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喜欢

    不对。

    竹取在出口的瞬间就知道她自己认错了人，但一模一样的这张脸，她想起了是有那么一位。

    “你是宫侑的兄弟？”

    很不巧，竹取忘记了宫侑那个双胞胎兄弟的名字，毕竟仅仅是那么几面。

    对此宫治并没有什么情绪，甚至可以笑着答应，他手上的动作没有停，用热乎的米饭捏形三角。

    这事情放在宫治小时候他定是会厌烦那些个分不清他和宫侑的，然而随着长大成年后，这样的事于他而言成了件无所谓的。更何况随着宫侑的名气，为了宫侑慕名而来的粉丝不少，误会自然偶尔发生。

    他当下可以接受良好的告诉眼前的客人，他叫宫治。

    竹取芙应下，提起了曾经在现场看过的比赛，这么一番话引得宫治侧目。他唯一是意外对面人记得他发球喜欢磨蹭八秒，便也明白竹取并不是在找补。

    提到了高中时候的事情，宫治多了些笑容。

    竹取的目光就这样放在宫治的脸上，她干脆撑手就这么正大光明的盯着宫治看。

    确实两兄弟是不一样的地方，细看下似乎是体型肩宽都有细微的差别，犯了职业病的竹取通过看来区别这对双胞胎。

    若说给人第一眼印象是宫侑属动，宫治属静。

    再看现在宫治顶着她目光都淡定的样子，竹取偏了下视线。

    青年的手臂挽了几截袖子，他控制着适当的力气将饭团的外型固定挤好，宫治并没有用市面上的模具，而是纯靠手掌的力量，包上紫菜后利落一翻，饭团顶又加了几勺料。

    很快套餐摆在了竹取的面前，莫名的她自己起了心思。

    诚实来说竹取是个看脸的，从小到大她就是这么个性格，宫治的长相是正正好的让她动心的类型。

    不过追溯过去，竹取其实有过追求宫侑一段时间，可能宫侑本人都没什么印象了，但她自己是记得一点的。

    这件事就要从认识宫侑开始，第一次对宫侑有印象是发生在高二的IH总决赛上，因为答应了古森去加油，那年暑假同样有比赛的竹取只赶上了IH的决赛。

    那场稻荷崎对井闼山的比赛，精彩到她这么个对排球一知半解的门外汉都全神贯注看完了全场。

    当然也有大部分的原因在于两边队伍的成员都是长相帅气的男高中生，实属赏心悦目。

    虽说是为了佐久早和古森，实则竹取的关注时不时会看向稻荷崎的队伍，最后落在张扬的宫侑身上，以至于在后来古森问她观赛的事情时，竹取差点说出宫侑很有魅力这样的话。

    好在竹取芙有及时拉住她自己，毕竟那会她还在追求研磨，懂得没有一心二用。

    并不是说对于宫治就没有印象，更甚那会她还记住了稻荷崎的拦网角名伦太郎。和角名间的复杂往事就是大学事宜，当下暂且不提，回忆再在宫侑这个人身上放远。

    高中生涯里竹取与稻荷崎的都没有什么交集，在毕业后她被研磨婉拒了告白，为此竹取丧气了一段时间。

    某天是在古森邀请里，竹取去看了场职业男排的比赛，当作是换个心情。不过当天古森却接到了个着急的电话，竹取没有让他留下，推着青年出去让他去解决事情。

    大概是想着来都来了，竹取拿着门票进入了内场。

    也是在那场对赛里看见了进入职业队的宫侑，竹取见过十七岁拿下第一二传的宫侑，也见过当上了稻荷崎队长接受采访的宫侑。

    而那个当下，站在光鲜亮丽的职业赛场上，与一众年龄都比他大上许多的MSBY队友一起的、十九岁的宫侑。

    他一如她记忆里的模样，闪耀的鼓动全场的人心，每一个发球动作都透着自信。

    竹取感受到了一眼的喜欢。

    她是个爱恨自由的，于是确认了对宫侑的喜欢后，竹取芙做的事情就多了。

    秉持着喜欢人就给对方最好的，她利用家里的便利为宫侑投了许多个赞助。再是采访、什么代言如流水，一波接着一波，这番动静几乎是让同排球行业的都知道宫侑有个“不差钱”的大小姐在背后砸钱。

