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楼春杏【十九】
夜里难得的下了一场雨,院子里凉快许多。 两家夫人一商议,便在湖榭里摆了席面,拉了所有人一同。 定远侯晚间要去赴宴,单庄凌恒一个男子,就没有那么多规矩,索性都坐在一处去了。 徐氏与陈氏坐在主位,徐氏下首便是黎莘,陈氏下首坐了庄凌恒与黎茵。 只是人少,这位置转一圈过来,就是黎莘与黎茵挨着坐,对面就是庄凌恒。 黎莘惫懒的打扮,挽髻后攒了几朵时令的鲜花,身上是月白色的衫裙,未施脂粉,却在唇上点了口胭。 她清清爽爽一身,眉不描而黛,双瞳翦水,看的陈氏心里喜欢,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倒是黎莘身边的黎茵,分明细细装扮过了,却显得累赘了些。 她着了看似轻薄实则繁复的衣裙,闷的后背沁了层汗,拿帕子在面上一拭,就染了脂粉颜色。 黎茵不觉气闷。 她虽不喜庄凌恒,可在他面前,她半点不想让黎莘比下去的。 偏老天爷作弄人,三姐妹之中,她容颜最淡,连三meimei都不如。 庄凌恒目不斜视,只偶尔与陈氏徐氏回两句话,大多数时候,他低头吃菜饮酒,不怎么出声。 酒过三巡,黎莘微醺,香腮抹了淡红,斜支着下颌,眉眼间已生了旖旎醉意。 徐氏便笑她: “叫你馋嘴,现下脸红的这般,明日要头晕喊疼了。” 说着,吩咐婢女去煮醒酒汤来。 陈氏笑眯眯的为黎莘说话: “这处都是自家人,就是醉了也无妨。” 她因病不能喝酒,但来了庄子里精神头却好了许多,三不时五的能下榻寻徐氏闲谈,面色都红润了些。 庄凌恒闻言,忍不住抬眸望她一眼。 恰逢黎莘也悠悠转过视线,眼波含媚的那一嗔,朱唇微启,倏忽轻扬,勾的他腰际发麻,赶紧又低头去了。 黎莘撒着娇倚在徐氏身上: “阿娘不疼我了,尽说我不是。” 她嗓音软而柔,糯糯的拖长了语调,真能让人听酥了半边身子。 黎茵恼的咬牙切齿,垂眸以眼角恨恨剜她。 sao狐狸!妖妇!上不得台面的娼妓! 她心中骂的言辞恶毒,面上却丝毫不显,若不是手里帕子快成了碎布,谁也发现不了她的怒意。 庄凌恒听着黎莘与徐氏说话,脑中竟不合时宜的响起她唤自己那几声,同是吴言侬语的一把娇嗓: 暄和弟弟。 他忽觉鼻尖一热,条件反射的掩住口鼻,却还是挡不住那刺目血色。 陈氏惊道: “恒儿,这是怎的了?” 她忙拿帕子去捂他的鼻子。 徐氏也跟着起身,吩咐婢女取净水,未免陈氏忧心,还另让人唤了大夫过来。 庄凌恒羞愧难当,垂首闷声道: “许是今日赶了来回,中了暑气。” 他明白自己在胡言乱语,军营里待过,每日又习武强身的人哪里那般虚弱,但总不能把那点子龌龊心思公之于众。 陈氏半信半疑,待大夫来了,诊了脉,言道无事才放下心。 然大夫走前,又单独与陈氏说了两句。 只说庄凌恒阳火过旺,平日里要注意宣泄,否则难免伤了身子。 某亘:最后这句我瞎编的,为了剧情需要,我想现实生活中应该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的(捂脸) 绣楼春杏【二十】(第四加更)<快穿之【枕玉尝朱】(青亘)|PO18脸红心跳 来源网址: 绣楼春杏【二十】(第四加更) 大夫走后,陈氏面色微沉。 她是过来人,早间黎茵来请安时,那模样分明是行过事的,怎么到大夫嘴里,成了庄凌恒不宣xiele呢? 她不想蓄意猜疑自己的亲儿与黎茵,怀疑的种子却在心里种下,连带出来见到黎茵时,笑的也有几分勉强。 徐氏关切来问: “暄和如何?” 陈氏抿了抿唇,意味深长的瞥了黎茵一眼,直看的她低下头,才轻声道: “无碍的,只是酷暑难耐,火旺了些。” 徐氏松一口气,宽慰道: “那便好了,用些清热的凉汤,过不了两日就能降下火去。” 陈氏应是。 黎莘在两人身后听了一嘴,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唇角略弯。 这火旺,恐怕不止是天热的缘故吧? 庄凌恒这般,席面自然是吃不下去了,黎茵挽着陈氏去歇息,黎莘和徐氏也离开了。 