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
楼梯
周日晚自习管得不严,教室有小部分座位直接空着。 原本宋阮也是不想来的。 虽说辜宁市到柳景县不过一个小时的车程,但一来一回,还是奔波劳累。 但是她满肚子的疑问,所以她还是像个好学生一样乖乖上晚自习。 沈觉今晚没来,周星和几个人在最后一节课的时候下楼打了会儿球。 宋阮一直观察窗外,放学的时候也没见周星回来。 踌躇片刻,她正想提起书包下楼,却见周星一个人抱着篮球慢悠悠地走回来。 两个人隔着窗口对视片刻,周星脸色漠然,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 宋阮抿了抿唇,看周围没什么人了,就放下书包朝外面走去。 刚出前门,就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你到底想干什么?” 周星是跟沈觉混的,他身上总散发着和那人一样的野性和冷酷。 “我能不能麻烦你,让我见见阿姨。” “我为什么要帮你?” “你的确没理由帮我,但阿姨却不一定不想见我。” 她声音一如既往的镇定,周星忽然勾了勾嘴角,没有丝毫忌讳的抽出支烟,当着她的面点燃。 “你是因为我妈曾经是你爸的学生,所以才想要打探她的消息?” 宋阮凝视着那抹缓缓散开的青烟,摇摇头,“我不是要打探她的消息,我是想打听我妈。” 周星手里的动作一顿,眯了眯眼,似乎想要看清她的表情。 “因为我妈也曾经是我爸的学生。” * 周星回到班里写了会儿试卷就没耐性了,他抬眼看了眼墙上的钟,索性开始收拾东西。 “你小子行啊,学到这会儿?” 沈觉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的教室,调侃的话在寂静空间有回音。 他今天没穿校服,整个人收拾得利落清爽,周星掏出一个打火机扔过去。 “最后一节课没忍住,下去投了几个球。” “你呢?该不会你的成绩都是这样偷偷摸摸地学得来的吧?”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熟络亲近。 属于少年清澈的尾音夹杂着笑在教室弥漫开。 沈觉今晚和人飙车去了,路过学校,突然想起自己校服外套还扔在班里。 没有校服,明天周一升旗他大概率要被拦在校门口,还有三千字检讨和值日一周,这些都是崔地海订下的规矩。 本来他是没放在心上的,可鬼使神差,他居然熄火走了进去。 教学楼只剩下几个教室亮灯,耳边静得只剩下他自己的呼吸。 可要上楼时,他听到脚步声。 呼吸微微一滞,就抬眼看到了扎着马尾的女孩。 “巧啊。” 他淡淡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打个招呼。 就好像他们真是偶然碰到的熟人。 宋阮还在想明天就要去见田甜的事,本来就有些心不在焉,看到沈觉时更是错愕。 “巧。” 她微微侧身,在狭窄的楼道让沈觉过去。 可等了两秒,眼前的黑影岿然不动,一片温热紧密的扑面而来。 宋阮回过神,抬眼对上他黑漆漆的眸子。 “还生气呢?” 她眼神茫然,皱了皱眉,觉得他这话来得无厘头。 可他的语气又显得格外真诚和小心翼翼,丝毫不见平日的冷厉和玩世不恭。 见她怒视不语,整个人就像受欺负的小猫窝在墙角,他心中郁结舒展,转而又抿嘴低笑,“心眼怎么这么小?” 宋阮对他瞬息万变的情绪无可奈何,伸手摸了摸耳垂的碎发,挪开视线。 “该说的我那天都说了,我以为那件事已经过去了。” 起初被他误会,他又不管不顾乱发脾气质问她,的确让她窝火屈辱。 但酒醒后,她认为自己已经把她的想法和盘托出,信不信是他的事。 总之,她现在唯一的心思就是继续打听阮丽的消息,并不想卷入他们的是非。 见她冷冷淡淡的想要划清界限,沈觉刚才被她撩起的一汪惊喜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把一只手插进口袋里,直起腰板居高临下地盯她,神情已经恢复深沉。 “陆昂成没来接你?他就不怕再有人对你下狠手。” 宋阮没说话,只是回头看了他一会儿。 英挺的鼻梁自带阴影般,眼窝凹陷,骨皮相都优越得让人妒嫉。 狭长的眼尾带着一抹冷意,淡色的唇薄而凉。 人家都说,嘴唇薄,为人刻薄寡义。 可只看一眼,还是足以让人心起悸动。 他身上随时散发着与生俱来的不羁和随性,又带有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和阴狠。 他是她这辈子最不想沾上关系的一类人。 可不知不觉中,她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和他相遇,产生交集。 “你担心我?” 寂静的空间里飘过一缕幽兰,灌进敏感的鼻腔。 清楚地感受到胸膛里的那颗悦动不安分地撞到坚硬的肋骨。 他放之任之,冷静注视她清丽的脸。 得不到回答,可他的视线又似火如冰的固定在她脸上。 宋阮屏住呼吸,压下心头没来由的失落和慌乱,挑眉朝他勾了勾嘴角,像是在挑衅。 “我上楼拿个外套。” 他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是势在必得的反击。 脑中似有烟花爆开,五彩缤纷,火树银花。 秋风卷起落叶,月朗星疏,宋阮舔了舔干涩的唇,长长舒了口气。 走到校门时,远远就看到那辆停在桂花树下的黑色雅马哈。 如果不是再错眼,看到了斜对面街道上的黑色轿车…… 她想,她是愿意再回味一下坐在摩的上惊心动魄的。 沈觉和周星下楼时,楼道空荡荡。 可空气里流转的暧昧情愫,经久不散。 直到走到校门口,都没再见到她的身影。 一颗高高挂起的心,瞬间冷却放下。 周星看了眼他抓皱的校服,拍了拍他肩膀。 “你舅最近不是回来了吗,收敛些吧。” 沈觉僵硬皱缩的五官缓缓松泛开,缓慢吐了个烟圈:“我有分寸。” ———— 重要人物: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