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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很强壮又很美丽才对。” 她说得高兴,却不知道不远处就站着一个很美丽但很病弱的男人。 薛垣怕盛锐尴尬,笑嘻嘻过去打岔转换气氛:“哎呀,采蘩你又在当众夸我了。不过我对引诱别人没兴趣,只想对着镜子引诱我自己。” 迟采蘩是薛垣的发小。两人的父亲同属舰队高层,两家住得很近,从小就认识。 回头看见是他,迟采蘩一个眼刀丢过去:“自恋呢也要有个限度,这大庭广众之下,你——”话未说完,眼角蓦地捕捉到一道颀长身影,一颗心登时漏跳了一拍。 她的记忆里,祁寒从不参加集体活动的,怎么这次也来了? 此刻他站在一棵桃花树下,瞳内映着桃花。烟似的水红落在莹润的碧色里,像落照深潭的霞。 春天的确是令人欣喜的季节,就连他那双一向波澜不起的眼睛里,都萌生了一抹喜悦的神采。 只是,明明临着开得那样热闹的桃花,他所在之处却依然清清凉凉。唯有条风细细,暗自递来一缕疏疏淡淡的香。 “傻瓜!”她兀自发怔,女伴一巴掌拍过来,急切地挤眉弄眼:“还不赶快想办法,引他看过来啊!” 迟采蘩恍然回神,听见女伴们低声窃笑:“一看见他,整个人都痴了!” ——死女人们!等下再跟你们算账! 心里又羞又恼地骂着,迟采蘩略微定一定神,歌声悠然而起,是一支绵软的吴语山歌: “隔河看见野花开,寄声情哥郎听我采朵来。姐道郎呀,你采子花来,小阿奴奴原捉花谢子你,决弗教郎白采来。” 珠喉清越,转音如丝。 一曲歌毕,周围已然聚拢了一群年轻男孩子,捧着一束一束的鲜花对她献殷勤:“花给你采来了,你要怎么谢我们?” 迟采蘩顾不得他们,目光急急穿过眼前的熙攘投向那棵树,心却一下子失落——桃花下面那道身影不见了。 *** 同行的人都去听迟采蘩唱歌的时候,盛锐悄悄脱离了队伍,来到相邻的冬之园。 这里与其它几个园子气氛迥异,游人很少,静谧清冷。皑皑白雪中罗列着几幢红顶小砖楼,窗子里一蓬灯火,照亮茸茸的雪光。 盛锐本不喜欢冬季,但此时此刻,却只有这里的清净最契合他的心情。 冬天的被窝总比夏天的诱人。寒冷中的暖,才真正令人眷恋。 他想,他对祁寒是有所眷恋的。 病弱的身体畏寒,没过多久,盛锐便忍不住低头咳嗽起来。 祁寒燃起房间里的壁炉,又找来一条毯子把他包住。 “谢了。”盛锐裹紧毯子,在窗边坐下。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祁寒第一次主动发问,语气平静。 “我啊,要找一个舒服的地方住下来。”盛锐还是笑眯眯的,“每天吃吃睡睡,晒晒太阳,就这样打发一辈子。” 他不确定总督说的“时间不多了”到底是有什么含义,但上天留给他的时间,可能真的所剩无几。 祁寒看着阳台上的落雪,许久说道:“我觉得,你好像并没有认真为自己考虑过。” “啊,这是我的问题。”盛锐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我从很久以前就一直活在自己的幻想里,对当下的人生毫无兴趣。”他摇一摇头,轻哂。“其实不如说,我一直在模拟生活,从没有真的投入进去。对我来说,未来比当下更现实。” “那,你对这个未来满意吗。”祁寒依旧不看他,说出毫无起伏的问句。 “不怎么满意啊。”盛锐叹气,“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不过,也许我可以开始学着接受现实。我做了很久的梦,现在大概是时候醒过来,好好活一活了。” 静默再次笼罩下来。壁炉的火哔哔剥剥,在黄铜栏杆上跳跃。 “哎,”盛锐忽然开口,“说出来你别笑话,我总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好像很久以前也在什么地方经历过。” “啊?” “嗯。”盛锐笑了笑,“就是现在这样,我和你坐在一起,看着雪。” 祁寒不说话,想象着地球上的雪,想象着那个在他出生之前就已不复存在的世界。 祖父说,如果是命里注定会相逢的人,哪怕隔着时空,哪怕曾经彼此错过,也终究会被牵连在一起。 他信这话,并且很欢喜。 碍于羞涩孤僻的性格,有些心意他无法说出口。比如一句迟到了一个世纪的感谢,比如一句“我找了你很久”。 于是,唯有以沉默的守护来表达。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未老。 光与影重重叠叠,不知是哪里的时空,在某处微妙地交错。 窗边坐久了有些冷,盛锐低头轻轻咳嗽。 祁寒替他拢一拢毯子,“到里面去吧。” 盛锐轻轻攥住他的指尖。祁寒手上的温度总是恰到好处,炎热中触上去一片清凉,寒冷中又是一片温然。 祁寒稍稍挣了一挣,便任由他握着,又说一遍:“到里面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 微型番外 作者有话要说: 跟大家说明一下哈,今天的章节本来应该是两个微型番外,分别从盛锐和祁寒的视角,交代一些主角的前史,以及一些不太适合放在正文中的内心活动。但是手残的作者只来得及码出盛锐的部分,祁寒的部分以后再补_(:3」∠)_ 写成这种类似于散文的形式是一种尝试,并不见得好,请大家多提意见,帮助我不断改进么么哒~~(づ ̄ 3 ̄)づ 我坐在一个可以看见落雪的房间里,壁炉的火哔哔剥剥,在黄铜栏杆上跳跃。 那个骑士一般的男人在我旁边,静静的。 我是一个离死亡很近的人。 或者说,我的每一天,都活在“明天我不会死”这个假设里。 也许普通人会认为,这样的生活令人难以忍受。但事实并非如此。 少不期病,壮不期死。然而,老人和病人却往往并不忌讳谈论死亡。 记得自己终有一死,会让当下很多艰难的处境变得容易忍受。 学生时代,我享有随时退堂的特权。 只要我愿意,就可以在任何一节课进行到任何一分钟的时候,拎起书包走出教室。 无论有随堂测验也好,有校长听课也好,我来去自由,谁也不会阻拦。 ——想退出的话,任何时候都可以。 怀着这样念头,我保持了一整个学期的全勤记录,一次也没有早退过。 是的。 想退出的话,任何时候都可以。 既然如此,何妨再坚持一下,看看自己究竟能承受到怎样的极限。 这便是我维持生活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