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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职前来领罚。” 陆升放下文书和兔毫笔,抬头笑道:“郭骞,你来得正好。伙夫煮了姜汤,就罚你往全军各处送去。” 郭骞心头酸涩纠结,抬头时眼中更有泪花闪烁,哽咽道:“陆大人……” 他自从军以来,因性格耿直,不善言辞,接连得罪上司,接连辗转数个军营,最终被派遣到这最为凶险苦寒之地来,只当要受尽磋磨刁难,然而他身为贱口军户,莫说只是小小的刁难,纵使上司派他上阵杀敌,再夺了他的军功据为己有,他也毫无办法。本以为一生无望,只能就此苦熬几十年,不料竟遇到了陆升这样的上司,貌似严厉,却处处体恤下属,如今见众人淋了大雨,还特意命火头军煮姜汤驱寒。 而郭骞昨夜的遭遇,更是一场转折,叫他愈发立下雄心壮志,要做出一番大事来。 陆升笑道:“你也是个十夫长,领兵的头目,好端端的哭什么,快去,若是等姜汤凉了还不曾送完,自己去领十军棍。” 郭骞抹了一把脸,行礼道:“卑职领命!” 郭骞忙碌了半日,与火头军一道将姜汤送往各营不提。 陆升下了卯,忆起昨夜的风波,顿时意兴阑珊,不想回府。 他取出信函,拿在手中,纠结了片刻,却只是唤了传令兵来,命他将密信送往一处茶楼。那处茶楼是日光预先同他提过的联络处,只是迄今为止,陆升从不曾用过。 随后便仍是冒着蒙蒙细雨,策马回了府中。 厨上果然依照前夜谢瑢的吩咐,准备了两只香气四溢的荷叶糯米鸡,盛在竹篾编制的笼屉中,荷叶、糯米清香渗入鸡rou中,鸡油也顺势渗入糯米中,使得米粒颗颗晶莹分明,软糯弹牙、爽脆生津、令人胃口大开,原来糯米中混合着剁得同米粒一般大小的藕丁和少量的梅子rou,比例也是配得恰到好处,既保留了糯米的香软口感,又添加了一份脆嫩可口的嚼劲。 包裹在糯米中的块块鸡rou却也有着毫不逊色的美味,用酱油上过色的rou质红棕诱人,色泽油亮,软硬适中,越嚼越有滋味。陆升也不同谢瑢置气了,饶有兴致问道:“这是什么鸡rou,滋味好得很。” 若霞笑道:“这是在西域草原散养的白羽珍珠鸡,每日里同牛羊牧犬追逐,食的是草原上的草籽蚁虫,性情凶猛好斗,rou质也格外地紧致香浓,我家公子特意挑选的,抱阳公子果然喜欢。” 陆升愣了愣,躲躲闪闪不敢多看,借故提起酒壶给谢瑢倒酒,笑道:“阿瑢有心了。” 谢瑢也不置可否,只端起酒盏饮下,若晴这时却匆匆赶来,福了福身,禀报道:“……阿腾来了。” 陆升放下酒盏,茫然问道:“谁来了?” 谢瑢却已站起身来,往房外走去,形色间竟有些匆忙。 陆升往窗外看去,却见到个白衣的娇俏少年扑向谢瑢,谢瑢也一反常态,竟包容接住了,那少年便无骨一般黏在谢瑢身边,抱住他手臂不放,十分碍眼。陆升不禁攥紧了手里的酒杯,怒目瞪向窗外。 谢瑢竟好似察觉了一般,有意无意往窗口处扫一眼,突然露出格外柔情缱绻的笑容,宠溺般搂住那少年肩头,领着他头也不回往后院走去。 呯一声脆响,陆升回过神来,才察觉黑瓷的酒盏被他捏得碎了。 若霞垂下眼睑,一言不发上前为他清理碎瓷片,只是溅在衣摆上的水渍却是无法了,只得低声问道:“抱阳公子,要不要换身衣服?” 陆升喃喃道:“正该如此,若是留了痕迹,换一身就是了……” 若霞听他语调苦涩,说的只怕不是衣服,却也不便接口,见陆升不再动筷,就命人送上绿茶,陆升食不甘味,却强撑着坐了半刻,这才离席而去。 谢瑢自然留意到陆升在房中怒瞪的视线,反倒愈发放肆了。他搂着那少年,一转念去的不是书房,而是卧房之中。 才迈入房中,那少年便身形模糊,化作了一道白光,摇头摆尾将一封信送到谢瑢手中。 谢瑢收了信,轻轻抚摸那白光疑似头部的位置,略一展袖,那白光便顺从没入袖口纹路当中。 谢瑢这才展信查阅,建邺留下的亲信行动十分迅速,不过一日功夫便传来了详尽报告,只是谢瑢却越是往下看,眉宇间皱得却越深了。 碎玉公子,年方十六,尚在襁褓中时,就被秦玉馆馆主捡回收养,自然不是为了做善事。 而这少年郎长大后也不负所望,生得美貌无双、雌雄难辨,身段妖娆,琴棋书画礼乐骑射无一不精,一时间京城中无论男女,皆被碎玉公子迷得神魂颠倒。 待其年满十六岁时,成为其首位入幕之宾者,赫然便是彭城王世子司马愈。 而司马愈迷恋他至深,如今二人浓情蜜意,正是分外欢好之际。 陆升正是在碎玉公子初次承欢司马愈的第二日,前去见了碎玉一面。 至于他去见碎玉后,两人说了什么,自然也被查得清清楚楚。陆升只问了他一句:“他对你可好?” 碎玉乃是风月场的老手,一句话出口都要转十几次心思,便误将陆升当做是司马愈派来试探的,所以面色惨白,楚楚可怜地自床榻上撑起上半身,语调哀婉,其意却坚决,只道:“奴家能得世子青睐,是几世修来的福分,虽是疼到骨子里……也甘之如饴。” 碎玉自然知晓司马愈的喜好,回答的时候便投其所好,将原本三分疼痛七分爽利的事,说成了十成十的酷刑折磨,更扮演了个失魂落魄、不能自已的情痴。 他这做派固然对了司马愈的胃口,却将陆升吓得脸色惨白,据说当夜离开秦玉馆时,魂不守舍,险些冲撞了贵人。 谢瑢收拢信函时,忽然听见木门一声巨响,竟然是陆升一脚踹开大门,进来捉||jian了。 陆升气势汹汹而来,却见拨步床帘帐勾得好端端的,谢瑢独自立在靠墙的博古架前,正将一封信往架上的盒子里放,回头时目光了然,好似已经洞察一切。 房中除了谢瑢,并无旁人在。 陆升仍是瞪着谢瑢,怒道:“人呢?” 谢瑢沉下脸,冷眼扫他,冷笑道:“陆功曹这是查案?不问擅闯倒是轻车熟路得很。” 陆升皱眉道:“阿瑢,你莫要执迷不悟,我是……为你好。” 谢瑢仍是冷道:“闺中乐趣,不足为外人道,我一不曾强迫民男,二不曾霸占人||妻,挚友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 陆升被戳中软肋,仿佛被一盆冷水当头淋下,从头到脚凉得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