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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头的人前几年还在战场上见过。傅伽罗身边那婆娘很厉害,当时跟我一起杀西胡人,装不出来。这回丢了人,是我无能,恳请殿下许我戴罪立功,抢回那傅伽罗,再来找殿下请罪!” 说罢,双手托着弯刀,送至鹰佐面前。 鹰佐眉目阴沉,半晌才道:“先给你五十精锐暗中去查,不够再派人手。务必找到傅伽罗,否则全家问罪!”说罢,取了那匕首,手臂动处,斩下他一撮头发。 屋内重归安静。 连日来的闷气难以消解,鹰佐看着素日重视的助手神情颓丧,更是生气,阴沉着脸将匕首掷在地上,快步出屋。 外面阳光甚好,院中花树繁茂,与初到时截然不同。 从二月下旬至今,将近一个月过去,议和的事却未能如他所预料的那般结束。 南夏残兵的sao扰愈来愈频繁,听说那位被罢免的蒙旭被重新起用,正集结兵力,意图夺回城池。 数年前蒙旭的战神之名响彻北地,令北凉西胡皆闻风丧胆,如阴影般笼罩。鹰佐早年曾与蒙旭对阵,见识过他神鬼莫测的本事。那回他以五倍的兵力围攻蒙旭,却被蒙旭杀得丢盔弃甲,落魄逃命时险些命丧敌手,哪怕事隔多年,回想起来仍旧胆寒。 这位谢珩更甚,身在云中城里,却神不知鬼不觉的安排了数次突袭,若非战报传来,他竟然都未曾察觉! 逆境之下,他未曾求饶,反而以攻为守,这份胆气,比先前那位皇帝不知强了多少。 鹰佐并不想在此逗留太久。 然而数日胶着,议和的条件仍旧未谈妥,谢珩半分不让,显然是意欲拖延时间。 鹰佐重兵速进,固然攻占了许多城池,后军的隐忧却愈来愈重。 西胡向来虎视眈眈,都城卫军及边防不可轻动,北凉能迅速调动的军队几乎都在鹰佐手中。孤军深入,后援乏力,如此情势下,若是再拖数日,处境恐怕会更加艰难。 权衡利弊,鹰佐进退维谷。 * 谢珩接到禀报,说鹰佐欲见他时,并未觉得意外。 他已连着数日没能好生歇息,身体和精神皆已疲倦,斗志却日渐高涨。云中城外的蒙旭没有令他失望,数次突袭皆迅捷而勇猛,效果出乎意料。而在议和场中,鹰佐最初强硬傲慢的态度日渐收敛,代之以焦虑。 这当然是好事。 谢珩将杯中浓茶一饮而尽,苦涩的茶水从舌尖蔓延至舌根,经喉咙入腹,除了苦,再无其他滋味。换作淮南那些文人,大概会说他暴殄天物。可此时,他急需这样的苦涩来振奋精神。 如常到得明光堂,里头鹰佐正来回踱步。 屋内别无旁人,鹰佐见到他,开门见山道:“她被劫走了!” 谢珩微露诧色,皱了皱眉,“是傅姑娘?何时的事?” “三日前。”鹰佐盯着谢珩,“太子不知情?” “近日琐事颇多,倒未留意。”谢珩揉着眉心,带出稍许调侃,“王子对她那般重视,应是安排了重兵看守。云中城里,谁敢如此大胆?” 鹰佐嗤笑,“是西胡在途中劫走。我的人来报,当时是贵国的土匪与西胡人勾结。” 谢珩哦了一声,道:“自从虎阳关大败,境内盗匪四起,叫王子见笑。” 鹰佐冷哼,“太子打算坐视不理?” “实不相瞒,而今的情势,我朝自顾尚且不暇,连王子要的东西都拿不出,哪还有余力剿匪?”谢珩瞧着鹰佐,觉出其中的怀疑,遂道:“王子既指名要傅伽罗过去,自然知她身世。傅家与我有仇怨,高家更有杀亲之仇,我朝皇上对他两家只欲杀之而后快。先前我力保傅伽罗,只是为践行诺言,如今她已是王子的人,我无意费力救她。” 他全然事不关己的模样,令鹰佐将信将疑。 片刻沉默,谢珩又道:“西胡如此紧追不舍,难道这傅伽罗当真有过人之处?” “无非容貌过人而已。”鹰佐立时回答,继而笑道:“说起来那可真是个尤物,长得漂亮,又软又香,抱在怀里销魂蚀骨,跟旁的女人截然不同。”他做贼心虚,作势低头整理衣衫,并未留意到谢珩陡然转为阴沉的目光。 屋内片刻安静,鹰佐似觉尴尬,又笑向谢珩道:“太子对她感兴趣了?” “虎阳关外的事我无暇顾及。美人之恩,王子消受就好。”谢珩冷声。 漆黑的铁扇缓缓扣着檀木桌,他看向鹰佐时目光如鹫,丝毫不掩饰其中挑衅,“议和的事拖了数日,于你我都非好事。我朝皇上英明,起用了数名大将,他们眼见家国落难,群情激动,数度滋扰王子,连我也难以牵制。西胡连番生事,敢从王子手中抢人,显然有恃无恐。奉劝王子,见好就收。” 鹰佐冷嗤,眼色却愈发晦暗。 傅伽罗被劫走,固然令他震怒,西胡与南夏土匪勾结的事,更令他心惊。 这番打交道,鹰佐只觉谢珩此人心机深沉,人在云中城不动声色,千百里外的谋划却令人心惊。蒙旭的威胁不得不防,若谢珩借着傅伽罗为引子,当真暗中与西胡合谋对付北凉,那可大事不妙。 他阴阴笑了两声,“我也想收手,可太子给的条件,算得上好?” “原先的数额上,我愿再加两成。”僵持多日后,谢珩终于松口,“王子意下如何?” 鹰佐微怔,盯着谢珩的眼睛。 片刻后,他缓缓露出笑意。 * 三月廿八日,僵持许久的和谈终于结束。 鹰佐率军撤离的当日,谢珩粗略安排了云中城善后的事,留下韩荀在此,便动身回京。 汶北被侵占了十二州城,其中官员或在战事中身亡,或被冲散下落不明,这些时日他已安排人专门往各处查问,待奏报送入京城,皇上自会有所安排。 蒙旭也重归都督之位,率兵镇守在虎阳关。 北地围困暂解,京城之中情势依旧不容乐观,内忧外患之下,谢珩归心似箭。 和谈的事尘埃落定,他对彭程等人也没了耐心,命余下官员在东宫两队侍卫的护送下乘车马回京,他只带了战青和五名亲卫,飞骑出了云中城。 汶水之南,听到北凉撤军的百姓们欢呼不止,先前的沉闷一扫而尽,街市巷陌渐渐恢复了生机。道旁的柳树早已郁郁葱葱,远近山峦黛青连绵,连岫云野风都增了意境。纵然京城中依旧杀机暗藏,谢珩纵马驰过时,依旧浑身松快,马蹄轻疾。 数日之后,进入灵州境内。 此处离汶水已远,毕竟未受战事侵扰,街市间更显热闹。 谢珩未露太子身份,沿途只以行客装束用饭投宿,特意骑马穿灵州城而过,瞧见百姓安居,颇觉欣慰。 出城向南,疾驰将近两个时辰,郊野间水山相绕,农田青葱。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