    不说宫侑，就是当时竹取芙的父母也都知道了宫侑的存在，再有赤司也起了注意…

    虽说竹取做这些事情都是吩咐家里助理做的，没几个星期后她自己还有忙着大学课业与技能锻炼，一开始的疯劲过了头。

    那时候她的喜欢倒并非是与宫侑恋爱，而是纯粹的喜欢对方在赛场上的模样，花了几天几夜看完宫侑有记录的所有比赛。

    这像是追星的心态，并非是想摘星。

    再之后时间进入了15年末，竹取自己选择了退学，找了条最快能进入警校的路。

    也是在那年冬天，收到了宫侑的私下联系，大致的意思就谢谢她这一年来的支持，话里话外都是他现在一心放在排球上，并没有其他想法，连同一起的是一张比赛门票。

    竹取是过了好久才意识到她这是被曲解了，将那封信看完后的第二天她反应过来确实是不怪宫侑误会。

    毕竟谁会去做那些个不求回报的高投入事情？但偏偏竹取还真是没多想，甚至她有一段时间没关注宫侑了。

    在助理的提醒下，同时也知道了宫侑并没有被选中进入16年即将到来的奥运参赛，大抵是对于他们这样的职业选手而言，奥运的舞台极其重要。

    于是竹取打算再去看一看，收下了宫侑递的邀请，巧合的是那天MSBY与大学球队有联赛，偏偏大学地点是早稻田。

    也就是竹取与佐久早的学校。

    进入体育馆看到早稻田大学的字眼，她莫名有了心虚的想转头就走，走出几步又是自己克制住的觉得不对。就算是佐久早也没什么好躲得，她也就是跟他竞争对手送束花再说个加油。

    粉丝行为而已。

    ——不不，自大学来她都没有怎么去看过佐久早比赛，掰指头都次数有限。现在来看宫侑的，佐久早肯定是一眼就能看出她的意思。

    他可是个读心专家！

    竹取准备下次再等宫侑的比赛送花，哪里想到准备跑得下一秒迎面遇上了佐久早，以及不知道为什么在的宫侑。

    在看到竹取芙的刹那，佐久早明显一愣，视线也落在了对方的花束上。

    宫侑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他看了看佐久早又看看竹取芙，一时明白了什么的笑着问了句“怎么，认识？”。

    一副局外人做派的宫侑哪里会想到竹取芙是他苦手好久的“Alita”，一开始接下代言与采访的宫侑本来是并没有想到会有人在背后投资，只当是职业球员都是如此。

    等到他意识到不对的时候，查下才发现了端倪，且那会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受了对方不少好处。

    为了让语句真诚，那封信的写法宫侑特意去问了周边学问最好的——前稻荷崎队长北信介，只为投资人能明白他的意思。

    宫侑暂且只对排球感兴趣，也无其他想法。因为从未见过“Alita”，纵使是竹取芙站在宫侑面前他也仅仅是当做初次见面。

    好在对面的竹取反应快，迅速将花上给宫侑的牌子摘掉，故作一副是来看佐久早比赛的模样。

    而相熟多年，竹取纵使是再好的演技，偏偏佐久早能看出一二。他不动声色的应下，心里却多了份不可言说的涩，他知道竹取抱着花会是什么样的心思，也在最后佐久早发现了竹取的目标。

    在知道是宫侑时，佐久早并不意外，两个队伍里若说年级符合、长相又合竹取芙眼的——他不过是一开始不想相信，习惯自欺欺人。

    眼看着竹取在赛后匆匆离开、快要追上宫侑，佐久早还是莽撞的横在了两人中间。他挡住了宫侑回身疑惑的视线，拉住了竹取的手臂，咽下了她的秘密，装作不知。

    “和我一起回去吧，芙”

