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51
哪儿,给我立马回家!” 苏峻平呆呆的一时没有反应。 他妈在另一头不高兴的哼了一声:“听见没有?五点半前不回来就别回来了。” 苏峻平猛地弓起身,像是要积攒住内心的欣喜若狂不让它喷涌而出,使劲点了点头,这才想起他妈看不见,立马保证:“我马上回去!马上!” 他挂了电话对司机说:“掉头!越快越好!” 司机瞧他一眼,没有说什么,找了个位置掉头。 苏峻平看了眼后视镜里自己狼狈的样子,连忙向司机借了些餐巾纸擦擦汗,抓了两把头发看上去挺像那么回事,然后丢给司机一张红票子,也不要找零直奔电梯。 杨虹一开门苏峻平就像条被人遗弃的小狗猛地扑了个满怀,他已经比她高了,低头就能闻到她头发里的香气。杨虹后退两步哎哟哟两声:“怎么这么重,别扑过来,重死了。” 她费了番功夫推开苏峻平说:“别以为撒娇就能躲过去,我看你就是欠打,和你好好说说不通,都什么时候了,说逃课就逃课!” 苏峻平委屈的扁扁嘴巴说:“我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就能逃课呀?这世上哪里那么多事让你称心如意,比方说我看到你心情就不好,我能把你丢出去吗?” 苏峻平缩了缩脖子:“你丢吧。” 杨虹冷笑一声:“丢了还不是要捡回来,浪费力气。去洗个手给我帮忙,今天在家里把晚饭吃了。” 苏峻平心中暗喜知道他娘火气已经降了大半,十分不害臊的在她两颊上印了两个口水印,杨虹见他那副得瑟模样就来气,打了下他屁股:“要有下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苏峻平心想你这话都说过多少回了,一点说服力都没有。他吹着口哨去盥洗室洗手,洗之前不经意的瞥了眼冰箱,那张纸条已经不见了。 五点二十分的时候苏文也来了。 他第一件事就是把苏峻平臭骂一顿,险些拿起扫帚抽他,但苏峻平今天安分得异常,让他爹脾气都发得不畅快,因此没有抽成,只是把碗摔得乒呤乓啷响。 杨虹今天似乎心情格外的好,对苏文的骂声也没有在意,只一个劲儿的叫他们多吃点,苏峻平说着吃饱了吃饱了,放下了筷子。 “真的吃饱了?” “吃饱了,mama烧得排骨汤好好喝!” 杨虹飞快的笑了一下,然后挽了挽头发,说:“本来小峻就是不逃课,我也打算叫他回家吃饭的。” 苏峻平一下子绷直了身体。 “我想趁大家聚一聚的时候,宣布两件事。第一,我得了乳腺癌。第二,”她转向已经惊呆了的苏文,“我决定离婚。” ☆、第三十五章 那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苏峻平听见自己心底有清脆的“啪”一声,就像一根绷到极限的琴弦被剪断,那反弹的力道重重的打在他的胸口,打得他胸口闷闷的发疼。 那之后像是看一部默片一样,外面的世界好像总是隔了一层,他看见他爸面色涨红的和他妈说了什么,说到后来吵架,一挥手把桌上的碗全部打翻,那碗萝卜排骨汤的汤汁流了一地。苏峻平静静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他们不讲体面的吵架,吵到后来以苏文摔门离去告终。 喀嚓一声,片子结束,电影院灯光大亮。 杨虹跪在地板上捡陶瓷片,她攥着瓷片,手心里有血丝像涓涓不停的溪流淌下和排骨汤混为一体,苏峻平像是触电的抖了一下,拿了块毛巾,塞到他妈的手里。 “捂一会。”他说。 毛巾是新毛巾,柔软还带着棉纺布特有的香气,苏峻平看着杨虹的侧脸,深呼吸了几个来回,站起来说:“我去给你拿绷带,绷带在电视柜下面吗?” 杨虹看着他瘦削的背影,终于说了话:“小峻,你别动,让mama来。” 苏峻平置若罔闻,把柜子翻了个底朝天才找到绷带,然后同手同脚的走过去给他妈绑绷带。苏峻平当然不会绑,杨虹拍了拍手说:“我自己来,你松手——” 有一滴眼泪落在了她的指尖上。 这就像一个信号,苏峻平打开了泪匣子,先是默默无声的掉眼泪,最后小声呜咽起来,小心翼翼的避开伤抱住他妈,杨虹感到肩窝处立即湿透,她僵直了会儿,反手摸上了他的头发。 苏峻平哭着哭着鼻子堵塞,他使劲的吸了下鼻涕。 “能治好吗?” “不要担心,我问了医生,好好配合存活率有七十以上。” 苏峻平不说话了,点了下头,又继续重重的去吸鼻涕,杨虹把他拉起来坐好,递了两张餐巾纸过去。 她有些想笑:“不要吸鼻涕呀,擤出来。你小时候就喜欢吸鼻涕,还跟我说‘mama你看我不用擦鼻涕’,刚说完又淌下来了。”她去捋他耳后的头发,发现自己的儿子抖得厉害。她连忙抱住,轻一下重一下的抚着他的背。 苏峻平胡乱擦了一把,把头搁在她肩上闷闷地发问。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怎么会呢。” “我看见你在冰箱上留的便条了。” 杨虹抚摸他背部的手一顿,环住他的脖子说:“对不起。” 苏峻平的身体像抽条似的长高,比她高出了大半个头,他只要一低头轻而易举就能看见杨虹,漂亮精致的脸,蓬松柔软的头发。他恍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仰望的mama需要来仰望他了。 那个每次上下班都要弯腰抱他的mama,现在居然比他矮了。 时光最是无情,它叫人无处隐藏无处遁形无处逃避,再精致的妆也遮不掉眼角的鱼尾纹;它抽取了父母的血rou精气注入孩子的体内,让他们一天天长大,让他们的父母一天天衰老,最终前人死去,后人成熟,再成熟至腐烂,如此往复。人类因此而繁衍,因此而生生不息。从大时代的角度看,死亡同降生一样平凡,可对于个人而言,这是一生中最惊天动地的大事。 苏峻平想:“我还什么都没做呢,我还没长大,我还没有家庭,我还没有自己的一番事业,她还没有为我自豪过,她还没有听到过‘你儿子真有出息’的夸奖,一切都还没有开始呢。” 他忽然想起她在他小时候发烧彻夜未眠的日子,她靠在床上给他没完没了讲睡前故事的日子,她为他打架四处奔波的日子,那些日子都在犄角旮旯里落了半寸厚的灰,现在却被重新翻开,崭新的可怕,连带着当时的视觉听觉嗅觉触觉,好像他只要愿意,就可以一头扎进过去。 苏峻平抱着杨虹无比痛恨自己,就在这时候,他妈轻轻拍了下他的背,说:“坐有坐相,坐直了。” 杨虹把黏在她身上的儿子扒拉下来,只是像小时候一样,时轻时重的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