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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走进了院子,触眼所及是那颗高大的梧桐树,还有一地的落叶荒凉。此情此景灼伤了他,这几个月,阿南就是这样一个人看着漫天落叶飞舞吗?那是何等的凄凉…… 他踩着落叶慢慢走进了主殿,这永宁殿是离养心殿最远的殿,之前住在这里的都是些失宠的后妃,所以殿内的器具都很是普通,主位那里一张美人靠居然都裂了缝。 四下寂静无声,只从里间断断续续穿出咳嗽声,他听出是阿南的声音,他生病了吗? 他快步走进里间,只见层层帷幔垂下来挡住了床榻,只朦朦胧胧看得到一个单薄的人影躺在床上,一只手捂着嘴,压抑不住的咳嗽声声声敲在他的心上。 “喜儿吗?我说了不必煎药,你下去吧。”楚南脸朝着床内并没有发现来的人是谁,只以为是喜儿去而复返。 景阳没有说话,只是掀起层层叠叠的帷幔,一步步向床边走来,随着帷幔一层层揭开,那个模糊的人影也越来越清晰,他瘦了。那捂着嘴的手骨节分明,袖子松垮垮的搭在臂弯处。 楚南感觉有人在看着他,这让他很不自在,这个喜儿真是越来越不听使唤了,平时他也知道她在暗处看他,但这次他感觉到那目光就在背后。 “喜儿,你还有事吗?” 依然是没有声音,只是那目光还在。 “若是没事就出去吧,我要歇下了。”其实这还只是晌午,他这么说只是为了让喜儿出去,毕竟没有一个女孩会直勾勾的看男人宽衣吧!然而他错了,那个人还是一动不动,只是目光似乎更加深邃了。楚南感觉有些不对劲,便回头看过来……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纠缠,哔啵有声,最终是楚南收回了视线。他转过头真的睡起来,完全无视景阳的存在。而景阳也有些愣住了,刚才…… 他在阿南的目光里居然看到了恨…… 他恨他吗? “阿南……”景阳在楚南身边躺了下来,伸手环住那瘦的可怜的人,他本来把脸埋在楚南的背上细细摩挲着,可是他感觉到楚南的身体在一瞬间变得僵硬。 “这个地方,你不该来。”楚南闭着眼,语气冰冷。 “阿南你还在生气吗?我……我想你了。”本来有好多好多话想说,结果真的见到人之后居然全变成了这四个字,是的,他想他了。 “生气?楚南一个阶下囚,哪里敢生气,倒是楚南胆大包天刺伤皇上,还请皇上赐罪。” “你……你就不能好好的说话吗?非要这么夹qiang带棒的。”景阳有些难过,他和楚南之间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连好好说说话都变成了妄想…… 好好说话?楚南差点没笑出来,被软禁在永宁殿几个月,他还希望自己能好好说话?他对景阳感到前所未有的失望索性不再理他只是装睡。 “阿南……只要你忘记那件事,我就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不好?”这已经是他所能做的最大的让步了,他的骄傲已经不允许他再妥协。 “忘记那件事?”楚南似乎有些感慨,如果真的可以忘记就好了,忘记曾经有两个人在他最无助的时候出现……却被他害死了…可惜他做不到。“恕难从命!” “阿南……” “从你杀了他开始你就该知道会有这一天,可是你还是做了……” “别……不要再说了,今天我们不说这些事好不好?你不在的夜里我都睡不着……”景阳的声音带着哀求,越来越低,最后居然彻底变成了均匀的呼吸声。楚南侧着身子自始至终没有转过身来,但他几乎可以想象景阳安静的睡颜。 他一定也很累吧……陡然的他的心就软了下来,景阳,他是不是也很辛苦? 可是该怎么办呢?他真的不敢再看景阳那张脸,一看到他就会想起慕容承和单纯的笑脸,阿九悲伤的眸子。他们都因为他死了…… 楚南一直僵着身子,动也不敢动一下,下意识的他居然不想吵醒景阳,而自己一直保持着僵硬的动作久了就变得很吃力,眼睑也慢慢的垂下来……好吧,就让自己最后沉沦一次,这一次过后,就永远的离开吧……这样想着,楚南终于轻轻转过身来,眼前的人似乎很久没有睡好,眼窝一片乌青,说不出的憔悴。 就算是睡着了,他的手依旧搂着楚南,没有丝毫放松,似乎是怕一松手…就再也找不到了。楚南看着睡梦中的人,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这样的景阳真好看,没有一丝阴郁,纯洁的像一块璞玉。他终于搂紧了景阳,细细感受他身上传来的温度,最后一次了,过了这一次,也许这一生都不会有机会再抱紧他了。 太阳西斜的时候景阳终于从梦里醒了过来,他感觉身子很沉,睁眼就看到楚南正趴在他身上睡得正沉。 还好,阿南还在。 他做了一个梦,一个让人难过的梦。 梦里阿南大声逼问他为什么要杀了慕容承和,甚至一剑刺穿了自己的心脏……他很想阻止他,想抱住他,可是他动不了,也喊不出声,只能眼睁睁看着阿南在他面前倒下,血溅了他一身…… 后来呢?后来他浑浑噩噩只记得火光漫天,已经死去的阿南在他的宫殿里化为灰烬…… 这是预示着什么吗?景阳没来由的心里一跳。 或许是该到了结束这一切的时候了吧。 他摸到楚南胸口放着的那管玉箫,既然一切都是从它开始,也由它结束吧。 很奇怪的是景阳不觉得有多悲伤,也许在他来这里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结局了,只是在结束前放任自己再贪恋一次。他本就是来放他走的。 他握紧了那管萧,却怎么也抽不出来。原来楚南被他的动作弄醒了,正紧紧的抓住那管萧。 “阿南,放手。”景阳的表情已经变得陌生,似乎先前哀求他的那个人并不是他。 “这是我的东西。”楚南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下意识的握紧玉箫。 这是他今后唯一一个与景阳有关的东西了。 “这是我送给你的,现在,我收回了。”景阳看着他,眼里是决绝。“既然你如此恨我,留着它又有什么用呢?” “那是我的事。” “放手。” “……”楚南不再说话,只是不放手。 景阳没有看他,只是用力的拽着萧,他一根一根掰开楚南握紧玉箫的手指,然后一甩手把萧对着宫墙砸了过去。 “不要……”景阳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奔过去,可是已经太迟了,九年来跟在他身边的玉箫已经化为碎片,只余下那鲜红的穗子在地上微微颤动,似是在无声哭泣。 他蹲下身子把断成几截的萧捡了起来,像是捡起这九年的过往。 “你滚。我不要在看见你。”他几乎是咆哮着说出这句话。 景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