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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举一缩脖子,按着小禄子教他的话说:“我这……我这先前赌钱赢来的啊!” 程愈神情一震。 他自不会觉得钱举是和旁人搭上了关系在这种事上唬他,滞了滞:“输给你这个的,也是咱宫里头的人?” 钱举:“那可不呗,这还不一看就是宫中之物?” 程愈心里瘆得慌了。 这几个月来,这半块玉佩一直是他心里的结,偶尔想来就不寒而栗。 当时奉命办差的时候,他多少有些慌神,没注意到这块玉佩什么时候被扯了下去。后来察觉时想回去找,那园子却已被宫正司的人围得水泄不通,他哪里敢贸然进去。 再后来,他听闻宫正司找到了半块玉佩的事,提心吊胆了数日,好在案子就此结了,没人继续往下查。 唯一让他仍有所不安的,就是余下半块了。 现下这另外半块就这么冒了出来。 而且按照钱举所言,这玉佩怕是已在宫中转过了一圈,经过不止一个人的手。 都谁拿到过,他不知道;其中是否有宫正司中见过另外半块的人,他也不知道。 这是个隐患,是个一不留神就会掉脑袋的隐患。 程愈不知不觉已在寒风里出了一后背的冷汗,又强子定住心神:“你开个价,这玉佩我买了。” 钱举一愕:“哥哥,这……” 程愈却十分坚定:“要不这样,你今儿输了多少,我尽数给你补上,换你这佩!” 说着就拿起荷包掏钱。到底是主位宫嫔跟前得脸的宦官,这钱说来虽不少,也是咬咬牙就出了,决绝地一把塞给钱举。 钱举刚拿住钱,还没来得及反应,程愈已攥着玉佩走了。 他在墙边望着程愈的背影愣了愣,一脑门子浆糊,不知这些个主位娘娘到底在搞个什么。 这一切,自是在当日晚上就传进了夏云姒耳朵里。 “还真是她。”夏云姒凝神,长声喟叹,“也算深藏不露了。” 五皇子的事她疑过不少人,却还真没太想过仪婕妤。 不过若单是五皇子的事,于她而言也是“事不关己”,她心疼那孩子,但总归犯不上多管闲事为他报仇。 若是顺手为他报个仇倒是可以。 ——下一步便是探她是否和jiejie的事也有关了。 夏云姒以手支颐,揉着太阳xue静静斟酌了半晌, 这得找个好日子来办才行,而且最好阖宫都在,气势隆重之下,人更容易被刺出心虚。 近来的“好日子”…… 一声婴孩的啼哭激入耳中,她下意识地向外望了眼,透过窗纸隐隐能看到乳母在厢房之中哄孩子的身影。 孩子马上就要百日了。百日宴,正是个阖宫皆在的好日子。 第84章 百日 因为六皇子的百日宴, 这个年好像过得比往年更热闹了些——仍是从腊月开始就有了年味, 而后除夕宴、元日大朝会、破五宫中小聚、上元节又设家宴。 往年忙道此处便差是年节的尾音,宫中渐渐要平静下来了。但今年,因为六皇子的百日宴在元月末的缘故, 宫中欢喜的气氛一直持续了下去。 按例, 仍是在百日宴前晚, 皇帝为六皇子定下了名字:宁沂。 贺玄时亲自去将这名字告诉了夏云姒, 而后自是留宿在了永信宫延芳殿中,只是翌日离开得早些, 在夏云姒醒来之前他便去上朝了。 到了晚上百日宴时,含元殿里宾客满座, 却迟迟不见窈妃身影。后来到了吉时, 六皇子倒先一步匆匆被送了过来。 不论是九阶之上的嫔妃们、还是九阶之下的达官显贵都不免有一阵议论,不解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孩子的百日宴,母亲却姗姗来迟? 又过了约莫一刻, 窈妃终是到了。 殿中一时安静, 众人离席见礼, 今上如今最为宠爱的窈妃在宫人的前呼后拥下缓步入殿。朝臣们大多守着礼数并不抬头看她, 然而待得她登上九阶落了座, 席位同在九阶之上的嫔妃们起身一瞧,便看出她气色差得很。 眼下乌青明显, 面色也苍白, 施了厚厚的脂粉都遮不住那份憔悴。 今晚她又是席上最要紧的一个, 与皇帝同案而坐。皇帝与她离得近, 看得更为清楚,不由问道:“怎么了,气色这样差?” 窈妃轻声喟叹:“臣妾一夜梦境不断,临近天明时才睡熟,整日都没什么精神。” 皇帝温声:“可是近日cao劳宁沂的百日宴,太累了?一会儿散了宴,赶紧让太医瞧瞧。” 却见窈妃沉吟良久,启唇又说:“臣妾梦见了jiejie。” 她的声音并不高,却也算不得多低。起码离得近的几个主位宫嫔都听见了,俱是一愣。 她们下意识地看去,就见她抬眸望向皇帝,憔悴之间,神情有些恍惚:“那梦实在有些怪,臣妾想了一日,仍百思不得其解。” 皇帝清蹙起眉:“梦见什么了?” 夏云姒薄唇微抿:“臣妾梦见……臣妾在椒房宫中见到了jiejie,心中喜不自胜,便与她说了宁沂将要满月之事。jiejie也高兴,向臣妾道了贺,后来臣妾却注意到……她怀里还抱着个孩子。” 她口吻幽幽,分明是熟悉的动听声音,却透出了一股别样的灵异之感。 最后落定的那一句,更令人后脊一凉。 ——天下谁不知佳惠皇后只有一子,便是当今的皇长子宁沅?皇长子健健康康地就坐在这里,她托梦时所抱的孩子是谁? 又见窈妃深深一叹,颇有彻夜不得安寝带来的心力不支之态:“她与臣妾说,让臣妾安心照顾宁沂,说五皇子在她那里好好的,让臣妾和皇上都放心便是。” 这话愈加令人打哆嗦,五皇子都没了几个月了。 百日宴这样的场合自不宜提这些不吉利的事情,贺玄时一攥夏云姒的手:“不说这个了。” 可她神情愈发恍惚,对这句话置若罔闻,自顾自地又说下去:“她还说……还说五皇子与她一样,皆亡故于他人的算计,她自会好生照料。又道什么……那背主求荣以致五皇子惨死的人她已求神佛严惩了,贵妃昭妃也已堕入地狱。至于旁的……气数尚且未尽,她也没有法子,只让臣妾好生保护六皇子。” “她还……给臣妾看了块玉牌。”她边说边比划起来,“圆形的,约是这样大的一块。当中是福字,周围是祥云的刻文,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说罢她再度看向皇帝,眸中的茫然比方才更加分明:“皇上您说,这是什么意思?她亡故于贵妃与昭妃的算计,这臣妾知道。可五皇子不是失足么,什么背主求荣?还有什么‘旁的’?那块玉又是什么意思?” “阿姒!”他低低地喝了声,将她的话截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