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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延一洗了脸洗了手,又换了件干净的袄衣便对宫人们说自己出去走走,随后就出了泰祥宫。宫人们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守在穆弥殿,心想着若是赵元长来了问起庚延一,她们都不知该如何交代。 好在赵元长并没有来。 颂承馆里守夜的宫人们都忍不住有些犯了困意,婕妤却依旧睁着双眼盯着幔帐顶。这些日子以来,她总是有些心神不宁莫名慌张。她坐起来披了件袄衣便又点亮了宫灯。门外的宫人见殿内亮了便推门进来,轻声问了句夫人怎了。 婕妤裹紧了袄衣缓缓坐下道:“没事,你先下去,若是困了便去休息。” 宫人退下之后便给婕妤沏了杯热茶来,方才回自己的屋子睡下。 院里树影绰绰,却因殿内点了宫灯并未烙在窗户上。那些仅剩光秃枝干的树,在冬日里看来,比耷拉了树叶毫无神采的树要美上几分。它们总是显得些许单薄些许柔弱,兴许冬风来时还会不住颤抖,但不知怎的,竟偏偏让人觉得坚强。 入神看着茶水,不经端起来饮了一口,原本她是不想饮的,只是不知为何忽起了这样的心。婕妤起身走向床榻,脱去袄衣正欲睡下,窗外却传来不适适宜的响动,映出模糊的人影。 “谁?!” 无人应声,人影却突然消失。 那便定不是宫人。 她深吸口气使自己镇静些,穿上鞋放轻脚步走到窗前,抬起微微有些许颤抖的手扶住窗户猛地一推。本已跑远的人回过头来,那张脸,婕妤看得清明。她顾不得身上衣衫单薄,推开殿门便追了出去。一面追时她一面想着,与他到现在是多久未见了呢,两年了吧,原来她进宫已有两年了。 “伯山!” 那人停下来,背对着婕妤,可这背影,她却是无论如何都记得。 汰水边上刮起的风要比颂承馆的风冷些,吹得婕妤不住发抖,可她额前却冒了些些个细汗, 她往前走了几步,轻声道:“是你吗?” 高伯山转过身来,走到婕妤面前,温柔笑道:“是我,jiejie。” “你怎会在宫里?” “有些事要办,便顺道来看你。”高伯山脱下自己的袄衣披在婕妤身上:“jiejie怎不披件袄衣出来,这冬夜太冷,别冻坏了身子。jiejie,这两年你在宫中过得可好?” 婕妤望着汰水叹着气:“怎么可能会过得好……罢了,倒是你,夜闯皇宫被抓住了可是死罪。” 高伯山无所谓地笑笑:“十五年前,我便死过一次了。” 婕妤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倒是高伯山又开了口:“我不能再多呆,不久之后,我定会救你出去,jiejie你多加保重。” 婕妤开口叫住了正要离开的高伯山,她下决心般沉了气,终于道:“可否告诉jiejie,你来宫中究竟有何事要办?” “jiejie莫要多问,” “要办的事很危险?还是……”婕妤盯着高伯山,那双眼似乎再看得深一些便能窥出高伯山的心思:“不可告人?” 高伯山摊摊手:“既然jiejie知道,又何须再问。” “果然与你有关。近日陛下总是有意无意提起高家我便觉得蹊跷。”婕妤突然变得有些激动,他抓住高伯山的手臂,厉色道:“你立刻离开顺宜!” 岂料高伯山却摇了摇头,道:“这机会,我等了十五年,就算赔上性命也要杀了他。” 婕妤似乎平静下来,放开高伯山,裹紧了袄衣:“你不是一个人?” “原来不止我一人睡不着啊。”庚延一从竹林里出来,见汰水边上站着的似乎是婕妤,便走了过来,笑着打了声招呼。 背对着庚延一的高伯山没有回头,只是低声对婕妤道了句再会便借着轻功匆匆消失在汰水边。庚延一望着高伯山消失的方向,似乎显得有些吃惊,不过更令他吃惊的却是婕妤的模样。解开的散发毫无修饰的脸颊,黑色袄衣里更是单薄的轻衫,这显然是就寝的打扮。 婕妤勉强扯起一丝笑意:“这么晚了,先生怎没歇着。” 庚延一笑道:“嗯,睡不着,便出来走走。方才那名男子是……” “一名侍卫。” 庚延一打量着婕妤身上的袄衣,别有意味地笑道:“夫人身上的袄衣似乎是男子所穿,我方才瞧见那名侍卫并未穿袄衣,这般冷的夜,怎能不穿件袄衣出来。” 婕妤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袄衣,有些慌乱却又故作镇定,她道:“他是见我穿得单薄,这才将袄衣脱下让我披上。” “是么,这侍卫可真是细心,陛下真该好生学学。”庚延一面朝着汰水,眼睛却瞥向婕妤,起了戏谑的心:“夫人下次出来赏夜千万要记得穿上袄衣,冻坏了可不好。” “先生说的是。”婕妤朝庚延一稍欠了身:“我便不打扰先生雅兴。” 庚延一也欠身行了礼:“夫人慢走。” 婕妤走后,庚延一便拿出怀里的竹叶,捏着叶尖叶尾,衔在嘴里吹起小曲儿。只是刚吹了不久他便停下来,看着竹叶自嘲喃道:“终于轮到我了……” 一阵风起,吹得仅剩的树叶摇曳,难有作响声。栖息于树上的雪被吹落一些下来,掉在雪地上便再不易显出身形。 翌日午时,玉池边上一声凄厉的女音打破了午膳后本该有的清闲。 入冬前新册的昭仪夫人带着她的宫人来到玉池,闲暇无事又多愁善感的她让宫人拿着鱼食本打算来玉池喂喂鱼自怨自艾一番,未曾想却见到了她此生从未见过的骇人的一幕。司马骏之的头从颈部开始被切断,无头的身子背抵着一块石头坐在玉池边上,双脚浸在水里,怀里抱着他的头。姿势怡然得似乎是在欣赏着玉池的湖水。 昭仪惊叫过后,便晕了过去。宫人手里的鱼食也撒了一地,若不是昭仪先晕过去,兴许晕的便是她了。好在昭仪叫声大得失了体面,这才惊动了不远处的宫人与侍卫。宫人们见了觉得恐怖是在所难免,可连一些侍卫见了也不禁打了寒战,尽量不让自己踩上溅得四处都是的血。一名侍卫见后立刻让他身旁那人去找太医来,而他自己则跑去了泰祥宫。 泰祥宫里两人正一面下着棋,一面推测可能杀死赵元卿与项白川两人的凶手。侍卫进来时,庚延一还差一步便能赢过赵元长。赵元长吩咐宫人收拾棋盘时,他不免可惜地一叹气。 莫澜给昭仪人中上涂过药膏之后,不久她便醒来,只是不管宫人侍卫如何劝都不肯离开,她说自己是第一个发现尸体之人,要等赵元长问过话之后才能走。话到此处,谁都不好再说什么,毕竟她可是新立的昭仪夫人。 一见到赵元长的脸,昭仪满腹的泪水没地儿放,便通通流了出来。她带着梨花泪走上前行礼,呜咽着唤了声陛下。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