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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x花羊】缠障三 ‖ 剧情,花花险遭路人强煎决定放手

    入夜时分,晏流风回来了。

    向来衣冠楚楚的大夫不知为何将外袍卷成一团挽在怀里,才进院门便嫌弃地丢进木盆,冷冷道:“准备热水,我要沐浴更衣。”

    君尧正撑着头颓丧地坐在台阶上,沉浸在自己混乱的思绪中不想搭理对方,直到晏流风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他才消沉道:“热水还在烧。”

    至于现成的热水被谁用掉了,不言而喻。

    晏流风一反常态没与他计较,有些疲惫地按了按眉心:“不洗就不洗吧,也不是很脏。”正打算回屋休息,想了想步伐拐向霜重睡下的屋子。

    “你又要干什么?”君尧紧张戒备地起身相拦,这一照面才发现大夫发鬓凌乱,淡定从容中透出肃杀的血腥气,像是在外面起过冲突,搞不好还杀了人。

    晏流风随意瞟了一眼屋内,对守门的君尧牵了牵嘴角,讥诮道:“他出了几回精?”

    君尧果然被转移注意力,一想到方才旖旎,脸热语塞,心虚气短,肩膀都塌下去几分。

    “五回有么,”晏流风看他反应,自言自语道,“余毒应该清得差不多了。”

    君尧愣在原地。

    霜重被下药不假,自己先是关心则乱对晏流风心存怨恼,后又被得偿所愿的欣喜冲昏头,事后冷静下来,只觉再无颜面对霜重,但并不后悔自己的救人之举。此时晏流风挑出实情,分明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不是那种药吗?我以为……”君尧呼吸粗重,如果出精排汗便能祛毒,那的确有手就行,霜重甚至不用任何人帮忙。但晏流风什么都没解释,任由自己一厢情愿地以为要靠交媾解毒,才做出那等乘人之危的恶事。

    想到这里,君尧面色惨然:“你……算计我?”

    晏流风眼神闪了闪,突然伸手抚上他的脸颊,薄唇吐出情人般的呢喃:“你当然可以这么想,你大可以心安理得地这么想,就像以前每一次我逼你上床一样,再不愿意,不也习惯了么?”

    晏流风不是一个委屈自己欲望的人,他在床第间从没考虑过其他方式,所以君尧在乱了心神的情况下也习惯性地遵从了自己的本能。

    错已铸成,自责亦是无济于事,只是对方火上浇油般的一席话,让他感到恼羞成怒的同时,也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气闷和委屈。

    年轻的小将绷直脊背,紧紧攥着拳头,晏流风见状眼眸微动,轻笑着抬起他的下巴:“怎么,想打我呀?”

    君尧内心翻来覆去念着救命之恩,抿唇憋出两个字:“不敢。”

    “君尧,”晏流风看他的目光缠绵悱恻,然而下一刻,挟了狠劲的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君尧脸上,“这是你应得的。”

    猝不及防被偷袭,再坚韧的理智也得崩,君尧忍无可忍低吼着向晏流风扑过去。

    晏流风会长拳,也会五禽戏,但若与君尧近身相搏,十招之内必会落到下风。

    不过晏流风只出了一拳,也只为了这一拳。

    他几乎是毫无抵抗地被君尧扑倒在地,身子撞翻了木桶,半桶井水哗啦漫了一地,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长发顺势流泻四散,水草般浮曳着。

    月色凄迷,君尧将晏流风罩在身下,于昏暗中适应片刻,对上那双含蕴幽光的眼睛。

    只有朝夕相对的人,才能看清万花瞳孔深处跃动着的无望和疯狂。

    冠缨低垂咫尺间,晏流风伸手去够,却被君尧侧头躲开了,还不堪其扰地将对方手腕死死按在地上。

    不知是君尧力气更胜一筹,还是今晚的大夫稍显羸弱,那人几次挣扎不动,盯着缨坠失神片刻,眼底的火悄然熄灭。

    没人说话,两道急促的喘息从彼此相合,到渐趋于无。

    僵持许久,君尧先松开手,阴影退去,浅洼重新倒映出模糊的月相。

    晏流风有些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拖着滴滴答答的泥水回屋,再没看君尧一眼。

    “明天一早,你去把霜重送走,”房门紧闭,只闻万花大夫淡漠的声音,“他不是病人了。”

