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错了别买哭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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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后大人闺名宣倾,听到宣字便知道他和宣宓脱不了关系。 他正是宣宓年长两岁的同胞哥哥。 覃越并不只是因为宣宓好好的不嫁她、嫁给她父亲做继爹的事才觉得宣家有毛病的,事实上,宣家卖子求荣的事从宣宓父亲那一辈就开始了。 宣家人算起来还挺能生的,宣宓父亲是嫡出的,有三个同胞的兄弟姐妹,其中宣宓大伯以十四岁的芳龄嫁给了历桓帝统治时期里的以收受贿赂出名的五十八岁太师,十六岁的宣宓三叔因为宣家的债务嫁给了五十三岁、有欺男霸女之名的债主,至于十五岁的宣宓小姨则早早出阁入宫,成了五十岁历桓帝后宫里一朵娇艳的花骨朵儿。 大历人命长,几十岁的岁数差不算什么,如果是娇花配英雄也便罢了,可宣家的娇花嫁的可都算不上什么好货色。 其余的妾侍子女就更不用提了,大大小小全部都嫁出去了。 宣宓父亲之所以没有嫁出去,不是因为他家里人心慈手软,只是家里需要一个人来继承,于是招了个上门儿婿,其实原本是宣宓父亲生小孩的,可不知怎的,儿婿变夫郎,招婿进来的宣宓爹爹诞下了两子。 而到了宣宓这一辈,也很显而易见了,尽管宣宓父亲为了未来子女的幸福没有努力诞育后代,但这一辈的四个孩子,除了旁支两个大的嫁的还算幸福,剩下两个小的还是被族中长辈找机会嫁了高门,一个是宣宓,冲喜嫁给了覃家;另一个就是宣倾了。 他是宣家最了不得的孩子,谁都没想到虽然富裕且有些权势、但在某种程度上颇为臭名昭著的宣家竟然能出一个凤后。 可所有人见过宣倾后都觉得没问题了,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气质淡雅如菊,品节高尚如莲,大家还纷纷扼腕:宣凤后怎就入了后宫,他更像是衣袂飘飘不入世的清隽道人,清风霁月,岩居谷饮,合该在高山之上饮露水晒月华,哪怕撩起袖子亲自耕田下厨,也透着一副洒脱慢悠、不与世俗为伍的气度。——不过哪敢有人真说出口,毕竟入了宫就是陛下的人,便是出世也要拉根绳子绑你脚脖子上把你拽下来。 历朝近年来对地坤的审美逐渐趋向了娇小、香软等特质,地坤们自己也有种奇异的风潮,尚细腰软音,喜欢捏着嗓子细细软软地说话,有些人捏得不伦不类,有些人却天生体质如此,覃家崔钰就是天生的细嗓,戏班里养大的未来小花旦,唱起戏腔千转百回。 宣家卖子求荣出了名的,宣倾的声音显然是被教导调理过,比寻常男地坤温和许多。 再加上他本来便清雅如莲,配合上温柔的声线,一句话如潺潺流水,不急不缓;待人处事从不出错,温润谦和,端庄有礼,叫人想起拿着书卷在竹林里怡然自得的隐士,直教人如沐春风。 覃越经常会认为本性骄傲的宣宓嫁人之后口是心非的故作端庄就是和他哥哥宣倾学的,偏生学个皮毛,老是让她遭罪。 坐在宣倾身边整个人都能安静下来。 覃越倒是被迫安静的,她鼓着嘴咬着菜肴,尽力忽视旁边的皇子公主。 留在京都里的皇室宗亲并不算多,然家宴在御花园的楼台上举行,登高望远,位置本就不大,再加上一群凑热闹的妃嫔,大家都挤挨在一块。为表亲近,覃越的位置极好,只在凤后座下,二皇子和五公主更是为了抢位置小范围地吵起来,被宣倾垂着眸呵斥了几句。 他性格温和,而年龄又小,嫁给商旸作凤后的时候仅十九岁,算在平常人家是个老郎君,可算在一国之后的身份上,这岁数又未免太过年轻。才比商旸亲生的二皇子大个五六岁,如果不是他素有手腕威严,光看面相,真压不住宫里大大小小的麻烦事。 二皇子和五公主面上还是服他的,五公主心里如何想的尚不可知,年少时便聪慧远播的二皇子倒是当真喜欢他。二皇子殿下虽已出阁,长相和身材都依然奶气十足,随他那江南来的生母,面容秀气得穿上裙子就可以装成女地坤,一双睫毛长得如振翅蝴蝶般的鹿眼水汪汪地眨着,站在五公主边上都叫人怀疑五公主才是个男人。 脾气却硬气得极有反差,暗地里还偷偷瞥着覃越,嘴上却硬邦邦道:“本皇子才不稀罕坐这个位置。” 搞得差点和五公主打起来的不是他一样。 五公主在旁边翻了个白眼,也乖乖认错。 宣倾知道他性情,只当他知道错了,“这是犒劳覃将军的宴席,切莫放肆。”他今年二十二岁,说话的语速慢条斯理,让你挑不出错处。 可正是因为主角是覃越,多的是人想来荣恩鼎盛、兵权在握的将军面前献殷勤。 皇室中人人都爱熏香,旁边凑上来敬酒的宗亲无论天墘地坤身上也是浓的浓淡的淡,覃家的郎君们就不怎么熏,因为浅淡的还好,稍微过度覃越就要打喷嚏了。 