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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密的眉毛抖动了两下,他刚想提醒身边那位怪人女士制止她的宠物的恶作剧行为,目光一转,却吃惊的发现,那只猫头鹰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了流浪汉的左肩膀上,并用尖利的鸟喙蹭了蹭流浪汉的下巴。 姿态亲昵而乖觉驯顺,和刚才抓人脑袋的那个小坏蛋简直判若两鸟。 巡警怔愣了一刹那。 而就在这一刹那之间,花坛边的流浪汉忽然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明明他瘦长的身形佝躬腰驼背的偻着,衣衫褴褛不堪,浓密的胡子凌乱纠结,几乎遮住了整张脸,露出来的一小块皮肤也满是青紫淤痕,手背上还缠着脏兮兮的带血绷带—— 但是他站在那里,让人无端的觉得,非常不容忽视。 而他看过来的目光,那一眼冷漠而锐利,巡警确定即使隔着这么远自己也清楚的看见了他那双冷冰冰的灰蓝色眼睛,异常深邃,深邃却又锋锐明亮,像是破晓之时西天上冷峻的星辰。 巡警不自觉的偏转开和他对视的眼光,不经意看到银杏树下的女人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远处的流浪汉模糊而温柔的笑了笑。 好似不介意萧瑟的秋风,和对面那人冰冷的目光。 温柔与疏离相悖,像隔了几重山水,又或者只是一步之遥。 她稍微一挥手,猫头鹰飞了回来。 流浪汉漠然的昂起下巴,将小提琴抵在脖颈处,弦与弓相触,潺湲之水般流畅悠扬的乐曲就弥漫开来,巡警看见他伤痕历历的修长手指按在琴弦上,低下头去时显得更孤僻而冷淡。 而银杏树下,年轻女人的目光淡然的看向了别处。 巡警再回头时,她已经不见了踪迹。 “可真是个怪人……” == 当夜有雨。 夜幕如穹庐,霾云厚过星月之光,闷雷炸响在天际,却只是虚张声势,雨势细微,也不过就是拂面冰凉而已。 但是街上已经没有了行人的踪迹。 一来是天气的缘故,二来是因为,这里布鲁克林的“红灯区”,因为地势低洼,排水系统难以修筑,因此直到现在也没有接通自来水,生活用水不方便,自然也就不适合居住,但是这里依旧聚集着一批人。 孤寡老人,瘦骨嶙峋的孤儿,得了病的妓/女,乞丐,流浪者,更多的是罪犯和亡命之徒。 在这里,即使是三岁的小孩也知道,天一黑就不能出门,否则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水渠里的脏水也冲刷不去你的血液,而别人会在路边看见你瞪目圆睁的头颅。 昏暗的路灯照亮满是污水的小路,泥泞而蜿蜒,像一条丑陋的蛇般,扭曲着通往未知的黑暗深处,而夜幕昏灯之下,细密的雨丝如洒针,无声的钉入尘泥。 远处属于城市的霓虹在迷雾雨中夺目着,然死寂的角隅里,滋生出肮脏和罪恶。 流浪汉小心翼翼的挤着低矮房檐的走过去,以防踩到腐烂的老鼠尸体,阴冷的风带着微雪般寒意钻入他的衣领,他打了个寒战,搓了搓手继续往前走。 黑暗里不知道有多少双偷窥的眼睛,这个点儿出来完全是不明智的,虽然他的委身之所也不过就是一间漏风又漏雨的小窝棚,但是那里至少还算安全,在这片鱼龙混杂的区域里,即使再慎密聪明的人,在面对疯子时,也不得不小心翼翼。 在他将要走出这片区域的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口哨,紧接着是几个人的嬉笑怒骂声,黑暗里跳动起几粒闪烁的火星子,大概是谁叼在嘴里的烟。 他警惕的后退了一步,立即转身躲在了一截矮墙之后,黑夜里的雨光反射出冷厉寒凉的刀光,许许的风声,枪弹爆炸声,和惨叫声混杂在了一起,逐渐淹没在雨幕里。 流浪汉皱了皱眉。 他等待着那些作恶的人散去,直到雨快停了,而他脚下的小水洼里,逐渐倒映出另一个人模糊细长的影子。 “咔擦”一声轻响。 原本昏暗的路灯彻底熄灭,这里变得漆黑一片。 各种细微的声音被无限放大。 他敏锐的听见身后有人窸窣行步,还未转身,黑暗里就伸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大步的往后退去,直到远离了刚才的混乱喧嚣,昏暗的灯光再次降临于他的视界里,也勾勒出一直走在他身边的人的瘦削的身形。 “来这里可不是什么好选择。”他不平不淡的道。 “你知道我会来?” “当然——” “我不会坏你的事。” 他的语气变得不耐烦,还有几分抱怨:“这里很危险……” “明明你遭受危险的可能性比我更大。”她说着走到他面前来,示威似得胡乱挥了挥手里的魔杖。 他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苏拂上前一步伸出手臂,他却往后退了退。 “喂!”她压着声音道,“我和你很久没见了!” 夏洛克指了指自己身上脏的看不出颜色的外套:“我最近住在垃圾堆里。” 他的声音粗砾低哑,像是患了重风寒。 “你的嗓子怎么了?”苏拂问道,依旧将他拉到自己面前,踮起脚搂住他的脖子。 “声音是一个人最明显的标志,”夏洛克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我不能让对手认出我——” “你瘦了好多……”苏拂松开他,觉得隔着单薄的衣服就能触到他突兀嶙峋的脊椎骨。 “我现在是个流浪汉,”他抹去她袖子上因为刚才抱他而沾上去的一小块泥,“我做了相当多的伪装,但是你还是认出来了。” “当然咯,你和别人不一样——”苏拂低头看着他皲裂成缺水土地一般的枯瘦手指,忍不住抓了两根攥在手心里,郑重的道,“我决定好好练练愈合咒了!” 夏洛克仿佛很惊讶的道:“原来你到现在还不会用愈合咒语,我记得这是最基础的?” 苏拂:“……” 这就扎心了老铁。 她故意拧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这下可好了,你又多了一项嘲笑我的把柄。” “这是你自己说的,”他弯身坐在了旁边的高一级没有被雨淋湿的台阶上,长腿伸直搭在一起,“我可没这么做。” 苏拂蹲在他旁边,扯了扯他纠结成荒草一般的胡子笑道:“你这胡子粘的真牢……” 他皱着眉向后躲,连忙抓住她做恶的手道:“这不是粘的!” “啊?” “你可以尝试尝试半年不修边幅——”夏洛克嘟囔道,“不过按照你的洁癖程度,肯定不能忍受这样做。” “你怎么知道不可以?”苏拂撇嘴,“——你喝过长绿毛的牛奶吗?” 夏洛克:“……” 他皱眉——虽然掩在杂乱无章的头发下几乎看不出来:“难道你喝过?” “对啊,”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