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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角落,薛域和戴维相依而坐。刚才的风波平息后,便没有人再给予他们过多的关注,让他们重新退回到被遗忘的暗影里。 薛域看一眼盛锐的方向,凑到戴维耳边悄问:“刚才,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跟我说……”戴维顿了一下,眼里有奇异的光一闪,“他说:‘想死的话,任何时候都可以。那些平时高高在上的人,现在的处境和你一样了。你何必急着去死,难道不想看一看他们狼狈的样子?’” 所谓的弱者与所谓的强者,在这一刻都站在完全相同的地位上,面对着共同的死亡。 薛域怔怔地听着。 是的,从小他就知道,这不是一个弱者可以好好生存的世界。 或许只有一个方法,可以创造出真正的平等…… 那个唯一的,绝对的方法。 周围的嘈杂忽然让他烦躁,打开通讯仪的屏幕,点入自己的日志。 没有网络,他只能浏览自己的离线主页。头像是一只小熊,怀里抱着一捧蔷薇花。黑色的背景下,浮动着一首白色的诗歌—— 【怀抱花朵的孩子走向新年 为黑暗纹身的指挥啊 在倾听那最短促的停顿 ……】 拥挤的空间突然震颤起来——某种力量在震撼着大地,持续而强烈。 避难所里的人们惊恐地抬头,极目仰面张望,似乎试图穿透头顶的掩体,觅到那声音的来源。 “轰……轰炸!”一个参加过演习的候补士官面色惨怛,“这是地面轰炸!”他抱住头发出一声惨嚎,“完蛋了,我们的防御部队完蛋了,地下掩体搞不好也会被毁掉!我们全都会死的,全都会死的!” 地面上的轰炸愈来愈密集。 听到头顶传来的破空声,祁寒身形一纵,避在一堵断墙后面,横起手臂挡在脸前,背对爆|炸处。 爆|炸的闪光会让他在几秒内看不清东西,在现在的状况下,那无疑是致命的。 朝向爆|炸处的那一侧手臂感受了到灼热的温度。等声音平息,他曾经站立的位置已变成了一个纵深数米弹坑。 透过火光,城中心的教堂显出黑黝黝的影子,如同一座没有了灯光的灯塔。 目镜显示:地标距离750米。 以他现在的速度,不考虑地面障碍物,直线冲过去大约需要五十秒。 然而这段时间里,他将完全暴露在“鸑鷟”的空中火力之下。 有一句话说:散兵坑里没有无神论者。生与死的随机,不会再有什么地方比战场体现得更明晰。在被从天而降的弹头炸得粉碎、或被劈面飞来的弹片剖成两半之前,你只能相信自己拥有神一样的幸运,除此之外找不到其它可以凭恃的勇气。 祁寒抬起头,借着火光确认空中的情况。 上一队轰炸机结束了任务,开始返航。后续机群尚未抵达,仅有几架侦察机还在低空盘旋着,用机|枪向地面的可疑物体扫射。 就是现在! 略一弓身,祁寒朝着两点钟方向,全速奔了下去。 极限状态下,知觉仿佛会被不可思议地无限延展。 因神经紧绷而完全放空的大脑中,有另一些东西在另外的时间轴上缓缓展开——那些他以为已经被自己遗忘了的、久远的什么。它们巨细无遗地扑来,却又都在电光石火之间。 ☆、第 20 章 颜色昏黄的记忆如年代久远的照片,一帧一帧从时光的罅隙里奇妙地延展。它们是来自过往的幽灵,带着空洞的眼睛,在没有时间的地方注视着他。 一双女人的手在整理一个行囊,把许多他叫不出名字的物品一件一件放进去,细细地排列整齐。那双手不时抬起,掩住女人低垂的面庞,指缝间有溢出的水渍,在灯光下蜿蜒滴落。 他知道,那是母亲在为他整理行囊。他始终看不见她的脸,那张脸不是被双手遮挡着,就是覆盖在阴影下。但他记得她的味道。淡淡的,水仙花的香味,若有若无的,一接近就散了。 画面突然变换,一双男人的手把他拖出门,拖到一片肮脏的空地。 他被脚下的东西一绊,跌倒在地上,眼前的泥土渗着新鲜的血。 猩红的土地。 水仙花的香气。 所有的画面与感官在一刹那层层叠叠,又在一刹那烟消云散。 「目标距离:15米。」 前方瓦砾堆积,浓烟卷着烈焰。祁寒单膝跪地,把火箭筒扛在肩上,调整瞄准镜中心的十字。 以掩体受损的程度判断,依靠密码打开大门是不可行的了。 地下掩体的钢板并非厚度均匀,有一处较为单薄,以便在必要时可以强行由外部突入。他们这些受过特训的人都知道那个特殊的位置,只要通过特定角度、用穿甲弹多次射击,就可以洞开一个入口,而又不会损坏掩体内部结构。 他现在所在的射击位有些远,但已经无法更接近了。 “砰!” 肩头感受到巨大后坐力的同时,第一枚穿甲弹头拖着一道尾迹射了出去。 祁寒略略调整了一下因震动而上扬的炮口,紧接着射出了第二弹。 再有一发,就可以打开大门了。 祁寒突然压低了重心,向旁边一个侧翻滚。 一发燃|烧|弹在他刚才的位置上起爆,弹头内的可燃液体迎着灼热的风铺洒一地,被火舌一燎,瞬息便扯起了一道卷天席地的火墙。一排子弹透过火墙穿出,激射入地面。 第二梯队的机群出现在火墙上空,配合着机|枪进行第二轮地毯式轰炸。 看这样的势头,夏长嬴是要把凤凰四号的中心区域夷为平地。 不,不仅是夷为平地,还要连地下设施也全部毁坏,让对手彻底瘫痪,再也不可能有一点点反攻的力量。 祁寒就地一滚,迅速转移到另一个射击位置,准备再发射一炮。 忽听“哧”的一声,一枚榴弹从后方射来,隔着20多米的距离,无比精准地命中了前两次轰击留下的痕迹。 一声巨响乍起。若不是戴着防护耳罩,鼓膜将在这样强大的声波中被震破。 硝烟后面,现出了一个直径约一米的森然洞口。 祁寒没有回头去看那枚榴弹的来源——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射的。屈起的双腿猛一发力,身形迅如流矢,隐没在洞口里。 在他身后,一个人影无声无息倒了下去,湍烈的风卷起飞扬的金发。 薛垣仰面躺在自己的血里。从这样的视角看去,天空高得出奇,开阔清明。 他试图用手按住自己的腹部。这样开膛破肚地躺着太难看,但他实在没有力气翻身。 他的运气比祁寒差了一点点,脚踝被一颗射入地面又反弹的流弹击中,动作稍稍一滞,身体便被迎面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