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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朱阁时,魏鸾还曾提醒他留意章皇后,偏袒得令人惊异。 种种旧事迅速从脑海翻过,盛煜眸光微凝,看着魏鸾的眼睛。 “章皇后毕竟是你的亲姨母,自幼与你亲厚,血缘相系。” “是啊,她毕竟是我的亲姨母。”魏鸾她自哂般笑了笑,抬头迎上盛煜的目光,“这些年皇后确实曾疼爱、照拂于我,鸾鸾心里都清楚。但今时今日,她明面上照拂,暗里欺瞒父亲,推他去当替死鬼,我也知道。一码归一码,魏家不能任由摆布利用。” “夫君觉得我自私也好,没良心也罢。事关朝堂大事,稍有不慎就是杀身倾覆之祸,若她有险恶用心,我不得不防。父亲身在狱中,母亲不知内情无能为力,我能求助的唯有夫君。” 她神情微黯,锦衣下身姿柔弱。 呼啸的夜风从窗隙里漏进来,扰得烛火微晃。 盛煜的心似被人抓着狠狠揉了下。 在外面她是众星捧月、尊荣显赫的公府明珠,明艳骄纵,令人一见惊鸿、过目不忘,而此刻,这样的魏鸾却令他心疼。其实魏知非的生死,乃至魏峤的生死,于玄镜司而言都无关要害。永穆帝早年撼不动章家,并非缺少罪证,只是要积攒实力、静候时机而已。 如今箭在弦上蓄势待发,即便没有魏家父子去挖墙脚,玄镜司仍能朝章家开刀。 若贸然去动魏知非,反而会惊动章家,于大事有害无益。 甚至,永穆帝最初的意思是不用顾及魏知非,免得掺了私情受制于人。 但魏鸾如此请求,他竟不忍拒绝。 毕竟那是她的亲兄长。 盛煜捏着酒杯,修长的手指渐渐收紧,目光陷在她水波柔软的眼神里,好半晌才道:“也不失为一种法子。”低沉的声音不露情绪,那双眼泓邃幽深,虽看不透他心里琢磨的想法,却已不是初成婚时的疏离清冷。 魏鸾惊喜过望,烛火下眼睛都亮了。 她出阁前被父母亲捧在掌心宠着,其实极爱撒娇,这会儿满心欢喜,鬼使神差地冒出了亲昵的念头,忍不住倾身仰头向他靠近。在凑近他侧脸之前,又赶紧理智地顿住,察觉可能有失分寸后,借着倒酒的姿势默默坐回原处。 ——盛煜心有所属,应该不太想被她亲。 魏鸾这样想着,心里忽然有些微妙的难过,却不好表露半分,只埋头斟酒。 待抬眸时,眼底又是清澈明艳的笑意,将酒杯递到面露疑惑的盛煜跟前。 酒足饭饱后,魏鸾带着盛煜去了小书房,给他看檀木小架上的金豆,“十顿饭都是我用心备的,夫君吃着想必还对口味吧?”见盛煜颔首,便将那架子轻往他跟前推了推,软声道:“最后一顿,夫君亲自来。” 那含笑得意的架势,跟邀功请赏似的。 盛煜笑瞥着她,果然伸手将最后一粒金豆也拨了过去。瞧她又从屉中取了串细巧的金铃往上面系,饶有兴致地瞧着,口中道:“这些金豆攒几个月了吧,日子过得真快。” “那会儿还是秋天,如今都快过年了。” 魏鸾也生出时日倏忽的感慨,系好金铃后,满意地扶正架子。 “夫君瞧瞧,漂亮吗?” 精致纤秀的檀木打磨成架,拴着金豆的彩线由长及短,悬坠的金豆排成曼妙弧度,最短处的金豆旁边则是长垂的一串金铃,比金豆稍大,参差错落。书案上笔墨整齐,一眼瞧过去,这架金豆倒是极漂亮的装点。 也就她这种小姑娘会生出如此别致的心思。 盛煜不由笑了。 魏鸾追着他问,“很漂亮,对吧!” “幼稚。”盛煜失笑,却忍不住拨了拨那铃铛,道:“很好看。” …… 盛煜当晚歇在了北朱阁。 这件事其实在魏鸾的预料之中,毕竟夫妻成婚已久,一直分房别居也不是办法,哪怕是做样子,十天半个月总得留宿一次。上回盛煜特地提枕头的事,显然他暗里是留意着的,今晚喝完酒,他晃进内室避寒,瞧见并排的锦缎双枕,果然坐着没动。 魏鸾哪会看不出来,在丫鬟备水时,亲自开箱取了男人闲置许久的寝衣,请他沐浴。 盛煜泰然受之。 好在他不爱繁琐,在南朱阁时盥洗寝卧之事不需人贴身伺候,到这儿也没折腾,自去内室洗了,穿好寝衣出来,仍装模作样地在榻边看书。待魏鸾洗好了出来,微抬眼皮瞧过去,清冷的目光扫过单薄寝衣下起伏有致的轮廓时,眼神分明变了。 片刻驻留后,他才轻咳了声,仿若无事地垂目看书。 魏鸾却仍捕捉到了那瞬息变化。 那是男人看到妻子出浴时该有的反应,更何况盛煜年纪很大,还会偷藏春宫图。 但她其实还没准备好。 魏鸾有些忐忑,取了银剪去灭帐外烛火。 因盛煜还在翻书,自然留下了近处的灯烛,实在没得拖延了,才从他屈腿让开的缺口处爬到床榻上,钻到里面,慢慢打理头发。她侧身对着他,寝衣勾勒出起伏的轮廓,但韶华之龄身姿窈窕,有无数鲜丽精美衣裳的她,寝衣竟选了件清丽素雅的。 并且盘扣严丝合缝,连锁骨都没露出来。 夫妻俩拜过天地后尚未洞房,而今同床共枕,按理来说该发生点什么。 盛煜甚至有些管不住瞥向她的目光。 但理智仍清晰强大。 这是他喜欢的姑娘,纵是心魔不宜沉溺,也该珍之重之。哪怕真的要有夫妻之实,也该是在两情相悦,她心甘情愿的时候,而不是因一道圣旨赐婚便仓促结合,轻慢于她。看魏鸾这身打扮,显然是存了不欲cao之过急的心思——他有他的骄傲,她也有。 只是身在困境之中,收敛了骄傲而已。 盛煜竭力克制着目光不多看她,只道:“时辰不早了,睡吧。” 声音不温不冷,是夫妻闲话的平和口吻。 魏鸾微绷的肩膀悄然放松,暗自舒了口气,低声道:“夫君别看太晚了,当心伤眼睛。” 说罢轻轻钻进锦被,仰面躺好。 盛煜应了声,眼角余光忍不住的往锦被里挪,哪还看得进去。 强装着翻了几页书后,径自下地扑灭灯火。 烛火晃了晃后无声熄灭,被厚帘遮住窗扇的屋里霎时陷入昏暗,借着极暗的光线,偷偷睁眼的魏鸾看到他走回床榻边上,掀起半边锦被躺了进去。床榻做得宽大,他的动作幅度很轻,几乎没牵动她的半边锦被。 头回跟人同衾而眠,两个人都不习惯,却都默契地没有说话,只阖目装睡。 过了很久,里侧的呼吸渐而绵长平稳。 盛煜在黑暗中睁眼,看向枕畔安然入眠的魏鸾。 满头青丝如同黑缎拖曳,她的手臂规规矩矩地藏在锦被中,侧脸的轮廓秀致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