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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来说, 事情是从哪时候开始？应该是嘉德丽雅的十三岁生日？不，或许更早之前。

    从更早更早, 嘉德丽雅渐渐地, 不来球场看他练球开始。

    还记得小时候, 他们的生活很单纯。一起上学, 搭车，踢球，玉米田里的训练；没有布鲁斯韦恩，没有托尼史塔克，没有其他人，甚至没有娜塔莎。没有会威胁他们小小世界的任何意外。

    但这是不可能的。

    他们没可能永远只有彼此；克拉克很清楚。

    因为地球每天都在运转。因为时间分分秒秒都会前进。因为他们会成长。因为世界会改变。

    因为这就是人生。

    仔细想一下，他们之间的分歧，或许一开始就存在。克拉克想着；嘉德丽雅喜欢做研究，她可以整天待在实验室内、一分钟都不离开。这跟他很不一样。她喜欢户外, 喜欢踢球, 喜欢竞赛, 喜欢人群。当嘉德丽雅举起试管、对着白灯确认液体颜色时，他可能正在球场上跟队友计划如何成功射门。

    这也没什么；十二岁的克拉克、当时是这么想。反正嘉德丽雅还是嘉德丽雅，他也还是他, 他们拥有彼此。没什么会因此改变，肯定的。

    接着, 事情慢慢变得更加不同。

    嘉德丽雅口中出现的研究、克拉克听得半懂不懂；克拉克提起校园内发生的事，嘉德丽雅毫无兴趣。所有人在准备舞会、期待约会，嘉德丽雅冷冷的看着, 抱着书走过；他在球队兄弟们的鼓励下、去邀请嘉德丽雅做毕业舞会的舞伴，嘉德丽雅只盯着那些冷冰冰的仪器、跟她的毒物测验数据，心不在焉地说，哦，好。

    她真的知道这代表什么吗？克拉克产生怀疑。

    他在约她。这是一场约会，甚至能代表他们正在交往。

    嘉德丽雅真的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答案很明显──嘉德丽雅对这些事想都没想。整场舞会他们聊的是什么？是嘉德丽雅的新研究，是娜塔莎，是期刊上的新论文。

    分别前，嘉德丽雅亲了他一下。在唇上，一如往常。

    克拉克不敢对这个吻产生任何期待。

    他很确定，隔天早上，嘉德丽雅就能把这个吻给忘光。

    这也没什么；十五岁的克拉克、当时也这么想。他还是喜欢看嘉德丽雅跳舞，喜欢看嘉德丽雅做实验。喜欢跟嘉德丽雅做任何事，就算嘉德丽雅的要求、是让他跟着娜塔莎一起去狩猎。

    那场狩猎，某层面上，是开端吧。

    嘉德丽雅特别喜欢那位神盾局特工，娜塔莎罗曼诺夫。准确地说，是尊敬，跟爱。倒也不是克拉克不能理解嘉德丽雅对娜塔莎的感情，有时候、他对嘉德丽雅或许也抱持着相同的想法。

    于是，这就是问题的重点了──娜塔莎的价值观，说真的，在太多的部分，克拉克不能苟同。

    比方杀人。对，娜塔莎罗曼诺夫是特工，特别厉害的那种。克拉克合理推测，在娜塔莎的概念里，必要时、杀死几个阻碍者，跟踢开路上的石块，是差不多的道理。

    克拉克对此不置可否。

    他介意的是，娜塔莎的价值观，已经明显地、大幅度地，影响了嘉德丽雅。

    渐渐地，嘉德丽雅的实验中，出现越来越多的毒物、越来越多的武器；那些可怕的研究产物能够轻易取人性命，就算同时、嘉德丽雅也会研究那些乍看无害的恐怖凶器的反向结果。这让克拉克很担忧，忧虑嘉德丽雅会不会走上他无法想象的道路。他很怕某天他需要去阻止嘉德丽雅。那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最矛盾的地方、就在于，随着年龄增长，很多时候，克拉克意识到，或许娜塔莎是对的──很多时候娜塔莎都是对的。但，对的，不代表结果就是好的。目前为止，事情没出差错。可是以后呢？

    这些矛盾很快交织成其他情绪。抵抗，不平，恐惧。克拉克一边希望自己能满足嘉德丽雅的期待，只要按部就班、照着嘉德丽雅的规划走，他其实没那么在乎嘉德丽雅对他的掌控，如果这能让嘉德丽雅高兴；另一方面，克拉克又想挣脱这些。

    他很难甘心于单方面地接受嘉德丽雅的保护。因为这意味着，嘉德丽雅会做出更多他无法想象的、危险恐怖的事。

    在托尼出现后，克拉克更加不安。

    不幸地，这些不安，在一个极短的时间内，快速得到验证。

    他跟不上科学家们的思考，这点已经不用再去试图挽救了；他没办法进入托尼跟嘉德丽雅的小世界，这点克拉克也努力看开。说不羡慕不嫉妒都是骗自己，托尼跟布鲁斯的存在都只是提醒他、他跟嘉德丽雅之间越来越大的差距。

    圈不在一起的喜好，分歧的价值观。就算是在学校，他们一同就读的学校，他们也有截然不同的朋友群。克拉克没几个异性朋友，除了嘉德丽雅、就是拉娜，其他朋友就是球队队友、跟转学生亚历山大。跟亚历山大变得要好，还是对方主动找来、问他课业问题，老师交代他多照顾新同学、两人才成为好友。

    不知不觉间，克拉克发现，自己的生活几乎被嘉德丽雅掌控。他找不到自我。他的时间排序总是以嘉德丽雅为优先。嘉德丽雅要去参赛？他请假。嘉德丽雅要去哥谭？他推掉比赛。

    更可怕的是，即便如此，克拉克也没办法说服自己放弃。

    能怎么办呢？他就是喜欢嘉德丽雅。他不想失去她。

    所以，克拉克选择假装。

    假装没有异样，假装他们还是无话不谈。假装他对嘉德丽雅那些凶残的、能取人性命的研究毫不在意，假装他也能融入嘉德丽雅未来的世界。

    这个方法糟糕透顶。

    克拉克很清楚这点。

    然后，亚历山大给嘉德丽雅送了条珍珠项链。

    克拉克实在没办法继续假装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克拉克觉得，他需要找其他事情做，去分散自己对嘉德丽雅的关注。他不能再让自己的情绪整天就被嘉德丽雅牵动，否则下一次、再看见嘉德丽雅靠近某个谁，克拉克真的很怕自己会不受控制杀了对方。

    那次目睹亚历山大亲吻嘉德丽雅之后，克拉克猜想，嘉德丽雅八成以为、她及时扑上来，就算是成功阻止他发飙。事实是，并不。他还是揍了亚历山大，在隔天下午。

    “揍我应该表示，你还没准备跟我绝交？”亚历山大半开玩笑。

    “没有下次。”克拉克不想搭理对方的玩笑，因为根本就不好笑，“你到底想做什么？”

    亚历山大靠着白瓷砖墙。他们在校园内，男厕，一个嘉德丽雅绝对不会闯入的地点。在这里，克拉克可以安心地做嘉德丽雅不认识的卡尔艾尔。他可以不用做温和、善良、体贴、忠厚老实的克拉克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