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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 还背着个小褡裢,一牵上来立刻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马队的指导过来,向老演员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比如千万不要绕到驴屁股后头走路等等,然后给了他几根胡萝卜,让他和小驴联络联络感情。等到那边机位和灯光全都布置好了,导演说戏、演员走位 ,过了几遍之后就正式开拍。 副导演一声令下,扮成路人的群众演员开始在街头走动,小贩们张口吆喝。散发着桐油和蜡油气息的影视城,瞬间变成了千年之前长安城繁华热闹的街市。 紧接着,老年明崇俨牵着小黑驴登场了。虽说此行是要出城逃难,可一人一驴看起来却是不慌不忙,他们慢悠悠地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偶尔还停下来买点吃食装进驴背上的褡裢。 走着走着就到了一个菜摊前面。卖菜的正巧也是个老头儿,见明崇俨过来,忽然隔着菜摊举起一截长藕拦在了他面前。 “客官,这是曲江池的雪藕,尝尝吧,出了长安可就吃不到了。” 明崇俨停下脚步,与老汉两人目光相接,似嗔非嗔、似笑非笑。然后他缓缓伸手,接住了这条长长的莲藕。 “自淤泥之中全身而出,这倒是一个好彩头……那老朽便谢过了。” 正说到这里,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响。只见一群武卫策马而来,兵甲与刀剑寒光闪闪。人群惊惶,纷纷向街道两侧推搡躲闪,很快就空出了一条便道。 明崇俨一手牵着小黑驴,转身准备装作买菜模样,却没料到一旁的人为了躲避卫兵而撞到了他身上。他踉跄了两步勉强算是站稳了,可是这次冲撞却将他揣在怀里的一件信物给撞了出来,落到地上。 信物万一被发现,麻烦那就真的大了。明崇俨不得不箭步上前,迅速将东西踩在脚下。而这个敏捷的动作也让他在一群后退的路人里变得格外醒目。 为首的金吾卫果然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勒马立定在离他几步开外的路中央,大声喝问了几句话,随即向他索要出入文牒。 信物还被踩在脚底,一旦走开必然会被金吾卫发现;然而一动不动更令人起疑。明崇俨表面上却依旧镇定自若,可心中却是两难。 也就在这时,只听“哗”地一声,他身旁的菜摊忽然倒了下来,那些鲜嫩的雪藕顿时滚了满地。有几截断掉的甚至滚到了金吾卫的马匹面前,军马低头嗅闻了几下,竟然啃食起来。 卖藕的老头连声惊呼,一边向军爷赔礼道歉,一边颤颤巍巍地从摊位后头绕出来,匆匆忙忙地抢救满地的莲藕。与此同时,明崇俨向前走了几步,取出怀中的文书交给卫兵。 而这时候,他掉落的那块信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卫兵验讫文件,策马扬鞭而去。街市上慢慢地再度喧闹起来。明崇俨与卖菜老头相识一笑,然后重新牵起毛驴,朝着不远处的通明门缓缓走去。 前后大约三四分钟左右的剧情,被拆分成了三十多个镜头。尽管拍摄过程十分顺利,但全部完成也花费了将近五个小时,好在总算赶在了夕阳西下、光线发生明显变化之前顺利收工。 两位老演员的戏份到此结束——照理来说这似乎也没有什么。毕竟这么大的剧组,每隔几天都会有几个配角杀青。然而此刻,孟百进导演却带头鼓掌祝贺;至于在场的一干工作人员,有些跟着鼓掌,有些虽然面露疑惑,但很快也随着大流鼓起掌来。 掌声之中,两位老演员笑呵呵地走到一起,向在场各位点头致意,然后又相视一笑。 紧接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两个老头的外形竟然开始了变化——刻意紧缩的肩颈舒展了,伛偻的脊背挺直了,微弯的手与脚也都活动开来,乍看之下就像是突然长高了一大截。 但是变化还远不止于此。一直在边上候场的特效化妆组上来了,将两人团团围住,开始卸妆。忙碌了足有五六分钟,当他们重新散开的时候,那一部分始终被蒙在鼓里的剧组成员这才恍然大悟。 根本就没有什么老演员,明崇俨和李善爱一直都是沈星择和陆离扮演的。只不过他们用精湛的演技和神奇的易容术欺骗了众人的眼睛。 恢复了本来面目的沈星择,双手合十向在场的所有人鞠躬。 “大家辛苦,我回来了。” “接下来也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陆离也跟着一起鞠躬。 回报他们的,是剧组伙伴们又一次热烈的掌声。 ———————— 两位主力演员别出心裁的回归方式,就像是为剧组注入了一剂兴奋剂。很快地,各组的拍摄工作又回归到了正轨。 与此同时,沈星择也正在积极地接受心理介入,受雇的医生每隔一周都会来一趟剧组。等到杀青之后,还会进行全方位、更深入的治疗——心因既然已经明朗,相信只要继续对症施治,生理上的异常情况也很快就会消失。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然而陆离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还有另一桩始料未及的事,正在不久之后等待着他。 沈星择的意外受伤导致拍摄日程整体延期,剧组中有不少人也随之调整了自己的工作安排——对于陆离而言,最最重要的变动就是戏还没拍完、可他却要毕业了。 四年时间快如弹指一挥。昔日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的中影初复试仿佛还在昨天,可如今骊歌却已经隐约在耳边唱起,分别之期近在眼前。 7月6日就是中影26级本科生毕业的大日子,可7月5日的剧组仍在赶工。当天下午七点左右陆离与沈星择出发赶往机场,乘坐晚上十一点的飞机,凌晨三点才回到北京的家中 说来倒也有趣,尽管这已经是陆离第二次从中影毕业,可他依旧兴奋得睡不着觉,反反复复地拿捏着明天的讲稿。 没有错,就在明天的毕业典礼上,他将代表26级全体毕业生上台发表感言——上辈子没有体验过的殊荣,这辈子可一定要好好表现。 他睡不着,沈星择也别想睡好。于是两个人干脆开始琢磨讲稿,改了又读、读了继续改,简直回到了十多年前的一年级期末,熬夜准备朗诵考试的那些夜晚。 直到凌晨五点左右,字斟句酌的讲稿总算完成。两个人抓紧时间躺到床上想要补眠,却又齐刷刷地瞪着天花板。 陆离轻声道:“……上次毕业的时候,我们俩好像没有合影。” “是啊,”沈星择点头,“那时候不是正闹误会吗。” “那你明天……要不要……过来看看?” “也不知道媒体会怎么说。” “就说我邀请你的呗。反正你是校友,我们又一起拍戏,这不是很正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