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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独醒的超然。 曾经的林昀就是这样的酒量和酒品。 他印象中的林昀是那种滴酒不沾的好学生,若非那次林昀为他拼酒,他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林昀酒量其实极好。 贺嫣自斟自酌,动作放松而洒脱,一杯二杯三杯。 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告诉自己无数遍不要去想,都是徒劳。 前世那晚拼酒的画面,还是浮出来了。 当时他父亲的生意正在成长期,他在公子爷的圈子里也未到能呼风唤雨的地步。 那次酒局猝然碰上了父亲生意场上对头集团的太子爷,当时外面的形势是对方集团压制他父亲的公司,于是那位太子爷在酒场上也要镇压他。 狭路相逢,那天他一进酒局就知道不好,休想竖着回去。 那时他酒精中毒从医院出来不久,从酒里爬回一条命,再见到酒便有轻微的抗拒。从前他玩酒有堵气有放纵的成份,却从未勉强过自己,那一次不得不硬着头皮勉强自己觥筹交错,结果便是醉得更快。 林昀就是在他喝到太阳xue突突跳时出现的。 当时的场景,时隔两世时光,仍然历历在目。 林昀每一个动作、每个细节,像被刻进时光里,在年岁里染上老旧的昏黄,每一个画面都精致到难以忘怀。 贺嫣感到鼻子有些发酸,像当时他的切身感受。 当时林昀礼貌地走到他身后,接过了他的酒杯。 不经意碰触到的手指,传导过林昀秋夜里带来的肃杀凉意。贺嫣的手指不自觉一蜷,指尖空荡荡,心头荡开时空两隔的幽幽惆怅。 那时,林昀举杯道:“他刚出院,身体不好,我代他喝。” 对方问他:“你是他什么人,凭什么能代梁少喝?” 林昀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我是他弟弟,我和梁总梁少是一家人,这个够不够?” 对方为难他,反问梁耀:“他说的是真的?怎从未听你说有兄弟?” 贺嫣记得当时自己刻意回避兄弟问题,且逞能地回答是:“不必他喝,我可以。” 他不配合的后果就是,林昀不仅要以三倍的代价喝完本该由他喝的酒,还要加一个打通关。 高浓度白酒,一杯接一杯倒进林昀胃里。 对方从一开始的不屑、戏弄到最后的震惊,表情的变化可笑而夸张。 贺嫣的记忆摒除了所有多余的人和杂志,只剩下林昀冷静的目光和透明的酒液,周围的人都成了模糊的影子。 林昀二十岁的身子清瘦而略显单薄,酒气将他的脸色熏得渐渐酡红。 那种喝法会死人的,那是他第一次意识到他并不希望再也见不到林昀。 他半途试着去抢他的酒杯,也试着重新倒一杯加入酒局,皆被林昀拦下。 对方的人从诧异到不可置信,到彻底震惊。 最后一杯酒喝完,林昀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他凛然地举着空杯到对方太子爷面前问:“张少,还要喝么?” 林昀以三杯对一杯,把张少喝得目光涣散,林昀一个书生,硬生生在酒局中喝出将军的气势。 再没有人能拦他敢拦他。 “你要怎样才肯跟我回家?”林昀晃过整个酒局的人,停到他面前问。 那次,梁耀第一次放弃了暴力对抗与不合作,默肯了林昀。 酒楼是座落于长安街边的一家顶级豪华俱乐部,他们俩都喝了酒,没有办法开车,谁都没有说话,也没有人提出要叫车。 他们沉默着,林昀在前,他在后,一前一后踩着长安街空旷的回响,一步一步,回家。 那是前世他俩之间少有的宁静,虽然是用走回去的,可仍然显得时间不够长。 长安街的肃穆成了记忆里洗不掉的底色,林昀倔强冷静的身影穿透时空落进贺嫣此时的眼眸。 他轻轻颤了颤眼睫,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人。 林昀? 并不是。 眼帘蒙上了雾,贺嫣偏过头,掩饰一瞬间地恍惚与心酸。 历经痛彻心扉,大梦初醒,重新开始一段人生,发现自己有些地方开始变得越来越像林昀。 比如这酒量,比如这酒品,比如减轻的戾气。 贺嫣用力睁大眼,眼底逐渐清明。 眼前,对面,端正而坐的,是杭澈。 涿玉君。 为何,自从见到他,会一而再,再而三想起林昀? 又为何,对他会一再心软,那些看起来无礼的举动,他竟然尽皆不生气,甚至可以理解? 毕竟,活过两世的人,何必再跟谁较劲。 贺嫣想:我大概不再可能像对林昀那样去对任何人了,我所有的獠牙和利爪已全部亮给了林昀。 竟然全亮给了林昀……他梁耀就是个人渣! 贺嫣喝得不算快,外表看起来显得很洒脱。 一壶喝完,换一壶。 一个人喝酒他也不觉无趣,这一世贺嫣做什么都能自得其乐,自斟自饮也乐在其中。 他无意拉杭澈陪酒,杭澈那副端正的姿态显然也不打算沾酒。 贺嫣喝两口,瞧一眼杭澈,把对方当成了下酒菜。 眉清目秀,峻鼻薄面,皓齿淡唇。 夹两口小菜再瞧一眼,稍稍偏开一点角度,看杭澈的侧脸。 杭澈微微垂首的侧脸和林昀是有相似之处的。 之前那次在阵中太远也没注意,这一次看见了杭澈左边耳垂有一颗红痣,像极了女子的耳洞,这一点针孔大小的红色,是他身上唯一艳色,微末的一星点,在白皙的肤色上,异样的别致,把人妆点得分外漂亮。 杭澈沉静对上他的目光,贺嫣有些尴尬地挪开眼,没头没脑地想到:“若杭澈是女子……” 便怎样? 难得碰上入眼的女子就应该娶回家,藏起来,哄她,爱她,给她全部最好的……贺嫣想,他这一世或许可以学着如何去爱,去包容,去理解。 若有来生,若能遇到林昀,他会笑着告诉林昀:“嘿,你看,我也不是那么差劲,也可以让家人过得很幸福。” 还有的话,大概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