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97
昨天的彻夜难眠当真是硬熬,现下困乏得闭眼就能入睡。 她便由着自己睡了一会儿,醒来时也不过临近晌午,莺时进来禀说:“皇上有急事要议,回紫宸殿去了。”边说边垂眸,压了几分音,“张昌也走了,皇长子殿下在外求见,您看……” “让他进来吧。”夏云姒浅打着哈欠撑坐起身。 于是宁沅很快就进了屋来,上午时他也睡了一会儿,精神也恢复了些。夏云姒示意他坐到床边,问他:“去看过你六弟了?” “看过了。”宁沅点头,“吃得好睡得香,没事的。还有……父皇安排得也周密,他虽不知御前宫人里究竟谁有问题,但知有人不忠,便将六弟的真实情形尽数瞒住了,连樊公公也不知道,德妃那边更无从得知真相,您放心。” 夏云姒嗯了声。宁沅小心地瞧瞧她的神色,又道:“今日德妃在殿里说的话……我听禄公公说了。” 夏云姒抬眸看他,他锁着眉,斟酌着道:“其实让我先去太后太妃那里住些日子,也不是不行。” “你也瞧出她打的是什么算盘了。”夏云姒轻笑,“她敢打这个算盘,到时自会将事情做得体面周全,只怕你父皇纵使原本起了疑到时也说不得什么,指不准还要自欺欺人地反而信了她,倒让咱们的棋落了空。” 德妃到底在这个位份上,又一贯是个贤良淑德的样子,私下里想说动太后太妃们将宁沅交给她全无难处。 宁沅是想将计就计以此让皇帝瞧见德妃的私心,夏云姒却不肯将棋下得这样平淡。 “姑且吊一吊她吧,总有她着急的时候呢。”夏云姒静了会儿,轻轻啧声,“我倒想先把张昌挑出来。” 把张昌挑出来,德妃或许能丢卒保车撇清自己维持住体面,但只消张昌咬她一口,皇帝心里的怀疑就算坐实了。 “可你别贸然做什么。”她又叮嘱宁沅,“从前与张昌如何打交道,如今也还如何便是了。现下我们都稳住是最要紧的,咱们等着他们犯错,他们可也等着咱们坐不住呢。” “我知道。”宁沅颔首,“姨母放心。” 说罢他就告了退。眼下还有御前宫人留在永信宫中,他不能在姨母跟前待太久,以免让张昌瞧出端倪。 而后的大半日宁沅都在思量当下的局势。傍晚时皇帝又过来了,仍是一来就去探望“中毒”的六皇子和心力交瘁的宸妃,张昌便避开了人悄悄地进了皇长子的卧房。 “张公公?”宁沅抬头一看便站起身,脸上带着张昌不曾见过的慌乱。 张昌不由一愣:“怎么了?” 短短一瞬他已到了跟前,拽住张昌的手就往内室里去。屏退身边的宫人,宁沅脸上的焦灼更加分明:“姨母……姨母似是疑到我了,这怎么办?” “啊?”张昌心里一紧,急问,“何出此言?” “我今日要去看六弟,姨母不让。”他言简意赅道。 “哦……”张昌定了定心神,心道他到底还小,容易坐不住阵。 口中宽慰道:“这未必是疑了殿下,多半不过是谨慎起见才不让旁人进去,也免得殿下扰了太医的医治。” “可万一呢?”宁沅只说,“我现下……我现下特别怕,若她亲口问我,我怕是要绷不住的。” 这倒令张昌上了几分心。 人都是这样,能否做恶事是一回事,做完恶事能否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是另一回事。 成人都如此,何况小孩子? 他便问宁沅:“那殿下想如何?” 挣扎与迟疑都写在宁沅脸上,他紧咬着牙忖度了半晌,将心一横:“唉!我只觉得赶紧离了永信宫才好。”一壁说着,眼底一壁流露出了恳求,“我听说今儿个德妃娘娘在殿中提起了让太后太妃照顾我的事,父皇与姨母都有些动摇了,只是最后不了了之。公公您是御前的人,能否寻个机会在父皇面前帮我开一开口?去哪里都行——只要能离开永信宫,哪里都行。” 他说得恳切,张昌不免心动。 想了一想,又摇头,皮笑rou不笑地回话:“这话殿下自己跟皇上开口,可比下奴开口管用。” 哎呀你还挺精! 宁沅心底轻笑,脸上的焦灼未改:“可姨母已经疑了我了,我去开这个口,不是相当于送把柄给她么?” 这话一说,张昌的笑容果然卡了一下。 第126章 出局 “还求公公帮我……” 宁沅长揖, 张昌一下子慌了, 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 他哪里受得起皇长子的礼, 何况这话里还带了哭音, 让人听着怪不忍心的。 张昌只得哄道:“下奴想一想……想一想, 若有合适的机会,下奴自是要帮殿下的。” 便见皇长子面上绽出些笑容来, 又带着余悸:“那就……那就都拜托公公了!” 张昌连声应着, 赶忙告了退, 一时间脚步很有些踉跄, 可见心中不安。 宁沅红着眼眶瞧着他的背影,待得抚养他多年的乳母柳氏进来关上了门,才一改哭容。 乳母一副心惊rou跳的样子,抚着胸口走到他跟前:“殿下, 这是又与他斗智斗勇了?” 宁沅朝她笑笑:“说不上, 您安心吧。” “殿下可万不能出什么闪失。”柳氏心思一贯细腻, 不怕皇长子慢慢学会算计, 只怕他出事, “殿下方才与他说了什么,还是让宸妃娘娘心里有数为好。” “这我知道。”宁沅无可奈何,“我自会去禀姨母, 您只消放宽心便是。您也莫急着去多嘴,以免让旁人听去反倒惹了麻烦。” “这奴婢心里有数。”柳氏一哂, 还是又叮嘱了一遍, “殿下可千万别忘……” “我知道我知道。”宁沅实在经不住她这样絮叨, 忙不迭地边应话边立起身,把她向外推去。 “哎你这孩子……!”柳氏啼笑皆非,只好不再说了,到了外屋去做女红,将内室留给他读书。 她只盼着这事能好好地了了,谁都要好好的。 皇长子要好好的、宸妃娘娘要好好的,还有德妃膝下的宁汣,她都希望能好好的。 宁汣的乳母也是个苦命人,柳氏与她还算相熟,也盼着她能平安渡过此劫。 唉——宫里就是这样,人们各自为营,却难有那个过得真正轻松容易。 . 延芳殿后的偏僻小道上,张昌倚着墙望着月,时而踌躇满志时而患得患失。最终一切情绪都化作一声长叹,他自顾自地摇头:“唉,难呐!” 皇长子要他去皇上跟前开口,他瞧出了皇长子的难处。可皇长子到底是个小孩子,顾不上他的难处。 这事于他而言,也是有进无退。 近来他已察觉了,樊应德对他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