    门内门外,注定难眠。

    灶火彻夜不息,门口一桶热水尚未放凉,就又添了新的。

    晏流风似是打定主意闭门不出,直至卯时鸡鸣,君尧做好早饭挨个敲门,才发现霜重那边早已人去屋空,后窗半开着,桌上只留了几句简单的辞谢。

    霜重轻功卓绝,君尧昨晚又心烦意乱,确实很难察觉到他的离开。

    但恶人谷却不是那么好离开的,哪怕立场中立,也难保不会栽在一些凶恶之地,这也是晏流风命他送行的根本原因。

    君尧眼中血丝密布,心急火燎地敲响晏流风的房门。

    “那你去找吧。”晏流风听完后除了这一句再无应声。

    君尧只好留下饭食热水独自奔波,几乎跑遍恶人谷,才从平安客栈那边打探到霜重的下落。

    “不过是调笑几句,又没怎么他,他倒是先动手打了恶人谷的兄弟……现在大概关到狱里去了。”客栈小二含糊其辞,没敢提那道士看着像是被疼爱过的模样,勾得众人心痒难耐,偏偏脸皮薄气性大,连荤话都听不得。

    君尧心一沉,比起被恶人掠去或是落入群狼手中,入狱还不算最坏的情况,霜重中立的身份待遇总好过浩气盟战俘,加上既没杀人又没得罪大人物,或可暂时无恙,但久了就不好说了。

    想救出霜重就需要极道魔尊以上的手令,君尧知道晏流风背靠某位寒毒缠身的极道魔尊,借医治之便也曾从狱中提人试药。事不宜迟,他看了眼不早的天色匆匆赶回,没想到又扑了个空,晏流风留了信,说是被人请去出诊了,要离开三五天。

    君尧当即眼前一黑,连串焦头烂额的事情下来任是铁打的汉子都感到晕眩。他强迫自己镇定思绪,翻来覆去看着晏流风的笔迹,总觉得有哪里违和。既然晏流风没提及去向,君尧只能在不大的院子里寻找别的线索,最终从柴垛里翻出一只行囊。

    行囊里面放了几件衣服,通行令,碎银,干粮……显然是晏流风离开前准备的。

    最底下还叠着崭新的天策军袍,颜色是不属于任何阵营的正红。

    “晏流风……”君尧觉得心里陡然空了一块,全无重获自由的欣喜,他闭了闭眼,“我明白了,但我现在还不能走。”一时间,他不敢去探究自己不能走的原因,是为了得到晏流风的准信,还是为了救出霜重,或许两者皆有之吧。

    而今霜重身陷囹圄,晏流风不知所踪,君尧有心去寻那靠山,临近极道魔尊住处却发觉气氛紧张,他还没靠近外围就被拦下,连晏流风的通行令都不好使。

    从守卫交谈的只言片语判断,那位唐门中毒颇深,怕是撑不了多久。

    如此关头,晏流风竟不在里面,那他还能去哪出诊?总不能是眼看救不活病人就躲起来吧?君尧心生不详,赶忙四处打探消息。

    “你不知道?”一些人看在银子的份上压低声音,“晏大夫被扣下了,听说昨晚上杀了沈魔尊的干弟弟,沈魔尊迫使他用那传闻中的鬼门十三针给自己相好治病。”

    “晏流风也是不识抬举,姓唐的都快保不住他了,不想着另择良木,反倒得罪了上面的大人物。”

    “我怎么听说,是那个人色胆包天,敢在晏流风放尸体的冰窖里霸王硬上弓,就是不知道死之前得手没有。”

    “晏大夫那容貌,那身段,找个极道魔尊抱大腿睡上几回,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底层的恶人们虽粗俗不堪,却最会畏强欺弱,听闻谁受伤谁落难,纵然不能踩上一脚,也会像苍蝇般寻踪而去,谈论得津津有味。

    君尧失魂落魄地回到院子,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路走回来的,直到地上翻倒的水桶映入眼帘,他的大脑才重新开始转动。

    紧接着,他猛然意识到什么,扭头冲向晏流风的书房。

    鬼门十三针,战国扁鹊所创,为孙思邈所著《备急千金要方卷十四.风癫第五》所记载。

    不同于太素九针体系,鬼门十三针更近于奇门异术,下可惩邪治祟,上可起死回生,非大命格大功德者不得动用,强行施针,不但有伤天和,还易反噬己身。

    君尧从未听晏流风亲口承认自己会鬼门十三针,但在恶人谷流传的说法中,晏流风便是为了这套针法叛逃万花,而他之所以和尸体打交道,也是意在积攒阴德。

    晏流风惯于在医书中留下批注,然而君尧翻遍所有针灸相关的纸墨,都没找到鬼门十三针心得。要么就是没有,要么就是晏流风忌讳莫深,从未用过。眼下不论哪种情况都对晏流风极为不利。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君尧痛苦地揪着头发,余光扫到桌边的废纸篓,不由一顿,将里面的纸团拾到手中。

    数天前,晏流风还和霜重在医道方面相谈甚欢,当时一些随笔而就的见解,此刻却被晏流风揉烂了扔在里面。

    君尧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只是时间不多了,他必须要见到霜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