黎莘心里装着事,回屋里梳洗完,躺在竹簟上翻来覆去。 不知过了多久,才朦朦胧胧的有些睡意。 人在困顿的这段时间,黑夜之中,听觉便会格外敏感。 黎莘也如是,身子沉的不想动弹,耳朵却支棱着,听屋外的蝉鸣与草木娑娑,呼吸渐渐均匀绵长。 “轻……等……” 兀的,风儿将几声窃窃私语送进了她耳中,唤醒了她脑中困顿的神智。 黎莘眉心微蹙,还是维持着原先的姿势,但困意已经没有那么浓重了。 “哎呀……慢点……” 她倏然睁开了双眼。 这回是什么瞌睡都清醒了,她猛的从榻上直起身,侧耳细听。 的确是有人在小声交谈,窸窸窣窣的听不明晰,隐约伴随着某些不可言说的动静。 她披上外衫,下了床,走到窗边,隔着那细细的一条缝隙瞧。 一片黑暗。 然而声音是实打实的,虽极轻,闷闷的,在寂静夜里还是被她捕捉到了,且十分熟悉。 黎莘思虑一番,眯起眼,蹑手蹑脚的走到门扉边缘。 靠近这里就听不见了,她小心翼翼的拉开门,为了避免动静,未曾扣上,而是虚虚掩了。 她矮身沿着墙角走,待来到自己的窗边,藉着灌木遮挡,还真让她发现了些许端倪。 她的屋子坐落的僻静,在庄子的角落一隅,隔了一堵薄墙就是外园, 头先庄子建的急,管家还与她说过,这墙只是粗粗糊了,为的是分开两处,并不牢靠,平日里得注意着。 等过了这夏日,他们走了,这里还要修缮一次。 黎莘所见的是墙缘的影子,月色之下,两道交叠身影被无限拉长,亲密交缠在一起。 她听见男女媾合的暧昧声响,男人低低的喘息,与女人yin媚呻吟。 “二姑娘的xue儿真紧,咬的我吃不住了。” 说话的是个粗哑声线,有别于黎莘听过的任何一个。 二姑娘? 她怔愣一瞬,既而想到一个莫名的人选。 不会……吧? “啊……你这莽夫……怎撞的这般……啊……慢些慢些……” 清晰听见女子的动静,黎莘只觉天雷滚滚。 淦! 黎茵! 她是决计不会听错的,毕竟,她不仅是她的长姐,还听过一次她和柳昶的欢事。 她开始无法理解黎茵的想法了。 某亘:有人猜二meimei有多少男人吗? (问,妹夫有多少绿帽) 绣楼春杏【二十一】(10264珠珠加更?第一更)<快穿之【枕玉尝朱】(青亘)|PO18臉紅心跳来源网址: 绣楼春杏【二十一】(10264珠珠加更?第一更) 黎莘听的昏昏欲睡。 男女之间无非就是这档子事,也亏的这两人能玩这般久,不知该夸那男子勇猛,还是说他二人胆大包天。 又过了一会儿工夫,两人的动静才停歇下来。 黎莘听见两人挨着说了些rou麻话,竟是又约好了下一回的时间地点,不由啧啧称奇。 庄凌恒头顶的草原真是辽阔。 她等两人分离的脚步声远了,这才从墙根里走出来,去他们方才密会的地方瞥了一眼。 空气里还弥漫着淡淡的腥味,那个拐角的草皮被踏的凌乱不堪。 她摸了摸下颌,心中有了主意。 ———— 第二日,黎茵睡到午时才起,对镜细细梳妆一番,见镜中自己姣好面容,红润气色,不由心中满意。 这法子的确好使。 她更添几分自信,特特换了衣裙出门,迎面就对上书房里出来的庄凌恒,不觉怔怔。 他今日休沐,身上是极素净的常服,较之平日里还多几分温隽。 他蹙眉凝着她,眸如碎星,薄唇紧抿,英挺俊朗中又不失端雅,单看姿容,她的那些男人们没一个比的上他的。 且再等等。 黎茵掩去眸中不甘,深吸一口气,复抬起头时,竟换上盈盈笑意。 “夫君。” 她摇曳生姿的走过去,想要挽上他臂膀。 庄凌恒却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 “何事?” 问罢,不等她回话,又打断道, “母亲正寻我,若无要事,稍后再议。” 黎茵一句话都不曾出口,就被他茬了过去,等反应过来时,他已大步流星的走远了。 黎茵恨恨的在原地跺脚。 等着吧,等她成了比黎莘强上百倍的美人儿,就不信他还能是这副不冷不热的态度。 她兀自恼怒,浑然不觉当初分明是她自己厌嫌庄凌恒。 再说陈氏这里。 她左右想不明白,就唤了庄凌恒来,旁敲侧击的询问他与黎茵。 “你与茵儿近日如何?” 陈氏做出再寻常不过的态度,含笑道, “还在闹别扭不成?” 若是换成以往,为了陈氏身子,庄凌恒都会咬牙忍下去,只说与黎茵相安无事。 