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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方才那样凑近臣妇耳畔说话,更是绝不能有的行径。可周令渊却毫无顾忌地做了,跟从前谦谦君子的举动迥异。 他是疯了吗? …… 当天晚上,章皇后的口谕便传到了曲园。 仍是芳苓来传,态度颇为强硬。 在镇国公入狱、太子辂车回京之后,京城里暂且风平浪静。章皇后虽日渐被永穆帝冷落,却仍是执掌凤印的中宫之主,魏鸾此刻活蹦乱跳的,无法抗旨。遂恭敬接了,翌日清晨选了合适的装扮,入宫见驾。 宫阙巍峨,殿宇肃穆,榴花开得正盛。 章皇后照例搬去了太液池南侧的含凉殿居住,湖波顺着水车涓涓而上,而后自屋檐瓦片流下,将阵阵凉气送入殿中。翻遍整座京城,也就中宫皇后能享受这等自雨凉亭,盛夏时节如居山涧。 只不知这等尊荣还能维系多久。 魏鸾敛袖,随宫人进入殿中,看到章皇后临窗坐着,身上宫装贵重,正挑拣要插瓶的花卉。看到魏鸾行礼,她也丝毫不遮掩冷淡态度,只管慢慢挑选花枝。这座宫殿有水帘遮蔽,盛夏时节丝毫不觉暑热,地砖更是冰凉而冷硬。 跪得久了,丝丝凉气只往膝盖里钻。 只等案上摆着的花尽数挑完,章皇后才将眉头微抬,那双凤眸威仪如旧,再也不复昔日有意摆出的热络姿态。她的声音亦是冷淡的,居高临下地道:“许久没见你入宫,礼数倒没出错。魏鸾,你可知本宫今日为何召你,又为何罚你跪地?” “臣妇惶恐,还请皇后娘娘明示。” 章皇后沉眉不语,起身绕了魏鸾走了两圈,那双目光却牢牢锁在魏鸾身上,将她从头到脚地打量。这目光威仪而锋锐,像是打量砧板上的鱼rou似的,落在脊背时,令魏鸾后背发凉。终于,在绕完第三圈后,章皇后终于驻足。 “本宫真是后悔,当初怎么选了你当公主伴读。不止让太子沉迷美色,险些误了大事,如今就连本宫的女儿都遭受蛊惑,为你所用。魏鸾——”章皇后忽而躬身,挑起她的下颌,用近乎逼问的语气道:“本宫问你,长宁去了哪里?” “臣妇不知。” “你不知?”章皇后的声音陡然拔高,“她出京城之前去过曲园,出城时旁边还有你在盛家的那小叔子,如今两人都不见踪影,你说你不知?”话到末尾,她的眼底凶狠毕露,手指亦陡然用力,仿佛积蓄已久的怒气终于爆发。 疼痛自下颌传来,令魏鸾不自觉的蹙眉。 比这更令她震惊的,是章皇后所说的消息。 周骊音与盛明修一道失踪? 意思是说盛明修竟然陪着周骊音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啧啧,这麻麻当得真是~ ☆、笼络 含凉殿里凉爽通透, 水花轻溅的声音细碎传来, 风从太液池湖面刮过,卷着临岸荷叶的气息送入窗中。这是酷热剩下里的清凉胜地,魏鸾从前很爱跟周骊音来此处避暑,如今却已成了煎熬。 魏鸾手指微缩,感觉掌心有些潮热。 并不是因惧怕章皇后的质问,而是初闻此事的震惊。 当日魏鸾建议盛明修去好好道别, 原意是让两人把话说清楚, 届时京城内外两地相隔, 盛明修可安心读书,周骊音亦能坦然修身。可若盛明修当真跟了周骊音处境, 不提盛煜得知此事后会是何反应, 单是章皇后这里便足够麻烦——毕竟, 周骊音宁肯将去处告诉相识不久的友人,却不肯透露给亲生母亲,搁谁身上都受不了。 但这是后患,此刻没空深想。 魏鸾仍旧跪在地砖上,对着章皇后那双凶狠含怒的眼睛,平静道:“皇后娘娘息怒, 这件事我确实不知情。数日之前,长宁确实曾去过曲园,与我闲聊琐事,后来臣妇因旧友家中有事离开京城,昨日方归, 并不知长宁的事。” “那盛明修呢?” “娘娘当真是高估臣妇了。盛家的情形,原就是曲园独居,与西府往来甚少,臣妇嫁入盛家时日不浅,往常跟长辈妯娌往来便罢,哪还管得住小叔子的事?娘娘如此质问,当真是为难臣妇了。” 声音不急不缓,恭敬而不失柔韧。 章皇后知道这张嘴利索,便是永穆帝跟前都能应对,颇为jian猾。 她盯着魏鸾,宫装下胸膛微微起伏。 那张脸用上等脂粉精心装点,瞧着雍容端贵,但从近处望去,仍能瞧见脂粉都难以遮掩的眼底青色,甚至眼角的皱纹都比从前多了两根。想来周骊音不告而别,章皇后除了恼怒与担忧外,也是很伤心的。 自掘坟墓,半点都不值得同情。 魏鸾硬着心肠,眼神清澈坦然,静静注视着她。 片刻后,章皇后那副盛怒逼问的架势渐渐消散,代之以微微的疲态。 “长宁自幼被惯着,性子有些任性,她是皇室公主,孤身在外终究不妥。魏鸾,你是她最亲近的闺中密友,定知道她在何处。本宫并非有意刁难,你只消说出她在何处,本宫放了心,自不会为难。” “可臣妇确实不知。”魏鸾摆出诚恳神色。 针锋相对并无益处,这里毕竟是章皇后的地盘,她想了想,揣摩着那位的心意,劝道:“长宁与您是母女,不止血脉牵系,更有抚育疼爱之恩。京城里有她的父皇、母后和皇兄,长宁并非薄情之人,怎会割舍?这回出京,或许只是想静静心,并非闹脾气。臣妇幼时不懂事,跟家母赌气时,不也曾出走到别家么。” 这话说得语气和软,设身处地。 抛开朝堂上的纷争不谈,母女之情大多相似,周骊音从前也不是没闹过小脾气。 只是彼时风平浪静,章皇后当她孩子心性,笑笑就过去了。 这回却是在母女俩为章家的事屡屡争吵之后,周骊音先前劝她时,气得摔门而出过,急得含泪劝谏过,也曾失望愤怒过。因闹得太狠,等周骊音真的离家出走,章皇后才着急起来。 魏鸾见她锋芒稍收,又道:“至于她在外的安危。臣妇斗胆猜测,她能将消息瞒得密不透风,自是有人相助,您尽可放心。” 这暗中相助的人是谁,章皇后自然清楚。 前几日,她也曾去过麟德殿,可惜那位一问三不知,踢皮球似的将她堵了回来。章皇后原本寄希望于魏鸾,想软硬兼施地从魏鸾口中套问出周骊音的去处,然而看今日的情形,恐怕魏鸾也是蒙在鼓里的。 殿里片刻沉默,章皇后将信将疑。 蓄力而来,最终却仍只剩失望。 章皇后似隐隐叹了口气,转过身时,神情里似浮起落寞。 “行了,回吧。” 她缓步进了内殿,没再看魏鸾一眼。 …… 从含凉殿出来,魏鸾且喜且忧。 当初她决意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