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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了太久。她现在满心恐慌。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已经到了地狱。 或许是地狱吧。 但地狱的漆黑,比她想象中要平静很多。 “你试试在她手心写字。”小鱼说。 朗风即刻点头,屏息凝神,缓缓地,缓缓地向她靠近…… 蜷缩成一团的人儿,近在咫尺。 “我该写什么……” 他的手离她的手只有一毫厘却霎时僵滞。 “写你是谁。”小鱼回道。 朗风忽地缩回了手,说,“不行……” “为什么?” “我没想好怎么解释……” 小鱼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说,“你究竟想要解释什么?” “我……” 二人言语时刻,那人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忽然纵身一跃,冲破了布帘。她好像感觉不到痛,眉头皱也不皱,径直连摸带爬地翻出门外。 一派大好阳光。 今日是凛冬来最为温暖的一天。 积雪融化,微风和煦。 她就这般呆呆地立在院子中央,仿佛被突如其来的和暖震慑住。 风一般流动的和暖。 她还活着。 “无忧恢复得很快。”小鱼望着院子里一动不动的人儿,说。 朗风听罢一声低喝飞跃至她身后,而后一把拥住她。 拥她入怀。 “是我,是我……”他使进浑身气力箍住怀里不断挣扎的人儿,温热的鼻息纠缠在她脖颈, 她身躯一颤,渐渐地,渐渐地停止了动作。 大概双方都很累了。 你觉得怎么样。他用手指轻轻将字迹划在她胳膊上。 你放开我。她在他手心写。 你别乱跑,你看不见。 你是谁? 我救了你。 我问,你是谁? 他眉头紧蹙地注视着她的身影,静默良久。 “啊,啊啊,唔……” 冷清清的院子里,一衣衫单薄的女子拼命地扯嗓叫唤,像是极力地表达着什么。怀疑?愤怒?……然而咽喉里燥热如吞炭,折腾了半天,来来回回地说不出一个字。她听不到,因为她想听到,所有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你想吃玫瑰酥吗。 他在她手心写。 你买到那把剑了吗。 他又写。 我送你回家…… 一刹间周遭的空气都凝固,二人的呼吸亦随着空气的凝固而凝固。 她愣在原地。难以置信。 十年前热火朝天、人头攒动的集市里。 他激动地对她说,“小忧,不如我们去拜师吧!拜楼城主为师,学得一身技艺,守护我们的七里乡……” 而她满眼泪花,眼神近乎透明,有点赌气又有点委屈地说,“三水爹爹不肯我学艺。他说没有女孩学什么道术修炼的,他要我老老实实地呆在七里乡。”忽而心有不甘,哼了一声嘀咕道,“我偏要拜师,偏要做不夜城女子修道的第一人……” 他神情一震,默然不语,却暗自在心里发了誓。 你既要做那第一人,我便竭尽此生,助你做那第一人…… 可惜他食言了。这份食言,只有他自己清楚。 “你跟无忧说了什么?”一直旁观的小鱼终于忍不住走了过来。 朗风身躯一震,突然回神。 “我刚刚想了想,现在不跟无忧表明你的身份也好,我怕她不信。经历了那么多事,她的戒备心一定很重,以为人人都冲着她的不死灵而来。”小鱼说。 不待朗风回应,好端端站在跟前的人儿似忽然发了疯一般,乱闯乱撞。 她想要出去。她想找出口。 小鱼说中了一半。那一半就是,她不信! 她怎能相信?! 七里乡的人都消失了。朗风,早就死了……他要是还活着,为什么碰巧在她如此狼狈的时候出现? 但他写在她手心里的那些话,却真切得要命。每一个字,都深深地烙印在她脑海里。就是因为太过真切,所以她不信,也不能信! “快将她打晕!”小鱼焦急地看着院里二人一前一后地互相追逐纠缠,暗自叹了口气。 想当年月夜池畔,那个会害羞得捂着眼睛扒别人衣服的女孩,竟被折磨成这副模样了吗…… 莫名一股酸涩,缭绕心头。 突然。 “爹爹……” 一声稚嫩的女童之音,登时缭绕在院里几人耳畔。 小鱼怔了怔,但觉手掌一阵温软,低头一看,笑说,“我的好墨墨,你怎么自己来了?”说罢抱起一脸单纯的小姑娘,继续说,“你来找朗风哥哥还是找爹爹呀?” 不知怎的,这语气有些打趣,更有些吃醋的意味。 小墨墨脸颊一红,吸了吸鼻涕,说,“墨墨来找朗风哥哥……和爹爹一起玩。” “你呀!”小鱼轻戳了她小鼻子一下,嗔道,“你才多大,就把你爹忘了……” 那小墨墨嘟了嘟嘴,倏尔喜道,“爹爹和朗风哥哥在干嘛?” 小鱼听罢顺势看向院里另外两人。然而他只看到两人的背影。 “爹爹带你去朗风哥哥的屋里瞧瞧。”小鱼说。 小墨墨眨巴眨巴眼睛,点点头,好奇地问道,“爹爹,朗风哥哥怀里抱着的女孩是谁呀?” “是朗风哥哥的娘子。” “朗风哥哥成亲了吗……” “没有。” “没有成亲哪来的娘子呀……我喜欢朗风哥哥,以后还想嫁给他呢……” 话音一落,小鱼一脚迈进屋里,满眼讶异。 “墨墨要嫁给朗风哥哥?” 哈哈一笑。 “爹爹别笑。” 小鱼赶忙捂住了嘴。 那小墨墨瞪了眼前人一眼,噘嘴道,“墨墨说的是真心话……” 小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问,“墨墨能告诉爹爹为什么想要嫁给朗风哥哥?” 那小墨墨登时笑若银铃,“咯咯咯咯咯……” “为什么呀?”小鱼亦笑着蹭了蹭她粉嘟嘟的脸颊。 “朗风哥哥很善良,像爹爹。” “这样啊……” 小鱼轻轻放下怀里的小宝贝,拉着她的手,一脸宠溺。 一大一小掀起被扯坏的门帘,映入眼帘的是一盆橙红的炭火,冒着袅袅热气,温暖着整个卧房。 “再用七天药,无忧应该能看清一点。”小鱼说。 朗风一边悉心地掖好被脚,一边苦笑,说,“但愿吧。” 但愿她能看清一点。 “高游鹤的药能给我看看吗?” 朗风眉头一皱,说,“七天的药用完,剩了两个空酒壶。高大夫一次只给我七天的量。” 小鱼“哦?”了一声,不免有些疑惑,自言自语说,“高游鹤历来看病,一顿饭一壶酒。开的药量都是一次给足,病愈不再回诊。这不是他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