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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那段暗无天日的生涯,如何在这肮脏恶心的深宫里默默存活,如何抵抗住那些无处不在的红粉骷髅和猥亵戏弄,如何依旧内心不改真纯地长成。 她此刻心中无限感激燕绥,感激他历这世间至苦至痛,依旧光华辉煌,坦然强大,完完整整地走到她面前。 可有多感激燕绥,便有多恨这些人。 生平从未,这般恨过。 她沉默着,心间绞痛剧烈,蓦然吐了一口血。 皇后在火堆中挣扎,翻滚,还在拼命向外爬,德妃似乎已经丧失了所有力气,软软地靠着殿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文臻一抬手,长剑如虹越入火堆,将皇后死死钉住。 皇后一声惨叫,却并没有看文臻,蓦然回首,死死盯着御座的方向。 御座之上,永裕帝浑身僵硬,躲在暗影里的脸被火光照耀着,泛着一阵诡异的赤红。 “……你不救我……你不救我……你这无心无情的僵尸!但你也遭报应了,你遭报应了!燕绥是你的儿子!是你的亲生子!他无心皇位!本来只想助你江山万年,助你恢复健康……哈哈哈哈燕时行,你后不后悔!后不后悔!” 第四百七十三章 虽君必诛! 最快更新山河盛宴最新章节! 大殿如死,所有人眼睁睁看着这殿上起烈火,烈火灼活人,活人诉旧事,旧事瘆人心。 整座大殿明明火堆灼热,人人心中却凝冰起霜,飘起永不停息的雪。 这寒冷渗骨帝王家。 永裕帝凝视着那火光,虽然面容平静,袖子却一直微微颤抖,这大殿里的空气似乎都已经被那火抽走,连同他自己的呼吸。 皇后的话像无数巨钟在他耳边敲,敲得他头晕目眩,脑海里都是那日的血那日燕绥冰雪般的眼神和林擎眼底不屑的讥笑,那神情如刀,刀刀刺得他鲜血喷溅,而他无力疗伤。 幔帐快要烧完了,火堆渐渐熄灭,皇后的笑声也渐渐止歇。 火堆里只剩了一团焦炭,双肘弯曲,双拳屈起,仿佛是一个还要为自己的太后之位挣扎战斗的姿势。 文臻慢慢举袖,抹一把脸,轻声道:“娘娘,你开心了吗?” 这一刻,她是连德妃也恨着的。 德妃仰着脸,痴痴地看着殿顶,半晌苍凉地道:“是啊,我开心了啊。” 然后她缓缓向殿上走去。 文臻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她现在的心情,简直不想要看见任何的皇家人。 德妃向前走着,长长的裙裾拖曳在玉阶金陛之上,渐染焦灰和鲜血。 而她的语气空茫如梦。 她说:“燕时行,你知不知道,当年,我放弃了林擎,心里觉得对不住他,但也觉得,你待我们如此恩厚,救了我们两人的命。我既应了你,便应该好好地和你过日子。否则我便是负了两个人。” 她说:“我是想好好陪着你的。” 她说:“我也曾为你的细腻温柔动过心,为你的病痛熬煎担过心,为你的大事小事上过心,为你的天不假年伤过心。” 她说:“我也曾在得知怀孕的那一刻微微欣喜,曾经期待那个小生命的到来。” 她说:“燕时行,曾有一个女子真心待你,为你决绝于旧爱,为你生子,生下的那个孩子天资出众,对你孺慕非常,且无心权欲,只愿你皇位永固,东堂万年……这是多么好多么好的事,你为什么就,不听、不信、不要呢?” 御座之上。 永裕帝只觉得如果刚才是被砍杀,现在就是在被凌迟。 千刀万剐,寸搩成泥,再被这寒凄凄冷恻恻的问话,一寸寸真的冻成了僵尸。 他茫然地坐着,只觉得那颗好容易努力跳动的心脏,被一双巨手攥紧,死死挤压,挤出些深红的血液来。 恍惚里那一个盛夏,金蝉隐在树梢疯狂鸣叫,树下那红衣的小姑娘回眸盈盈一笑,便令人如酷暑遇冰雪,世间再不知凉热。 一眼万年。 万年都是恩义相负,欺骗冷漠,两心防备,情怨纠缠。 又忽然是那粉妆玉琢的孩子,坐在他手臂上,举着块甜糕儿,笑眯眯喂过来。 此刻才想起,再后来,再没见过那弯起眼眸翘起唇角的笑容。 其实,当年,看着那坐在手臂上,牵在掌心里的小小孩子时,他的心间也涌动着无限温柔的情绪。 他知道那叫父爱。 原来情和亲,他本都拥有过。 可是他把它丢了,丢在这深宫永不停息的绵绵大雪里。 一错,便是一生。 他蓦然也心间绞痛,再也无法忍耐,喘息着捂住心口,只觉得内腑深处,仿佛有什么冲破了桎梏,一股烈焰腾腾地燃烧了上来,烧得他呼吸困难,眼冒金星。 殿下,文臻霍然抬头。 她终于看见了永裕帝连受打击情绪崩溃,内息走岔! 她抬头的那一刻,一直咬牙偏着脸,扣住了手中母蛊,等着母亲暗示的随便儿,猛然指尖一捏! 之前他不敢随便动手,因为永裕帝身边总跟着无数明卫暗卫,他动了蛊,他自己也逃不出追捕。 而且他当时下的蛊也不是必死的蛊,只是会使皇帝暂时昏迷,这效用是不够的。 但现在,可以了! 指尖一动! 忽然永裕帝抬手在头发上一捏,捏出一个黑色的小小珠子,对着底下,眼神转动,道:“是这个吗?” 下一瞬他便把那黑珠子弹向了德妃! 德妃正迎着他走来,黑珠子弹入她领口。 随便儿:“!!!” 他猝不及防,大惊之下只得手一撒,母蛊在被捏爆之前,滚了出去。 被一双明黄靴子踩住,永裕帝低头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随便儿,幽幽地道:“果然是你……竟然是你!” 德妃大惊,一个旋身,挡在了随便儿身前。 文臻下意识上前一步,龙翔卫和金吾卫首领立即也上前一步,梁上隐约有腾跃之声。 文臻只得站住。 永裕帝没管文臻,只眼眸如毒蛇,一手按住胸口,同时扣住了御座把手,一边盯住随便儿,“你是谁?” 随便儿还没回答,忽然御座后屏风轰然一响,两边分开,一个光头裸臂,高鼻深目的僧人走了出来。 他走到永裕帝身后,没等他说话,永裕帝喘息一声,对他急迫地点点头。 就在方才,他内息忽然走岔,此刻心头烦闷欲呕,眼前一片昏花,这症状之前就有,时时发作,只是没今日发作厉害。但此刻想他死的人太多,总不能任那症状发作下去,他没奈何,只得把大师召唤了出来。 那僧人会意,走到他身后,抬手划了一个半圆,轻轻按在他后心。 永裕帝忽然想起一件事。 晴明呢? 晴明去了哪里? 他身边两大高手,大师和晴明,一人主要炼药护法,一人则负责调理他的经脉以及随身保护。两人一向都是同时出手的,这也是永裕帝的牵制之意。 然而今日,晴明却没有一起来。 永裕帝心中警兆一生,立即侧身一让,同时猛地一按御座龙睛宝石! 这一让,大师的手滑到了他的侧肋,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