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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笙在和离书上签了字,但毕竟桐关是她爱过的人,见到他她不会没有情绪上的波动。阿绯瞥见她转身时眼角都是湿的。 阿绯没有这方面的经历,她不理解也合理。 桐关跟了一段便不跟了,站在村口那蹲石磨旁看着铃笙离开,心有不甘,“我不签字,就不会和离。铃笙,你一辈子都是我的妻。” 阿绯看着桐关,忽然就想起自己,“馋鸡,幸好你把我拦住了。” “什么?”禅机不明白她这话从何而来。 阿绯说,“如果我要嫁的那个也是这幅德性,现在的地府估计已经被我掀翻了,上到阎王下到小鬼肯定都不得安生。所以说,馋鸡,你真是个造福众生的好和尚,连阴曹地府都拯救了。” 禅机哭笑不得。 铃笙却听不明白,只以为阿绯说的是真的,“阿绯也嫁过人吗?”可是瞧她这模样又不像。 阿绯捂着嘴笑,“铃笙我给你讲个鬼新娘的故事啊。” 铃笙可听不得这些,连连摆手,“不成不成,阿绯姑娘我胆子小,听不得这些。” 阿绯叹一口气,正了脸色,“我就是那只出嫁的鬼啊,只不过没嫁成,被馋鸡从鬼门关一把拽回来了。” 铃笙听完阿绯的故事,只觉得神秘又匪夷所思,“原来,大师也是阿绯的救命恩人。可是,寻亲的话,这么漫无目的的找,也不是个办法,有什么依据没有?” 阿绯看看禅机,接着把自己盛着嫁衣的包袱打开,“有,我的嫁衣,馋鸡说一看这嫁衣就知道我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本来还有一口棺材。你看.....” 铃笙将阿绯的嫁衣拿在手上,那绣工,那彩凤,这布料,铃笙皱了皱眉,“你这嫁衣,不仅普通人家不能穿,恐怕盛都普通的官员之女都没有资格用。。” 在大晋,五品以上官员嫁女,嫁衣可以用凤,但规格用色都有很大的限制。可阿绯这嫁衣,彩凤腾飞,金翅浮云,其辉煌令人不可直视,显然规格已经很高。布匹用料的品级从平民到皇亲贵族也各有不同,阿绯嫁衣的布料也是难能一见。 禅机略有所思,“施主可能再看出些什么?” 再有什么,铃笙就不好说了,毕竟她乃平民之女,上层社会接触甚少,“大师与阿绯不如进盛都找找吧,阿绯姑娘气度不凡,不像是普通城郡出来的。” 禅机看一眼不说话的阿绯 ,点头道,“施主言之有理。”他原本也是这么想的。 只是,盛都啊.....禅机眉目深深:缘深缘浅,二十年了,终究还是要回来走一遭。 阿绯和禅机没有去铃笙家,毕竟铃笙才发生了那些事,回了家关起门来总要与家人交代的。他们两个外人,跟着去不像话。 盛都很大,一入城门,人来人往。全不似在竹鸡山时那样清净,却也别有意境。 阿绯打量着这座她可能生活过的都城,白幡已撤,观城中景色,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观酒肆,豪家沽酒盛都陌,一旦起楼高百尺;观生活,锦衣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 定眼看某一处时间久了,眼前有重影,阿绯的眼睛泛酸。 禅机见她不说话,“施主对此处可是有印象?” 阿绯摇头,“没有。一点感觉都没有,馋鸡,我可能不是这里人。” “无妨,施主眼下记忆尚未恢复,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也是正常。先入城内,再作打算。” 时已入秋,但盛都翠色依旧,阿绯仰头去看禅机,“馋鸡,找到我的家人你就走吗?” 禅机笑言,“阿弥陀佛,若看到施主与家人相亲相爱,贫僧的使命便完成了,自然要回竹鸡山去。” 阿绯的目光定在禅机的唇上,被她咬过的地方早就好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不知道为什么,禅机这样说,她有些不开心,“我要是想你了怎么办?” “施主,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缘分尽时,自然便会离散,到时自有新的际遇。施主不必自寻烦恼。” 阿绯哦了一声,转身看见有卖幂篱的。街上有姑娘戴,薄薄的一层皂纱,遮了半面妆,很漂亮。阿绯用一颗珍珠与小贩换了一顶幂篱。那皂纱极薄,戴上去,粉妆半面,只见朱唇。 小小一顶幂篱,竟将她与禅机分隔在了两个世界。 透过皂纱她可以看到禅机,禅机却看不见阿绯的眼睛。 卖花的小姑娘经过和尚的身边,“大师大师,给这位jiejie买朵花吧。” 禅机:“.....” 禅机的脸色很纠结,“这位小施主,贫僧是出家人。” 阿绯隔着皂纱笑,那笑声清脆又不怀好意。 小姑娘央求道,“大师大师你就买一朵吧,这花是我天不亮就起床采的,采的时候还带着露珠呢。你买一朵,我就攒够钱去买一个rou包吃了。” 阿绯笑够了,禅机的热闹也看够了,招呼卖花小姑娘,“花meimei,过来。”指尖在一丛花类中辗转,最后挑了一株桔梗,桔梗花瓣,蓝中见紫,与她的水蓝广袖留仙裙很相称。 小姑娘却咦了一声,“我娘说,桔梗花有它独特的花语。代表无望的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阿绯歪头瞧那单薄的蓝色花瓣,“还有这说法?骗人的吧。”可是它长得漂亮啊,就像....就像馋鸡。 卖花的小姑娘去做别的生意了。 阿绯跺着步子,转到禅机面前,将单薄脆弱的桔梗放进禅机的掌心。禅机垂眸看她,却只看见朱唇轻启,“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馋鸡,我送你一个世界,你允许我吃一个rou包好不好?” 唇角上扬,有一丝狡黠还有一丝央求,禅机看不清她躲在皂纱后的眼睛。即便是看不见,他也能想象的出,那双凤眸一定又是弯弯笑起。将幂篱内,洒满星芒。 留仙微漾,乌发丝丝飞扬。阿绯的身后有石桥烟柳如画,有世人熙熙攘攘。恍惚间,阿绯像是无意间闯入画中的桔梗花,不融于世俗却又招惹了世俗所有的目光。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阿绯,就像那花与雾,来去一场梦。 “喂,馋鸡?” “馋鸡?” 禅机忽然清醒过来,就见阿绯的手在他眼前不停地晃荡,“馋鸡,我想吃rou。” 禅机暗恼,掌心上却还是躺着那株桔梗花。 阿绯指着前面不远的包子摊,“馋鸡,我要吃rou包子。那味道香死了,总往我鼻子里钻。简直让人忍无可忍。” 她不开口的话,还是很有仙人气质的。然而,开口醉。 禅机神识有些混乱,她说的什么他无从分辨。下意识地退后两步,神疏语冷,“施主自便。”抬头却见,阿绯早就跑远了,眼中只有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