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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行宫依山而建,在山上渐次铺开,宫门与城楼所在之处都比行宫内地势要低,那一片灯火延绵从此处看去清晰可见。 院中廊下,昭妃怔怔地望着,几个宫女都低眉顺眼地站在不远处,不敢劝,也不敢说别的。 灯火燃尽一重又升起新的一重,辉煌得刺眼,一如今日下午那场有外男赴宴的生辰宴一样,处处昭示君恩隆宠。 昭妃就这样定定看了许久,看得疲累,心力交瘁。 近来的宫权被夺、绿头牌被撤、软禁宫中,都没有此情此景更让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失宠二字的可怕。 更可怕的是,回想宠冠六宫之时……她好似也从未能让皇帝为她费这样的心。 贵妃也未能,她们得宠都曾耀眼无比、受尽艳羡,与今时今日的夏宣仪相比却还是差了一截。 夏家,真是专出祸国妖孽。 昭妃想起覃西王从前与父亲密谈的话,嘴角沁出一缕清清冷冷的笑。 斗不过,她早该知道自己斗不过,也不该接下这样的差事,让自己熬得身心俱疲。 这么算来,她或许一早就输了。 不是从入宫开始,也不是从夏宣仪进宫之后。而是打从新帝驾临覃西王封地、走进覃西王府,她偶然看到他的那一眼起就输了。 她明明知晓一切,还是鬼迷心窍地觉得自己能赢,觉得自己能占据这个男人的心。 傻透了。 “采菁……”昭妃恍惚地唤了声。 一名宫女硬着头皮上前听命:“娘娘。” 昭妃垂眸一睇,这才恍惚中意识到采菁已然送命。眼中不禁冷了下去,末了又化为一声自嘲的笑:“没事了,退下吧。” 她叹出漫长的一息。 自己现下真是凄惨。在这样的凄惨里,去论往日的是与非也没什么意义了。 活下去才是要紧的。 . 城楼之上,天幕上的孔明灯一盏盏燃尽飘落,又有新的徐徐升起,这片梦幻便萦绕不散。 夏云姒望着皇帝眼中的万般柔情,一时怔怔沉溺。 下一刹,她又蓦地抽回手,失措地低头,气息显而易见的不稳,牵扯得声音战栗:“……皇上。”她惶恐地摇头,“臣妾……”咬一咬唇,她说,“臣妾没想过。” 他也不恼,仍那样定定地凝视着她:“你当真只拿朕当你的姐夫么?” 她微有一噎,纤纤十指摩挲裙摆,似乎陷入了一个复杂的难题。就这样沉思了半晌,他终于听到她低如蚊蝇的呢喃:“臣妾……臣妾爱慕皇上。” 他忽而欣喜,又忽而如鲠在喉。 她爱慕他,却又说没想过,是因为什么? 答案在心底油然而生,并不令他意外,却令他懊恼失落。 ——因为佳惠皇后。 他的爱妻、她的jiejie,他们之间难以逾越的屏障。 他便黯淡垂下眼眸,一语不发的,静等她将这个答案说出来。 却听她道:“后宫佳丽三千人……皇上心里的人那么多,臣妾算得什么呢?” 他蓦地再度抬眸,心弦全然被她拨乱,既意外又惊喜。 她黯然低语:“所以臣妾宁可与皇上这样发乎情、止乎礼。皇上有后宫无数,却只有臣妾一个妻妹伴在身边,臣妾便觉得自己是不一样的。” 轻轻的声音带着愁绪,惹人怜爱。 他哑了一哑:“可朕……”短暂的踌躇,他一把握住她的手,“可朕也并不止把你当妻妹……也不止把你当寻常嫔妃。” “是么?”她微微偏头,凝视着他,若有所思地审视。 而后,她一字一顿地道出了那句于他而言势必摄魂夺魄的话:“可是,臣妾感觉不到呢。” 第38章 封号 这句话危险又魅惑。 贺玄时短暂怔忪, 只觉她身上的熏香都变得愈加浓郁勾人, 让苦心营造这一片梦幻奇景的他反倒陷了进去, 步步沉沦。 “……你想让朕如何?”他犹如那被狐妖勾去魂魄的书生, 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她依旧神色黯淡, 仿佛这样多的光火都照不亮她的心房。 她垂着头, 就连发钗上的流苏都似乎沾染了她的情绪, 蔫耷耷地垂着,华美却低落。 她哀叹一声:“皇上是九五之尊,臣妾岂敢妄提要求, 当下这样便好, 皇上觉得呢?” 她的语气足够诚恳,无奈他的心已被拨动——既然她介意的只是后宫里其他嫔妃, 而非让二人难以抛开不想的佳惠皇后, 这个问题便好解决得多,他又如何会满足于当下,自想与她再进一步。 他不假思索地开口:“你如何想的, 直言便是,朕不怪你。” 她似是对此有些意外, 抬头怔怔地端详他两眼, 复又低下头沉吟。 复又是轻轻一叹:“若非jiejie留有遗愿, 臣妾也想求得一心人, 相伴终生……”不及他说话, 她便径自话锋一转, “但皇上终究是皇上, 臣妾不敢求皇上专宠臣妾一人。” 顿一顿声,她清澈地目光再度停在他面上,轻而有力地问他:“臣妾只想求皇上永远待臣妾好,莫再像那日集市上那样……随意怀疑臣妾了,好么?” 这话直让他胸中一紧,心底的怜爱犹如浪潮般呼啸而起。 她在小心地求一个并不过分的保障,且是一个纵使他毁约她也无计可施的保障。 而且他意识到,那日集市上的事伤到了她。 他忽而十分愧疚,后知后觉地感到无颜面对这个在被无端怀疑后依旧觉得生辰宴若他不在便了无意趣的她。 他忙点头,语音轻颤而不失郑重:“朕答应你。” “臣妾不是要皇上无端相信臣妾。”她好像怕他误会什么,话语幽幽地向他解释,“只是臣妾初时只为jiejie的遗愿而来,目下虽对皇上起了爱慕之意,也依旧牢记jiejie的临终嘱托。臣妾只想皇上好好的,无心多理后宫纷争,更不会去招惹是非。” “……朕明白。”他应道,声音干涩,悔意分明。 夏云姒佯作不知,舒气而笑:“臣妾多谢皇上。” 双颊微红,她又颔着首羞赧道:“只是……臣妾从前只道皇上对臣妾无意,便也一直定着心神。目下还求皇上给臣妾些时日,臣妾想适应一二。” 她是想要个“水到渠成”? 他自然理解,也自然答应:“不急……”说着干笑,“那些事……咳,不急。朕在意的是你的心。” 话里隐含之意——朕又不是色中饿鬼。 这般意味,让夏云姒在心中好生玩味。 当下里,他或许却不是色中饿鬼。她苦心经营了这么久,撩动得他一点点动了心,原也是为了让他在意她的心更多些。 可旁的人呢? 后宫粉黛三千,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