    明明竹取想好了要和宫侑说清楚的，至少是说上句话，毕竟在观众席上她听到了宫侑要去封闭式训练，估计之后一年是没什么机会聊上几句。

    如果现在和佐久早回去，竹取和宫侑的联系会停在“Alita”这个她英文用名上。

    不过那会竹取先看见了佐久早闪动的、压抑着什么情绪的暗暗眸光，在那一瞬间她觉得她自己是有点过分。

    怎么可以因为有新的喜欢重色轻友，于是竹取挽上了佐久早的手臂，笑说要对方请客，将宫侑这件事抛之脑后。

    佐久早想，他至少是在竹取心里赢了宫侑。

    而另一边门口要上车的宫侑适逢回头，冬日的风灌入巴士，在宽敞的体育馆外宫侑同样看见了佐久早与赛前捧花的少女亲近。

    见两人一起离开，他倒是意外佐久早会和女生这么靠近，以他认识的佐久早圣臣那脾性…

    宫侑寻找着什么人，今天同时也是宫侑送出邀请门票给“Alita”的，宫侑对这位金主的了解不多，也仅仅知道对方这么个落款名字。

    想到他明天就要去意大利集训，那位迟迟没有出现，估计是看了他的信没兴趣了，这么想着宫侑报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心上了巴士。

    天色变暗，茫茫落下了雪。

    等到聚餐结束，竹取回到家也意识到了再见宫侑就得去对方集训地，实在是麻烦。想来想去的她依旧是让助理继续赞助，总归是她确实喜欢宫侑。

    后面助理有说过宫侑身价水涨船高带动着为竹取赚回不少，她因为新手上阵、公务繁忙都没有在意细节。

    时至今日乍一看到宫治，自然容易想到另一个。竹取收回思绪，也明白看来对面的是放弃了排球，转而经营餐饮。

    也难怪对宫治的饭团宫竹取有印象了，确实是听周遭提起。

    这么一段过去足够竹取用餐结束，宫治留意到的递上了一盘热毛巾，擦过手后竹取拿钱包走向柜台结账。

    “宫老板，方便问一下你目前有女朋友吗？”

    找零钱的宫治眼皮一跳，他看向对面淡定的竹取芙，这样的私人问题她问的过于顺口，就像是他们在讨论饭团什么口味。

    宫治想到竹取从坐下后就一直放在他身上的视线，难得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哐得门被打开，宫侑人还没有进门声音先闯了进来，直喊着饿死了。

