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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却迅如电的将盒子纳进了怀中,清了清嗓子,道:“淳于傀的话不可尽信,臣需要先把东西送到太医院,等让章太医验过之后,再让殿下服用。” 少年可怜巴巴道:“看一眼也不行吗?” 卫昭断然拒绝:“不行。” 心想,你若吸入了那玩意还得了? 如此一来,忍不住心里爆粗,把淳于傀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见少年目露失望,眼睛不住往他领口里瞄,一副眼馋的样子,卫昭只能继续安抚道:“万一里面放的是毒物,伤了殿下怎么办。” “总之,在太医验过之前,殿下绝不能碰这东西。” …… 把穆允送回太子府后,卫昭便进宫去见章太医。 “请老大人辨辨,这是何物?” 卫昭将怀中的那只铁盒子放到长案上,并再度掏出手帕,捂住了口鼻。 章太医尝遍百草,自然不忌讳这些,然打开盒子那一瞬,自老伴死后清心寡欲了二十多年的老人家也有些招架不住,大怒道:“春风一度?!” 几个正在殿里收拾医案的年轻医官忍不住抬头看了眼这位前辈。 “咳咳。” 章太医略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侯爷莫要误会,‘春风一度’乃是一种春.药的名字,药性极烈,只有江湖上一些下三滥的门派才会使用。侯爷是从哪里得来的?” 卫昭脸色寒如冰玉:“老大人再仔细看看,这药丸里除了春.药,可还有其他东西?” 章太医这次也不敢赤膊上场了,忙让医童取来手巾,妥帖捂住口鼻,再用夹子夹出药丸,放到灯下反复看了数遍,并隔着手巾闻了闻味道,再度露出惊色:“是、是青蟒胆!” 卫昭心道果然,定了定神,问:“太医可记得,之前我与你提过,我军中有一百夫长,从军前曾被青蟒咬伤,身上因此生了蛇纹。此药丸正是他花重金买来的解药,谁料里面被人掺了虎狼之药,老大人可有法子把青蟒胆单独分离出来?” 卫昭以为不是什么难事,不料章太医慢慢摇头,道:“侯爷大约不知,这并非普通丸药,而是丹炉里练出来的丹药。蛇胆与那春风一度的药性已经完全融为一体了,别说老夫,就是大罗神仙也不可能把它们再拆成两味。然春风一度药性极烈,若那位百夫长直接服用丸药,恐有性命之虞,除非……” “除非如何?” 章太医神色微妙:“除非通过双修之法,化掉春风一度的药性。” 大庭广众之下讨论这种问题,终有些不雅,章太医于是压低声音道:“侯爷有所不知,这春风一度最初是一位魔教教主,为了驯化一位正道宗主所制,药性之烈,根本不是女子所能承受,咳咳,侯爷那位百夫长若想解毒,为保万无一失,最好、最好还是找一男子为妥。” 出了太医院,卫昭便召来亲兵,阴声吩咐,等淳于傀醒后,先把大理寺七十二般酷刑在此人身上招呼一遍再说! 只要不弄死,随便折腾! 章节目录 感情 次日散完朝, 昌平帝终于踏入凤仪宫, 去看被他以“养病”的名义幽禁的纪皇后。 殿内传来一阵脆亮的噼里啪啦声和妇人斥骂声, 继而是宫婢嘤嘤请罪声。 幽禁两日,昌平帝不闻不问, 仿佛忘记了这个地方一般,恐慌和不甘的双重压迫下,纪皇后已不再维持端庄大度的皇后气度,她变得暴躁、刻薄、易怒,宫人们无不怕她, 无不战战兢兢, 纵然如此,亦难免被痛骂责罚的命运。 昌平帝走进殿内, 摆手命宫婢退下, 向来宽厚仁慈的帝王, 此刻却目光冰冷的望着殿中披头散发的妇人:“皇后, 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你是皇后, 不是大街上的疯妇!” 纪皇后目中闪过慌乱, 似是没料到自己这副情态会被皇帝看个正着,她手忙脚乱的整理衣裳和满头蓬乱乌发, 但整理到一半, 动作忽又一顿,抬起头,目光苍凉含恨的直视皇帝:“臣妾也曾是婉静知礼、饱读诗书的翰林之女,臣妾也曾朝采花露, 暮摘扶桑,满心甜蜜的为心爱之人烹茶煮饭,陛下扪心自问,是谁将臣妾逼到这一步的?” “是陛下您啊。” 纪皇后声音忽然尖利起来:“您娶了臣妾,可新婚之夜,却在臣妾耳边念着段柔的名字!陛下您知道,臣妾当时的心有多痛有多恨多不甘吗?臣妾恋慕了您那么多年,纵使文帝爷厌弃您,臣妾也义无反顾的嫁给您,追随您到西南蛮荒之地,再苦再累,臣妾从未有过怨言。后来我们的孩儿出生,武帝因为忌惮您,下诏让我们的孩儿入帝京为质,臣妾纵使千般不舍,也将雨润奉献了出去。可怜雨润小小年纪,在帝京无依无靠,竟被人恶意设计调进湖里,落下心悸之症。为了陛下,臣妾和雨润牺牲了那么多,可陛下是如何对待我们母子的?陛下一心要让您和段柔那不伦所出的私生子坐稳皇太子之位,雨润在您眼中,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弃子!” 殿顶上,卫昭略皱了皱眉,捞起还专注趴着偷听的雪袍少年,道:“要不别听了吧。” 怪难听的。 今日散朝后,听说昌平帝要来凤仪宫探望纪皇后,小家伙便迫不及待的缠着自己带他过来,说想听一听自己生母的事。 他料定,昌平帝和纪皇后这次见面必会牵扯出许多陈年旧事。 在乖徒儿面前,卫侯向来是没什么原则的,于是和羽林军打了个招呼,就带着少年提前藏在了殿顶上。可现在见纪皇后说话如此恶毒难听,卫昭担心小家伙受不住,便有些后悔。 然而他的这个小家伙显然比他预料的要坚强得多。 “师父放心吧,从小到大,比这难听十倍百倍的话我都听过,我不会在意的。” 少年匆匆说完,便从卫昭臂间挣出来,又迫不及待的趴到瓦片上的一处黑洞偷听去了。 这实在不是穆允为了安慰卫昭故意编的话,而是确确实实,自他记事被丢入谛听起,心理病态而扭曲的武帝便特别喜欢把他自己那一套阴暗怨恨的思想一股脑儿灌输给他,并不遗余力的用尽恶毒言语来形容他那不负责任的生父与生母,好教他绝望。所以在这方面,穆允可以说有极强大的免疫力,纪皇后那一句“不伦所出”,根本连他心里的一星水花都掀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