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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对母亲行了大礼,郑重其事地谢了母亲的借银之恩。 母亲还是第一次见到刘文叔,她和郭圣通一样,乍一见面也生出了几分惊艳之感。 这孩子生的太好了。 从前人说谁谁谁如何英武不凡,母亲见过后也觉得不过如此。 但刘文叔的确担得起那四个字。 一想到这也是刘氏血脉,母亲就对刘文叔更多了几分由衷的喜欢。 刘文叔又向郭圣通行大礼,谢过她的救命之恩。 郭圣通不肯受。 刘文叔坚持要谢,“活命之恩。若是不谢,吾心何安?” 郭圣通只得受了他半礼。 ☆、第九十一章 惊醒 一时礼毕,刘秀又道:“病中蒙贵府相借了百两银子救急,又有女公子亲自为吾诊脉施治,实在是感恩不尽。” 母亲知道他这是要还钱了,也不拒绝。 只笑道:“我们本就是一脉传承,认真计较起来可是实在的亲戚,以后闲下来时常往我们府上来走动走动,和况儿说说学问。” 刘秀点头应是。 母亲又问了他些闲话,刘秀便要告辞。 母亲留他在府中用了饭再去,刘秀委婉推辞了。 母亲便叫郭况送刘秀出门。 他们走后,侍女把刘秀带来的东西奉上来。 却不止是一百两银子,而是两百两还有一盒珍珠。 母亲楞了一下,旋即笑道:“这利息还挺重,不是说这孩子现在还自己做生意来赚钱念书吗?怎么还这么实诚厚道呢?” 又把那一盒珍珠推给郭圣通,“我们桐儿今天也拿到了诊金,好好收着,回头看是坠在首饰上还是串成个项链手串的都随你。” 母亲很高兴,不是因为得着了这点东西,而是从这谢礼中确确实实看到了刘文叔的殷切谢意。 百两银子对小富之家都是巨款,何况是对连学都上不起的刘文叔来说? 这一百两银子来之不易啊。 那一盒珍珠更是难得,颗颗明亮饱满,显见是精挑细选而来,就是为了送给桐儿当谢仪。 这份心意难得。 郭圣通也很意外,她都把弟弟曾借给刘文叔百两银子的事早忘在脑后了。 更没想过他会来谢他的救命之恩。 或许是下意识的觉得他没有那个能力,或许是施恩不图报。 而这些或许刘文叔都不知道,他只知道用行动来证明自己的谢意。 既不清高也不自卑,这样的人看着温和,其实心中自有丘壑。 这样的人单只心性上,就比那些世家子弟都不知道强出了多少去。 郭圣通抱着那一盒珍珠回了昭明院。 常夏见了便也问:“女公子是打首饰用还是串成项链什么的?” 郭圣通想了想,还是道:“收着吧。” 常夏点头。 ***** 一年之中有二十四个牙期,这其中又以腊月十六的尾牙最重。 母亲这几天都忙着总账,等着尾牙那天还要厚赏府中的掌柜伙计一番。 本来答应好了去接郭况的,到了申时末也实在走不开。 郭圣通便说她去接,母亲想了想便应了。 尾牙节前一天,太学也放了年假。 郭圣通到时,郭况正在收拾这小半年来用的书。 这些全都要带回家去,过年时再温一遍。 郭况从前念书不甚用心,现在却是读出了乐趣,玩乐倒要放在一边了。 郭圣通和母亲都很欣慰。 母亲时常说从前担心况儿长成纨绔,现在看来这好学的性子倒和父亲是一模一样的。 说起父亲,母亲眉目间总是写满深情的怀念,那中间总是透着些伤悲。 而现在弟弟越长越像父亲,母亲的伤怀渐去,取而代之的是欣慰和骄傲。 郭况足足收拾出了两大箱子来,沉甸甸的抬都抬不动。 幸好郭圣通身边除了带着常夏和羽年这两个侍女外,还有两个十五六岁的家人子。 抬着箱笼出了学舍,外面下起了鹅毛大雪。 积雪已经快有一尺深了。 看这情势,倘若这样下到明天,院子中的雪都能漫到台阶上来。 今年的雪格外大,不知来年会不会是个丰年? 这几年各地天时都不怎么好,揭竿而起的不知几何。 明明大厦将倾,可是真定城中却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奢靡。 有几个人能看到将要到来的大乱呢? 而如果不是先知,她是不是也是这麻木迟钝人群中的一员呢? 郭圣通长叹了一口气,提起裙摆躲在皂盖下一路逶迤而去。 到大门口时,他们碰见了刘秀和韩彦。 因着刘秀生病,几个人之间倒是更近了些。 寒暄了一番后,韩彦和郭况说起学问,刘秀却转过来又在廊下谢了郭圣通一次。 郭圣通笑道:“又不是没拿诊金,有什么好谢的?” 刘秀楞了下,笑着坚持道:“我也不知道你会喜欢什么,想着跟我小妹是差不多的。” “小妹?你小妹和我差不多大吗?”郭圣通问道。 说起亲人,刘秀的神情愈发温和。 “我小妹比你只怕要大上两三岁。”他告诉郭圣通。 郭圣通颔首,“听起来你们家兄弟姊妹不少。” 刘秀笑着说是。 他站在廊下身姿挺拔,似院中那蒙了厚雪却还笔直站着的松树。 他黑了些,也瘦了些,却很精神。 双眸似黑夜中的星星一般熠熠生辉。 在这么几个月的时间里,挣回来两百两和一盒珍珠,显然是把他累的不行。 但不得不说,又间接证明了他的聪明。 郭圣通虽没做过生意,却也知道行商不是什么简单事。 从前在真定时,她就听大舅母说起过有那当家主母被手下人糊弄了阖家家当去的。 大家都说她蠢。 大舅母和母亲却说也不能全怪她,多少贵女出嫁前连算盘都没摸过,一出嫁却要cao持起全家里里外外,又怎么能不着了别人的道? 要怪也只能怪她家中的公婆,也不看看儿媳的本事就如此撂开手去。 郭圣通一时有些想远了。 她又在发呆,刘秀有些好笑。 他忽地想起这救命恩人似乎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他笑着道:“我姓刘名秀,字文叔。” 郭圣通回神,看向他。 他便笑着又说了一遍,解释道:“将来女公子想起治好的病家,总不能连我的姓名都不知道吧。” 郭圣通莞尔。 雪小了下来。 那边韩彦和郭况也说完了话,大家便就此作别。 因着明天起便不进学了,用过晚膳后母亲便不许郭况看书,画画也不行。 “你父亲就是书看多了,到晚上视力就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