可现如今陈氏身子眼瞧着康健不少,黎茵所作所为又着实出格,他实在按捺不下,便道: “闹别扭倒不曾,只我与她不大亲近罢了。” 他说的平静,陈氏却听的心惊rou跳: “不大亲近?” 她隐隐的有些不妙的预感。 庄凌恒阖了阖目,苦笑一声: “儿不愿再瞒母亲,自成婚以来,我与黎氏……” 他咬咬牙,像是下定决心, “从未圆房。” 庄凌恒的话不啻于九天惊雷,当头劈在陈氏心上,骇的她眼前一阵发黑。 从未,圆房。 她混乱惊惶间扶住座椅把手,让庄凌恒一时失措,忙上前道: “母亲——” 陈氏止住他,抚着胸口平缓喘息。 须臾,她镇定下来,眉眼间染上一层阴郁: “是你不愿,还是她不愿?” 陈氏嗓音沉沉的问道。 庄凌恒微微一怔,不知如何解释,便垂眸沉默下去。 他是陈氏十月怀胎生育的儿郎,他心里如何想的,陈氏一看便知。 她长叹一声: “冤孽。” 某亘:今天大概率会有一个吃醋的妹夫,以及一点亲密接触? 绣楼春杏【二十二】(第二更)<快穿之【枕玉尝朱】(青亘)|PO18臉紅心跳 来源网址: shuise 绣楼春杏【二十二】(第二更) 既是说开了,陈氏索性问个通透,连带着庄凌恒平日里如何与黎茵相处的,都听的清楚明白。 在得知黎茵所作所为,以及她被庄凌恒窥探到jian情之事时,陈氏的肠子都悔青了。 她当初,就不该求娶黎茵的。 定亲之时,徐氏并未瞒着她,将那道士的话尽数告知了。 她心里固然中意黎莘,但也怕一语成谶,便与徐氏商议着,接受了姐妹易嫁之事。 她原想着,既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总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却不想…… 陈氏拿手按了按额际,略缓解眉心胀痛,对庄凌恒道: “你做的很是,这事,的确不能广而告之。” 否则丢的不仅仅黎家的颜面,还有他镇国将军府的脸。 庄凌恒轻轻颌首: “黎氏非休不可,只是得寻个好由头,人证物证俱在了,才能压的她点头。” 陈氏也同意他的话语。 母子二人又说一会儿体己话,不多时,庄凌恒提出回屋。 临走前,陈氏唤住他: “恒儿……你怪娘亲吗?” 她说的是庄凌恒亲事,毕竟是她一手促成,她心里愧疚难当。 庄凌恒怔忪一瞬,既而摇头道: “此事与您无关,本就是黎氏过错,儿自不会怪责于您。” 他约莫只是遗憾。 遗憾成婚之后,才对那错失的缘分,一见钟情。 ———— 夜里,庄子上忽然来了个客人。 说来却凑巧,这人名唤楚阁,是庄凌恒下首的指挥同知,约莫二十四五年纪,生的端正朗阔。 他在军中便与庄凌恒相识,二人亦是好友。 庄凌恒来庄子后,他几次寻不到人,竟也在将军府问了出路,莽撞跑来了。 庄凌恒对其无可奈何。 说起来,这庄子是定安侯的产业,他来此还有理说,楚阁来了,又像什么话? 他想将楚阁撵了,却被陈氏拦下: “来者是客,我同你岳母说一声便是。” 庄凌恒无法,把个憨子接引到花厅去,又等陈氏来信。 侍婢奉上茶点,楚阁就与庄凌恒坐下来,吃茶闲谈。 半个时辰光景,管家亲自来迎,将庄凌恒与楚阁带去了湖榭,言道晚间会备上席面,让他与楚阁在这处自在些。 楚阁心思粗犷,不觉如何,还自带了美酒,嚷嚷着要同庄凌恒一醉方休。 二人落座,楚阁便环顾一周,啧啧叹道: “这庄子在京外竟如此凉爽,是个风水宝地。” 庄凌恒与他碰一杯酒,笑骂: “你何时又擅此道?” 楚阁摇头晃脑: “并不精通,略知一二罢了。” 他饶有兴致的欣赏这园林美景,目光掠过那片粼粼湖泊,忽的目光一顿,呆呆止住了。 庄凌恒久等不到他开口,不由抬眸欲言,正撞见他痴愣模样。 他心生疑惑,顺着他目光瞧过去—— “姑娘,那湖榭可是有人?” 绫香拾掇了黎莘的竹篮,凑近她身侧,蹙眉低声道, “我瞧有人在探头探脑的张望哩。” 黎莘点点她内心,嗔道: “今日府上来客,你忘了?” 她轻扫湖榭一眼,笑意渐深, “听闻是京卫指挥使里的指挥同知,想是阿娘安排在湖榭里用席面罢。” 某亘: 阿莘:我故意的,没错(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