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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哦?”陆升笑吟吟两手环胸,“谢公子神机妙算,令人佩服。公子他何时何处给你下的命令?” 若蝶道:“就在刚才,花厅之中,公子正作画呢!” 这小丫头脱口而出,随即满面通红,期期艾艾又道:“先前作画……眼下出府了……” 陆升心中叹息,这谢瑢果真不是好相与之辈,好在他另有对策,仍是对若蝶笑道:“我给你家公子送礼来了,他若不肯要,我可要带回去了。” 若蝶扬起小脸问道:“送的什么礼?” 陆升自怀中掏出那枚墨玉的玉佩,在若蝶眼前一晃,又收回怀中。 若蝶瞪大双眼,“原来是功曹大人捡到了……”她突然噤了声,便急忙将大门打开了,立在门边上笑道:“公子请功曹大人入内。” 陆升一面迈入门中,一面却若有所思打量若蝶,这侍女自然不敢擅作决断,想来是得了谢瑢的信号才请他进府,却不知如何传的信号,他竟半点未曾察觉。 他在若蝶引路下,一路穿过垂花门同游廊,方才在庭院一角的花厅见到了谢瑢。 谢瑢穿着纯白道袍,浓黑长发仍是随意披在身后,只在中间用素白丝绦收束了几圈,免得垂落眼前,此时正提着一只狼毫笔在宣纸上泼墨挥毫,下笔不假思索、一气呵成,故而画得极快。 他这般凝神作画,整个人便仿佛玉树琼枝般清绝卓尔,叫旁人生出自惭形秽之感,仿佛连同他并肩而立也是亵渎。 陆升却被他笔下山水吸引了视线,云山雾隐间,山川巍峨,一道瀑布仿佛天河倒泄,有雷霆万钧之势,落入江中,江水绵延浩荡,蔓延天际之中。 山色墨焦、水色墨浓、雾色墨浊、天色墨清,处处变化,处处融洽,不见笔触,意境却恢弘悠远。 待他放下笔后,陆升方才回过神来,深深吸一口气道:“蕴灵于山,赋灵于水,才情无二,阁下莫非是就是千山公子?” 谢瑢却微微蹙眉,将砚台里剩余的墨汁往画上一泼,那惊艳画作便只剩了半幅污黑,方才道:“胡乱猜测……闲话休提,将玉佩交出来。” 陆升不免咳嗽一声掩饰尴尬,那千山公子书画双绝,人人只见其画,不见其人,但其书画造诣却卓绝老道,就连曾身为帝师的水月先生也颇为欣赏那画中意境,赞其空明孤清,不似人间。 却绝非一个居于高门华府里的贵公子画出来的。 他只得笑道:“我连坐也未曾坐下,茶也不曾喝一口,公子这就一副打劫的腔调……如何算待客之道。” 谢瑢仍是板着一张脸,“坐,茶。” 陆升看了座,一名蓝裙侍女为他上了茶,陆升端起那白如雪薄如纸的白瓷茶盏才喝一口,便觉甘香满口,生津润喉,便赞道:“好茶。” 谢瑢却敷衍得很,只道:“嗯,交出来。” 第五章 佛杀生(五) 谢瑢说得气定神闲,陆升才待要开口,却不由自主站起身来,将茶盏放在手边几上,又自怀中掏出个荷包,放在一旁。 他不禁大惊失色,两手却仍是将怀里袖中的物事往外掏,不一时便连同怀里的玉佩、办公务的令牌、腰间的挂饰、就连鱼皮宝剑都全数交了出去,满满堆在几案上。 陆升愈发惶然,颤声道:“这、这是……” 谢瑢仍是安坐对面品茶,一言不发,悠然打量陆升的星眸灿然,眼眸里却是含了些许愉悦笑意。 陆升双手却不停,竟开始松解袴褶之外缠的如意纹腰带,他不禁连舌头也打结了,慌忙道:“谢公子!谢老爷!谢神仙!手下留情!” 谢瑢方才道:“罢了。” 陆升两手立时得回控制,他松一口气,急忙将腰带缠了回去。 谢瑢自那堆财物之中收回墨玉佩,陆升却腾出手来,一把将他手背按在几案上,“且慢!” 谢瑢双眉皱起,这青年倒是百折不挠,被他一番捉弄,不曾怼怒,却还来撩拨他,倒令人佩服这股气势了。 陆升怕他再使出什么诡异的法子,忙道:“谢公子,在下有事请教!” 谢瑢嘴角微勾,笑道:“我心情好,允你提问三次。” 陆升大喜,忙问道:“公子在那药王……药师庙可曾见到了什么,又如何同耀叶打起来?” 谢瑢道:“见到了两具尸首,那和尚原来名唤耀叶?他身怀宝物,我见猎心喜,欲杀他夺宝。尚余一个问题。” 陆升默然了片刻,苦笑道:“谢公子,莫要说笑。” 谢瑢道:“先将手放开。” 陆升方才察觉他仍旧牢牢抓着谢瑢一只手,慌忙松手,不禁又问道:“那山中佛像,可有什么说道?” 谢瑢施施然在陆升对面坐下,仍是拿一对清澈星眸斜睨他,陆升心领神会,忙深施了一礼道:“请谢公子有以教我。” 谢瑢沉稳嗯了一声,方才道:“药师琉璃光如来发十二大愿,要救人世苦厄。” 那蓝衣侍女甚是聪慧,见自家主人示意,便去取了经书奉上,谢瑢翻了几页,递给陆升。 陆升便照他指点,一一翻看。 经书名为。 ……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若有众生,造诸恶业,生在无间黑闇之处大地狱中受诸苦恼;由彼前身闻我名字,我于尔时身出光明照受苦者,由是力故彼见光时,所有业障悉皆消灭,解脱众苦,生人天中,随意受乐,乃至菩提。 ……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清彻;光明广大遍满诸方,焰网庄严过于日月,铁围中间幽冥之处互得相见,或于此界闇夜游行斯等众生,见我光明悉蒙开晓,随作众事。 陆升叹道:“圣贤大愿,终归是济世救民的伟业,但小弟愚钝,不知那十里坡的半山佛影,究竟有什么深意?”这便称兄道弟了起来。 谢瑢却也不恼,单手支颐,手肘撑在扶手上,笑道:“你固然愚钝,却胜在勤学好问,尚不至无可救药。本公子就额外开恩,再为你解惑一次。” 陆升心道这公子哥虽然看似拒人千里,难以亲近,又兼言辞毒辣,不留情面,然而骨子里却仍是个好人,只需投其所好即可。 他便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来,那贵公子果然龙颜大悦,又命那蓝衣侍女取来一册书,教授起学生来。 西域曾有一个小国,名唤天印,国王笃信佛法,耗举国之力修了一座寺庙,名为广施寺,取的乃是“乐善好施,广无止境”之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