    竹取被动静引得看向门口，在看到宫侑的时候她还是保持着先前的动作，直到看见宫侑身后跟进的乌发青年，顿时脸色一变。

    找完零钱的宫治回过头才发现站在他前面的客人不知道去了哪里，忽然他意识到了什么，看向吧台那边进出的挡板，原本是专门用作出入的口。

    果然竹取蹲在那处角落，借着木板遮掩了大半身体，若不是宫治视力好还真发现不了。

    这明显是躲人的姿态，宫治看向宫侑以及落在后面的角名。当宫治意识到他居然在思考这位是在躲哪一个人时，忍不住蹙了下眉。

    “想什么呢？”宫侑熟练地抽了张椅子。

    唯有角名发现了异样，站在结账台前的宫治看起来在他们进门前是在做收款，但就一个大门角名可没看见有什么客人出去。就算是客人没出去、环顾四周有人的位置都偏远。

    唯独吧台前有一个餐饮还没有收盘。

    想得有些远的角名对他自己这突然来的推理失笑，他不再当回事的坐在宫侑身边，两人是训练结束遇上的，商量下就来了宫治这。

    躲在柜子后面的竹取沉默，她自己也没想到遇到角名第一个想法是躲起来，就算现在想正大光明的离开怕是也困难。

    因为宫侑与角名的位置离门口极近，她一出去准会被发现。其实躲着角名也不该，他们两都“钱货两清”两三年了。

    越想也解决不了事情，竹取不期然对上了宫治的眼神，很明显店老板对她的行为满是不解。

    竹取双手合十，希望对方替她保密。既然躲都躲了，还是等这两人离开好了。

    宫治也看出了竹取的意思，但若是换个别的客人或许他们离开还早，要是宫侑和角名，那是会留到闭店。

    捏着饭团的宫治还需要应付宫侑说的话，角名玩起手机，偶尔回宫侑两句。

    蹲久的竹取将宫侑那些闲话都听了进去，虽然有些侵犯公民隐私，奈何她走不了，也无法做什么转移注意力的事情。

    而且为了不显得她变态，她尽量盯着木头柜子，省得视线会放到身边走动的宫治身上。

    可真是个混乱现场。

    这么想着，那头上了饭团的宫治适时摘下手套，他打开了电视吸引宫侑的注意力，借故拿物件的俯下身，低声提醒“我后门可以离开”。

    落在竹取耳边的声音清醇，竹取芙看向宫治，就见对方拉住了她的手臂，带动的她起身。近的可以闻到宫治身上的味道，常年与米饭打交道而泛着食物的甜香。

    灯光蓦然一暗，是宫治关了灯，没几秒宫侑的声音响起，这会她刚好跟着宫治的动作进入吧台后的房间。

    外头的灯再次亮起，竹取却站在了后厨兼储藏室内。

    顺着宫治指的方向，也看见了那扇小门，于是竹取回头忙道谢。眼看着人跑走，宫治才想起他忘记将钱找给对面，跟出去后那头巷子里已经没有人。

    无果的返回吧台，这顿夜宵还没有结束宫侑被一通电话喊走，去了室外通话。

    角名冷不丁提了一句，“你谈恋爱了？”。

    宫治一呛，摆手否认。

    见此角名却是笑，将刚刚关灯时他看见宫治拉着一个女生进入后厨说出，正是因为灯光不明连对方的身形与容貌都看不清，角名是凭感觉笃定性别。

    “...躲躲藏藏不像是治你的风格”，角名语毕揶揄一声，倒了杯可乐给他自己。

    因为某人的喜欢，角名也养成了喝可乐的习惯。

    若是说他就是帮了个客人，估计角名是不信的。宫治眼神复杂的看了眼角名，就刚刚竹取的行为他还没看出竹取是在躲宫侑还是角名，一想到角名打趣的有一半可能是对方在躲他，宫治感慨里头真是情感复杂。

    倏尔宫治想起了什么，“suna你想找的人找到没有”。

    这一句引得角名沉默。

    对于角名大四时的恋爱，知道的人不多，宫治恰好就是其中一位。不过期间细节角名没有多讲，只是说他是被甩了，还找不到人。

    宫侑因这事也曾嘲笑过角名许久。

    “suna，你有你前女友的照片吗？”宫治单刀直入，他现在莫名的有一个直觉。

    角名顿了顿，照片是有，但都不是什么好拿出来的，是他趁着对方睡着偷偷拍了一张。故而角名只说最后了句没有，宫治是知道角名性格的，到底是他没继续问。

    这会宫侑打完电话的返回，问两人是聊了什么，三人轻松的日常话题继续。

    回到宿舍的竹取一路都在思考角名是怎么在东京的，看起来对方是真的听了她的话回去打排球了。

    说起来若是现在她追求宫治的话，应该怎么和对方解释宫侑和角名？

    哦，她和宫侑也没什么关系，和角名更是断联两年，说不定角名早早忘了她这么一个人。

    洗漱后心大的竹取芙认为宫治还是可以追，她想到刚刚宫治为她遮掩的样子，近在咫尺的呼吸与距离。

    躺在床上拿被子裹了裹，毛毛虫似的捅咕了两下。想到什么后拿起手机给mama打起电话，她要好好说道晚上这些事情。

    另一头隔着时差的竹取女士接起了宝贝女儿的电话，时隔两年女儿的私生活有了新的苗头，她是乐不可支。

    畅聊后竹取芙睡了个好觉，隔日依旧是在警铃提醒中上的班。然而追人只有个大致的念头，不等实施工作就压了一头，从早忙到晚的让她忘了这么个事。

    明明派出所的工作已经繁多，刑警科的交往却在上一个案子结束后更密切了。提到借警察、借用人手，白福胜太就笑眯眯的跑到稻田派出所，一口一个芙姐、青峰哥叫的热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