她差点对着凑到她面前的某位王爷打出来,又被旁边的荣君递酒,两位生下二皇子和四公主的妃子们则只是在旁笑吟吟地看着,或快言快语,或妙语连珠,热闹非凡——他们都知道皇帝有多看重她,而其本人也确实生了一副过于绮丽的、令人难以忽视的容貌。 覃越几乎立刻就陷进了甜言蜜语的殷勤包围,拉关系也好,套近乎也罢,凡在帝王面前受宠的人都免不了这样繁花簇锦般的讨好。好在凤后大人及时解围,笑着起身,亲自过来为她斟了一杯酒。 “多谢凤后大人。” “这点小事何足挂齿,他们都很仰慕你在北疆的辛劳,还望覃将军不要见怪。” “陛下要去郊外皇庄视察,怎不见凤后大人陪着?” 宣倾摇着精致华丽的羽扇,手上戴着雍容华贵的长指甲,垂眸轻柔地笑着。一双漆眸星光闪烁,似是倒映着月下清溪,平静幽深,却又有一种远离红尘的脱俗。 其实论长相,他和宣宓颇有几分肖似,身高体型也相差无几,只是面容上一个像父亲多一些,一个像爹爹多一些,虽然差了两岁,但年少时,不少人打眼一瞧都以为他俩是双生子。 不过相貌长开后就再没这种错觉了,两人经历不同,美也就美得各有所长,一个宛如捧心西子,蹙眉含愁;一个如隐世修道人,如玉温润。更别说性格气质也南辕北辙。 宣倾靠过来,肩膀轻轻碰了碰覃越的,触及即分,好像只是因为躲避另一边的人而碰在一处:“本宫这不是要陪武安侯您嘛。” 他的声音低而温柔,在众人喧闹的家宴中轻轻地对覃越眨了眨眼,亲昵异常,甚至像是带着暧昧的促狭。 距离一瞬拉近,近得覃越能闻到一股浅浅的淡雅的清香,这味道似曾相识,她吸了吸鼻子,心里想或许是在宣宓那里闻过。 覃越转眼看去,凤后已回到原席,面色无异,正朗声宣布奏乐,丝竹声起,喧闹之中让人不禁怀疑反才那句话是自己听错了。 宣倾面色如常:“陛下特地嘱咐本宫要好好招待武安侯,来,吃菜,这是武安侯最爱吃的吧。” 覃越灌了杯酒,不知怎的,想起当年年少在宣家差点走错门,误把宣倾当宣宓、从背后将他抱了个满怀的蠢事来。 她和宣家兄弟俩其实也认识几年了,没想到最后一个成了她继爹兼情人,一个成了她嫂子,真是世事无常。 她一边感叹一边喝酒,周围人见她喝得起劲还纷纷来劝酒,一杯杯下肚,喝得畅快开怀。 ……………… 世上便是所有人,都不敢想在皇宫里头有艳遇。 皇宫佳丽三千人,便是根草,都该是陛下的,哪怕现任陛下是个中庸呢。 覃越却还当真在这高高的围墙内,遇到过艳事。 大历皇宫分内外宫,白天会宽松许多,等入了夜,除了圣旨特招,内宫一个天墘也不会留,因而无论是守卫的御林军还是宫里头伺候的宫人太监,都是中庸居多,偶尔有几个地坤,也是盼望着什么时候能被陛下收纳的人。 商旸的妃子很少,比起上任皇帝的三千佳丽更是少得可怜,一位凤后,四位主妃,便是后宫里最大的主人了。 宫里伺候有许多规矩,太监们是罪臣子女或者身世贫寒被卖进来的,因而无论男女,雄根全部会被阉割干净;宫人们就要好上许多,都是些正经人家或者小官小吏家里选拔上来的,到了年龄便可以出宫自由婚配,大历也没有狠下心肠断了人家子孙根,只是给人的鸟都套上贞洁锁,只有出宫的时候才能解锁。 本来按前朝的规矩,宫里的妃子们都该套上锁的,不仅套鸟,连xue也要套,比宫人们还受禁锢,一旦被套上,那真是被夹在xue里的东西折腾到大门不出。 大历就很好,虽然是因为历桓帝太好色,还爱喝酒,时常抓到个人就想上,哪来的功夫去找钥匙解锁,所以无论是宫人还是妃子,都不需要给雌xue套锁。 到商旸这届也是如此,不过比起他天墘父皇的风流,身为中庸的商旸并不怎么光顾后宫,到现在为止仅有一子一女,分别是身为地坤的二皇子和中庸四公主,又是没出天墘的一代。碍于子嗣需求,商旸从他嫁出去的兄弟姐妹宗室那里过继了好几位子嗣,这才有了继承人隐隐内斗的征兆。 这些是题外话了,说回覃越的艳遇来,她其实也很困惑,是有些心虚,皇宫里头谁都没给自己的雌xue带贞洁锁,因而她也就判断不了,偶尔与她春风一度的人到底是宫人还是妃子。 你问是不是她瞎? 倒也不能如此说,因为她的几次艳遇都是被人灌醉酒后醉醺醺地遇到的。 就像这次一样。 在酒宴上吃完饭喝了这么多的酒,她出来时还不觉得有什么的,偏偏日头高照,她闻着御花园里浓郁的花香,越闻越觉得头晕,昏昏沉沉靠着一个亭子坐下,只觉得热得可怕。 小侍们以为她突发疾病,怕得要死,叽叽喳喳嚷着该怎办,覃越被他们吵得晕头转向,刚要发怒,便听见一道清凉的声音:“覃将军这是怎的了?看着是不是酒喝多了被日头晒着了?” “……”小侍们压着嗓子,她没听清喊的到底是什么称谓。 那道声音在慢慢地说话,她只最后听见,“……别着急,先将覃将军搬去外宫的寝殿……”然后便晕乎乎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