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次票

    拖延是一种残忍，暧昧也是。

    正确的做法是当下断了他的念头，老死不相往来。

    理智规划得很好，可就是那一秒、那几秒，她给不了任何反应。

    不果断、也不够理智。

    昭也深吸一口气，“你如果换一个人追……”或许会有好结果。

    “我不。”尧越的眼眸，闪着几分少年人特有的、势在必得的光。

    又一圈转好，之静恋恋不舍。

    昭也向工作人员打了手势，不再多言。

    还算顺利地把她抱起，摇晃着离开旋转木马的平台。

    大概几年后，她终于共情了牧昭言当年面对她的真实心境。

    ……好麻烦的人。

    在形容自己。

    “昭也。”尧越追了上去。

    有运动习惯的人类，比病弱人类更能跑，他很快和她并肩，“你在拒绝我吗？”

    “……对。”

    “为什么？”

    “我只是站在第三视角告诉你没有结果。”

    “这个理由说服不了我。换一个，劝退人也要理由，或者借口，你现在编一个让我信服的，说不定我会退却几天。”

    “……”

    编不出来。

    她不想翻开陈年旧伤，也腾不出手，现场给他搜一个。

    尧越伸手接过人类幼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她的表情。

    昭也还在怨气发散，只听他低笑，扭过头，不太好意思地夸，“你好可爱。”

    昭也：？

    “不太礼貌但是……”他偷偷笑了一声，“真的、好可爱哦。”

    嘴耷拉着，圆圆的眼睛愣是看不出半分攻击性。

    狠狠踩了他一脚，她气鼓鼓地往地铁站走。

    身高优势，他迈开腿追，“别生气嘛……那我们从朋友做起？现在是朋友了吗，jiejie？”

    她回头，撞上了结实的腹肌，闷得踉跄两步，被拉了一把。

    抬眼就看到他忍笑的脸。

    昭也甩开她的手，“不是！”

    尧越点头，“那……一起带孩子的小伙伴？”

    昭也：“……”

    之静打了一个呵欠，“jiejie抱不动我……之静要跟帅哥哥走。”

    玩了几圈旋转木马后，他的地位跃升到了“帅”那一档。

    “走什么走！陆知语把你托付给我，你就要跟我走！”

    “你在生气吗，jiejie？”

    “没有！”

    他失笑，明明就有。

    孩子是个大杀器，挂在他的身上。借着身高差，她拉不下她，只能在原地跺脚。

    “别这么看我，我会乖乖跟你走的。”尧越转头，不再看她的眼睛。

    昭也一路快走到了地铁口——陆知语的公司就在一号线的某个出口，非常方便。

    结束了NPC发布的“带她去公园溜圈”的任务，昭也准备去找姐妹交付。

    地铁挂着硕大的海报——和博物馆合作，推出图案各异的联动版单次票。

    她抽卡人的dna狂动，装得淡定。

    尧越的脸和身材，和“抽卡人”不太着调。抱着幼崽，自觉排到了队尾。

    之静好奇机器前的长队，“为什么那么多人排队呀？”

    “因为想抽限定款。”

    幼崽似懂非懂。

    “就是很珍贵的小垃圾。”他换了个名词解释。

    “有什么用吗？”

    “没用，但是买到了，哥哥会高兴。很朴素的快乐。”

    “不浪费时间吗？”

    “但是，等待的过程，也给了我很多情绪价值。我开心，就够了。”

    之静似懂非懂，“噢……”

    “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有用的支柱。哥哥在这个社会，是一颗普通的螺丝帽。平凡又不起眼。”他笑了起来，“但是，螺丝帽，也并不是每天都紧绷绷的。如果做这件事我高兴，那就做。高兴本身就有存在的价值。”

    “噢……”小朋友依旧在应。

    昭也缩缩脖子，排在他的背后。

    轮到他们，尧越弯腰，让之静能看到屏幕的图案。

    次票的出票机制，很像抽卡，有普通款，也有隐藏款。

    最普通的是红色的卡，做得没那么精致。下一档是蓝色的卡，设置了深色底纹。最珍贵的，打了个问号，标注着“隐藏款”。

    “之静喜欢什么样的？”

    “蓝色！”

    票机吞吐，略有质感的次票接连着落在台面。

    花色不能选择，尧越一口气买了二十一张。

    吐到第九张，终于落出一张蓝色。

    他手快地抽走，递给人类幼崽。

    “假如哪天，之静看腻了，可以把它扔到地铁的闸机里。当普通的次票用。”

    “不会的！”

    幼崽第一次get到收集的快乐，想要把它装进口袋，可惜口袋略窄。大一号的此票卡戳了几次，还戳不进。

    她求助地看向监护人·jiejie。昭也认命地伸手，收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jiejie不能私吞！”她夸张地“警告”。

    “嗯嗯、待会转交给你姨姨帮你收着。”

    票还在吐，又出了两张蓝色。

    尧越给昭也递了一张，“jiejie喜不喜欢，有用的小垃圾。”

    她瞥了他一眼，“我自己抽。”

    “……”

    和他量大的购买行为不同。

    昭也站在屏幕前，点击“购买一张”。

    机器发出声响，“啪——”一下，屏幕上的问号，变成了白色背景、金色底纹的铜鼓图案。

    排在后边的人惊叫，“我靠！隐藏款！”

    真正的赌狗，深藏功与名，“一发定胜负。”

    尧越低低地笑了起来，“是吗？”

    原来是同类。

    “抽卡的乐趣，不就是这样？”她回望，“我是欧皇。”

    昭也不否认自己的好运——透支生命换来的。

    他“嗯”一声，虎视眈眈，“隐藏款……真好。”

    好，但不羡慕。

    他想他在线下碰到了自己的隐藏款。不然怎么、看到她笑，心脏不安分地狂跳？

    尧越很享受这样慢慢靠近的过程、追逐的过程、努力的过程。

    享受过程，更享受结果。

    有些人的存在就是获得“喜欢”。

    他想她是这种人。

    从她出现的第一秒，就招惹到他、招惹到他的视线。

    根本移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