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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想着,眼圈慢慢的发红。 韩翊那么嘴硬的人,呜咽着让他别让他走,得是什么样的心情?青年的脑袋里偶然冒出一声质疑,他找不到答案。 他只觉得身体很重,像是要分崩离析,渐渐垮掉。 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想忘,但却越来越铭心刻骨。 卫生间的洗漱台上,放了一个可供病人使用的剃须刀。青年平常用的极少,他没法在漆黑世界里,独自使用。 青年原本只是将双手撑在台上,支持着身体,他的手却无意间碰到了那冰冷的东西。他的脑袋此刻异常空白,他觉得血液在发烫,好像贴着冷的东西,他能稍稍好受些。 他催眠似的,浑浑噩噩地拿起那东西,更紧的贴近皮肤。 可怎么会有些疼呢? 青年迷糊又认真地思考,因为这东西上是有刀片的。锐利的刀口,划在他的手腕上,能划出一丝丝的血痕,会疼。 但这都是短痛,不磨人心智的短痛。 如果他深深地划上一道,他就不会再痛彻心扉的哭了,他就不会让他迷恋的男人哭了。不会再麻烦他人,耽误他人。 他正准备结束痛苦,忽地听到焦急的脚步声。 葛晨从医生的办公室出来,脸上露出苦色,心里头满不是滋味。刚刚医生给他看了青年这一周的病历表,自从那天服用中药后,青年的病情并没有什么起色。 不知是中药没有疗效还是青年自身的求活欲望太低,医生说不清楚,葛晨更不能明白。 葛晨只清楚青年对自己的病情毫不关心,青年唯一在意的,常常问他的话题,都是关于韩翊。青年一个劲地问他韩翊在不在,韩翊有没有走。其实门外便站着韩翊,葛晨每次都违着心,欺骗青年那人已离开。 葛晨自然也心疼韩翊,还未过三十岁的年纪,却承担着平常人受不住的压力。爱人可能命不久矣,这是谁都不敢想象的经历。 一个非要自我承担,一个非要死死守护。 葛晨接连叹了几声息,走向病房。他刚走到门口,便发现韩翊不在,病房里的布帘却意外的拉上了。他吓得赶紧打开门,大步冲了进去。 病房里空空无人,葛晨的心顿时提到嗓口。他急得四下看了看,透过卫生间半透明的门,他依稀看到有个人影。 他试探着问:“是小叶在里面吗?” 不一会儿,里侧传来青年淡淡的声音,“是我。” 葛晨问:“小叶啊,这门帘怎么拉上了?” 青年说,“是我让护士拉上的。” “这样啊。”葛晨没听出不对劲,关切的说:“我给你带了点粥,你一会儿出来,趁热吃点。” “好。” 青年的手里,剃须刀仍紧握着。要不是葛晨回来,或许这一秒刀口已经沾了他鲜活的血液。他挪了挪手摆放的位置,重新瞄准了血管。 再也不用去担心,再也没有顾虑。 人潮内的拥挤,他是该毁灭的一角。 “对了,”确定青年在病房,放了心的葛晨说道:“小叶啊,你表弟和昇佲快要回国了。你表弟上次电话里说,回来之后,带你去见你姑妈,你姑妈挺想念你的。” “你也很久没见你姑妈了吧。听昇佲说,你……” 姑妈。 这两个字像一道快剑,闪过青年的脑海。还有人在等着他,姑妈一直为他担忧,他至少得去见上一面,道个别。 “洛安,洛安……” “叶洛安,你别丢下我……” “叶洛安,别让我走,成吗?” 青年的耳边,顿时响起阵阵难辨的声音。有他姑妈温和的叫喊,有他爱的人慌乱的呼唤。他寻着声音的源头,一下子惊醒。 他震惊,他怎么会…… 青年盯着手中的剃须刀,不可置否。他竟不知不觉,险些了结了自己的生命。他完全忘了,他当初咬紧牙关硬撑着的目的。 他答应过的,他死前要去和那个把他当作亲生儿子一般的女人,见上一面。他还没好好地表示感谢,好好地抱一抱她。 韩翊,那个男人,他真的舍得下吗?再怎么认命,这感情岂是能安稳。 他到底在做什么? 青年打开水龙头,用力地洗了把脸。水流打湿了他的头发,侵了他的眼睛,好一会儿过去,他才缓缓安下心来。 他走出卫生间,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细节。他之前那糊涂的举动,像是一场梦。葛晨扶着他走到床边,认真地询问:“小叶,你是真的不打算和韩先生在一起吗?” 青年回不上话来。 想,却不能。 待青年吃完,葛晨去底楼想给在国外的某人打个电话,正巧迎面遇到了韩翊。他见韩翊的手里握着一个档案袋,袋面上写着明明白白的两个字,法院。 葛晨猜想,这个应该是由上海那边寄来,之前韩翊去上海处理的事情,应该有了结果。 韩翊直问,“他今天吃了吗?” 葛晨老实的说,“吃了,刚刚才吃完。” 两人并不熟络,葛晨有些尴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对着韩翊冷冰的脸,一个字都说不出。 从韩翊和青年坦白身份,两人间的保护膜被撕开之后,已经过去几天。葛晨只是个局外人,插不上话。 何况他今早去医生办公室时,医生告诉他,韩翊在他之前就已经问过青年的情况。实在找不出话题,只能等待。 没几分钟,韩翊竟先开了口,“他下一次用药是明天吧。” “是,是的。”葛晨点点头。 韩翊看了档案袋,目光深沉,“以后用药,都由我来。” 葛晨站在,不由一愣。 ☆、第四十五章 天刚露出太阳的小半张脸,葛晨便醒了。他一夜辗转反侧,睡不踏实。这日韩翊要给青年服中药,葛晨担忧,青年能否受得了。 不光是中药,青年可能更难接受韩翊一直未走。 “我不想要他看着我死,我不要。” 每每想到青年这句沙哑的颤音,葛晨的心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拧着,半天缓不过神来。痛,谁走在痛苦的最深渊,逆着,却冲不破黑暗。 葛晨早早到了医院,他到时发现青年竟也是醒着。青年正半倚着病床头,紧锁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葛晨将带来的东西放在沙发上,他搬来一个座椅,坐在青年身边。朝朝暮暮的往事,青年一次一次为韩翊奋不顾身,葛晨虽没亲眼见证,却是倍能体会。 扛了太久,总会撑不住。 “小叶……”,葛晨轻轻叫了声。 青年木=呆愣着,没回应。 “小叶,”葛晨稍稍提高了声音,又唤了声。 “嗯?”青年这才半迷糊的回过神,“老葛,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