了顶板上的灯,没有任何装饰,那些灯看上去都很普通,程心看到一盏顶灯的灯框脱落了一半,在灯框与顶板之间她竟然看到了——电线。 程心努力回想意识恢复之初看到的信息窗口,却不敢肯定她真的看到过那东西,仿佛是个幻觉。 走廊里人很多,没人注意程心。程心首先仍是注意到人们的衣着,除了不多的穿白衣的医务人员外,人们的衣服也都很简便平实,色彩单一像工作服。程心首先感觉这里似乎有许多公元人,但她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现在距公元世纪已经很远了,人类纪年都改变了四次,不可能再有这么多的公元人。之所以产生这种感觉,是因为她看到了男人,外形是男人的男人。 在威慑纪元消失的男人又回来了,这是一个能产生男人的时代。 人们行色匆匆,看上去都有事在身,这似乎又是一个轮回,上一个时代那种闲适和惬意已经消失,忙碌的社会再次出现。在这个时代里,大部分人不再是有闲阶级,要为生活奔忙了。 程心被推进了一个小房间。“37813号苏醒正常,进28号恢复室!”护士不知对谁喊道,然后走了,她出去的时候关上了门,程心注意到房间的门是手动的。 房间里只剩程心一人躺在床上,很长时间没人来打扰她,与前两次苏醒她受到的大量关注和照顾完全不同。她现在能确定的有两点:首先,在这个时代,冬眠和苏醒是一件极平常的事;另外,她的苏醒可能没有多少人知道,就像当年罗辑在危机纪元末的苏醒一样。 程心的身体渐渐恢复知觉,她的头能够转动了,随即看到了房间的窗户,她仍记得冬眠前看到的世界,那时的冬眠中心是城市边缘的一棵巨树建筑,她当时在最顶端的叶子里,从落地窗可以看到宏伟的城市森林。现在从这扇窗看出去,只看到几幢普通的楼房,建在地面上的楼房,外形整齐划一,从反射阳光的表而看,像是金属结构的。这些建筑让程心再一次感觉回到了公元世纪。 她突然有一种幻觉:自己是不是刚从一场大梦中醒来?威慑纪元、广播纪元的一切都是梦,那些记忆虽然清晰,但太超现实,太像梦了。也许,自己根本没有三次跨越时间,仍身在公元世纪? 一个全息信息窗口在床边出现了,让程心打消了这个幻觉。信息窗口中只有几个简单的按钮,可以用来呼叫医生和护士。这里似乎对苏醒者的身体恢复过程十分了解,程心刚刚能够抬起手来,窗口就出现了;但也仅仅是这一个小小的窗口,那个信息窗口铺天盖地的超信息社会消失了。 与前两次苏醒不同,这次程心恢复得很快,当外面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她已经能够下床走动了。她发现这里只提供最简单的服务,其间只有一个医生进来简单地察看了一下就走了,一切都靠自理,在仍然浑身无力的情况下,第一次沐浴得全靠自己。再比如用餐,如果不在那个小小的信息窗口中要求,她苏醒后的第一餐可能永远也不会送来。对这些程心没有感到不快,她从来就没有完全融入那种对每个人都照顾得无微不至的人性化时代,她习惯的仍是公元世纪的生活,现在有一种回归感。 第二天上午,有人来看程心。她一眼就认出来人是曹彬,这位物理学家曾经是最年轻的执剑人候选人,现在看上去老了许多,头上出现了少许白发,但岁月并未在他身上留下六十二年的痕迹。 “托马斯·维德先生让我来接你。”曹彬说。 “出什么事了?”想到自己被唤醒的条件,程心的心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