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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缓将手中空盏放下,点头道:“如此,也好。” “嗯?”杯中酒纹微动,亓芊颇有些意外地看过去。 “话已出口,公主可不能反悔。”唐缓已经起身,很认真地说道。 “你……”亓芊一时语塞,唐缓却已笑出声来,“看来公主也只当了玩笑话说。公主是不是以为,我得待你说出以碧竹丝威胁之言,才会乖乖与你回府?” 亓芊心思被看穿,一时间没有说话,面上神色却已然默认。她见唐缓答应的爽快,一时间心下犹疑,原本的打算便又有些动摇。正犹豫着,唐缓却伸手拉住了亓芊的手,眼中含笑道:“不快些走?” 握在一起的手,说不上谁的更凉一些。 亓芊瞬间的愣怔过后,已然笑开。 下楼梯时,亓芊似突然想起,转身意有所指地与唐缓道:“不用问过北静王?” 唐缓跟着停了步子,好笑道:“公主既然有所抉择,便当专心一些,我的事,问他作甚?” 亓芊有些欲言又止,到底是没再继续。 本以为以亓芊在外的声名,公主府会建在城中繁华之处,但至府门在望,周围几乎已失了鼎沸人声。 唐缓踩着脚凳下了车,看看天色,对亓芊道:“我瞿如宫的许楼主应当已快到城门处,劳烦公主派人去迎一迎,省的找来找去,白白浪费时间。” 亓芊好看的眉峰微挑,有些感慨:“宗主总是让人又惊又喜。” “彼此彼此。” 公主府占地颇大,已逾亲王礼制,唐缓跟在带路的婢女后面,边走边打量,心中不由赞叹,当真是应有尽有。 唐缓歇在碧湖轩,院中景色清幽,院外紧邻碧湖,名字很是应景。 确如亓芊所说,府中美酒甚多。午饭时唐缓饭菜未下多少,只酒饮下许多,因而生出的暖意着实让身子舒坦不少。 刚刚用帕子压下喉间腥气,许静心一行便到了院外,亓芊叫人好生招待,然后便入了宫去。 许静心风尘仆仆,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她叫退了跟随的从属,只见到唐缓时眉心微微舒展,其程度看起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她古板的刚想行礼,唐缓却笑着摆手:“过来坐。” 面上表情又柔和了些,许静心也在桌前坐下,她细细地打量了唐缓一番,发现面前的人又瘦了一圈,整个人与刚下山时有许多不同,是叫人无法描述的不同。 “宗主可知,瞿如宫中原本有一位一直沉睡的姑娘。”许静心语气一如既往的没有波澜 。 唐缓不知她为何一上来就说起这么个人,自然摇头:“我如何走马上任,你又不是不知道,哪里见过这么个睡美人。” 许静心也不意外,“原本这位姑娘一直躺在宗主院子的厢房中,但是前些日子被人抢走了。” “抢走?”唐缓有些不解,“那位姑娘是什么人?” “属下不知。”许静心道,“除了温决,大概没人知晓。” 唐缓点头,“这位姑娘睡了多久了?” “属下不知。”许静心面不改色,“属下当了徵楼楼主时,那人已经沉睡在那里了。” 唐缓伸手捏了捏眉心,问道:“那这姑娘为何睡在宗主院子的厢房中,宫中一点风声都不曾有?” “这个……属下不知。” 这个,是传说中的一问三不知吗?唐缓心中不再抱希望,自言自语道:“谁这么大胆,敢从瞿如宫抢了人去。” 却不料许静心又开了口:“这个,属下知道。” “嗯?”唐缓有些意外,示意她继续。 “如果没看错,应当是峥国人。” “峥国人?可看出是峥国什么人?” “应当是峥国新皇。” “哈?”唐缓杏眸圆睁,不确定道:“他亲自去抢的?”见许静心笃定点头,不由被气笑:“他真是好本事,竟敢从宫中抢人!” 见许静心面色奇怪,又道:“怎么?” “宗主难道不知,峥国新皇……是温决的外甥吗?” “啊?”唐缓无语望天,究竟还有多少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唐缓终于换了话题,“你下山,宫中可还好?” 许静心点头:“有罗楼主打理宫务,宫中一切正常。” “他在,你放心?”唐缓问的严肃,却听许静心平静道:“宗主不是早已料到了吗。” 唐缓点头:“也是。”想了想又问:“知墨和紫易荷是不是一起下了山?”见许静心点头,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她:“传闻,天启的传国玉玺藏在瞿如宫,此事是真是假?” 许静心并不觉得意外,“传闻确实如此,但是宫中似乎无人知道此事。” “包括温决在内?” “这个……属下不确定。” 唐缓了然点头,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传闻果然只是传闻啊。 许静心见唐缓双目微合,便要告辞,唐缓此时却再次开了口。 “羽楼五营,如今还余多少人?” “前几日刚好听罗让提起,应当有六六之数。” “这么少,为何不补一补?罗让没和温决提过吗?”唐缓不由自主地皱眉。 “五营补人并不容易,也不便宜,许多年前便不再补人进去了。” 唐缓了然,顿了顿才道:“那二十四个人,玉牌还在吗?” 许静心想了一下才知她说的是什么,“关乎身份的东西,自然都收回了,只是,缺木营申字一枚。” 笼在袖中的手轻轻握了握,唐缓问她:“你确定,只缺木申一枚?”不待面前的人回答,又自顾自喃喃道:“也对,应当只缺那一枚的罢。” 她透过半开的窗,看向庭中绿树,语声很轻,不知是问许静心还是问她自己,“你说,我若是将瞿如宫散了,好不好呢?” 许静心表情终于有了明显变化,不确定道:“宗主……不想争天下?” 唐缓只觉好笑:“我要天下做什么?也就是温决那个糊涂蛋,费尽心机建了五营,信誓旦旦要夺这天下。” 许静心抿唇不语,一时间只听得窗外鸟鸣清脆,欢快得很。 “许楼主有空便盘点下宫内田产财物,兴许有一日便用得上了。”见她点头,又道:“赶了许久的路,快去歇歇吧,顺便叫人去禁卫右将军府走一趟,好好瞧瞧他究竟怎么死的。”末了又提醒道:“记得做的干净些。” 许静心离开后,唐缓坐在院子里,盘着腿晒太阳。她托腮看着面前姿态鲜妍的花花草草,不由想到,钟晹绥此时在做些什么呢。 喉间突然发痒,唐缓掩着唇咳嗽起来,停下时只觉脸上温热,伸指一抹,血珠似绽在指尖的红梅。她趿了鞋子回屋,净了脸和手,又换了身干净衣服。 屋内有一架红木彩雕屏风,荷花的图案栩栩如生,唐缓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