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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易寂嫣在面纱后头默默叹息。 说起当年的故事,要多离奇就有多离奇。看着太子和少年两人走到今日这步,倒也挺不简单。 「没话讲了吧?早说你,别这么胡闹……也够了吧?收敛点。」 「当然还远远不够。」 诛银忽然起身,握紧了手掌、让掌中的雪散开。易寂嫣所持的刀顿了一下,被他伸手夺走。她看少年提刀缓步踏进白雪间。天地都亮晶晶的,他穿着深色的衣袍,却未显黯淡。 「诛银啊,你到底在怕什么?」 刀锋挑起,尖端轻点了片片细雪。诛银没作声,不知在些想什么,目光落在刀上,眼神看似漫不经心,却暗藏了十二分的认真。只见他一脚前、一脚后,双脚跨成和肩等宽的距离,静止着动作,刀锋向下垂入积雪间。 「传闻祺国李家的枪法天下第一,刀技听说也是不错。今日,有幸一窥吗?」 「别跟我提李家。」 诛银收脚往前,脚步看上去非常虚浮。他斜斜地往右倒,美人柔弱无骨,状似要摔。易寂嫣却瞧得清清楚楚,他手中刀从空气中滑过,貌似无力,实则饱藏杀机。 划过半弧,同时扭过腰,改变脚下的位置。他回身时刀光留下的残影在雪片间闪烁,身边一霎飞雪。 刀影间,少年半瞇着眼,沉静的脸庞不带表情,硬是在身周劈出一个无雪的圆。雪花向旁飞旋,他身段水葱儿似的,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转着身子,在地上薄薄的积雪间踏出斑斑脚印。是太极之意,四象八卦终敛收于此时眉间灵秀,钻出个薄凉的笑来,又是歌舞靡靡之意。 「厉害!不过,这并非你家传的技艺吧?像女人练的刀。」 「从谢寻婉那里习得的。」 诛银微微喘着气,吐出的气息在空气里化开成白烟。易寂嫣听闻后微微一愣,随即感到有趣般地笑起来。 「这倒有趣。谢寻婉,祺国国君指导过你?」 「也不算……本是要教我胞弟让他防身。但那家伙没用,学不起来,全给我模仿去了。」 少年语调平淡,只是分了神,刀弧从一片雪片边缘擦过,白雪落到他的发上,诛银不满地「啧」了一声,回身面对易寂嫣后收刀。 「就这么结束了?」 「有瑕疵的技艺,不值一晒。」 易寂嫣哈哈大笑,看少年走回阶梯上,把刀递还给她。顺手拍了拍衣上的雪,诛银看起来也没放在心上,平静着脸色,望这初雪无端出神。 「南方没有雪,那你们拿什么来练刀?」 「桃花。」 「哦,听说谢寻婉也是国色无双,美人舞刀于花下,不知是怎么样的风景?嗯……不过殿下,可能对你的雪中舞比较有兴趣。」 易寂嫣三句不忘调侃,惹得诛银向她瞪过去。她却还不饶人,一脸笑意地看着少年。 「可不是吗?」 「妳真烦。」 诛银拂袖便走,身上的衣物还嫌单薄,他却直接踏进雪中、往时明宫外面去。而易寂嫣迟疑了一下,选择留在阶梯上。 她也无意像监视般地盯着诛银,便放任他消失在视野内。 「记得回来啊,别迷路了!」 易寂嫣朝大门处喊了一声,也不知诛银是否听见。天地间空留苍白,那个刀锋下无风无雪的方圆,也早已不见踪影。 她摸出一块白布、擦拭长刀,虽长刀上并无污垢。 2. 诛银出了时明宫,便漫无目的地在皇宫内乱绕。 平时侍卫或宫女大多对他视若无睹。因曾有一次早朝,诛银直接闯进大殿中,那时士兵要架他出去,反给苏少迟斥退。自此,下人们都知道,把这少年当成不存在一般,才是明智之举。 不过下人是如此,宫里的其他人就未必了。诛银晃荡半刻,在北侧朝堂附近,撞见了一个人。 细雪中,如同狭路相逢。远远地诛银便望见两匹黑色的骏马,上头长袍裹身的面孔却被雪花给模糊……直至他们接近。 走到几呎之外,诛银停下脚步、抬头佯装看雪,身侧斜斜的屋顶上,积雪伴着暗红,像随时会滑落。 「好久不见。」 马蹄声却停驻在他身旁,低沉的嗓音划过耳朵,令人生厌。诛银不必回头就能想象出那张青年脸,一张俊美、却冷酷的面容。他开始后悔自己在这时候出来了,若待在时明宫,他连遇上这人的机会都不会有。 「哦,朝会结束了?」 「是啊。正准备与家父回去,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你。近来可无恙吗?」 「嗤,扣除掉遇上你这件事,一切皆好。」 今天也许不是个好日子,诛银垂下眼,往身后瞥。骏马上各骑了一人,分别是一名皱眉的老者、以及和他对话的青年。老者想开口斥训,却又认为那有违身分,因此只是沉着脸,阴侧侧地盯着诛银。而青年则拉着马,一脸面无表情,唯有唇角微微牵动,皮笑rou不笑地、扯出了点刻薄的弧度。 「是这样吗?那真是对不住了。」 「滚。」 「小子,你说什么?」 在诛银吐出那个字后,老者出声了。他怎么会不知道老者是谁?陈央容,跟他的独子陈源,这两人,他想忘都忘不了。 「我说要你们快滚。」 「无礼!」 「闭嘴,老贼。」 老者怒极,一双眼瞪得几乎要把人穿透。眼看他就要破口大骂,陈源却转头使了个眼色,让父亲把发言权交给自己。 诛银从低处看着马上的两人,高傲地抬着下巴。陈源噗哧地笑了一声,深刻的五官所显露的尽是不耻。 「还请大人……嗤!什么大人?是请你自重呀。别忘记你什么身分,现在还凭殿下看得上你,等殿下腻了,迟早要被一脚踢开……四处树敌对你并无好处。」 「哦,真是有劳关心了。」 陈源摇了摇头,忽然跳下马。他站在诛银面前,比他高出了不少,一袭青色素袍罩着高大的身形,乍看之下有些骇人。 「父亲大人,您先回去吧,孩儿稍后再赶上。」 「不用陪这小子瞎耗时间!」 「孩儿自有分寸。」 老者看了诛银一眼,其中的敌意表露无遗。诛银冷眼瞪回去,但比起父亲陈央容,他或许更厌恶陈源。只要看着那张可恨的脸,他便无可避免地想起一些事,那全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 「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该做。」 陈央容告诫自己的独子,随即驾马离开,只留下一串渐渐行远的蹄声。诛银面前的陈源却直挺挺地站在原地,打量短发的少年。 陈源年约而立,鹰鼻深目、轮廓线条刚毅而威风,也是标准的北方人面孔。陈家世代为官,家族最擅长的却是药术,据闻历代有许多君王患疾,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