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影山

    五月末，北川第一男子排球部早训中。

    轻转几圈手中的排球，乌养景面上带了些疑惑，今天总感觉缺了点什么？当视线扫到身旁独自练习垫球的影山飞雄时，少年的困惑得到了答案。

    每天都一脸期待找自己训练的男生，今天却一直安静地仿若不存在。

    虽然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但少年还是有些担心影山飞雄的情况。

    根据自己对影山飞雄的了解，有事直说才是最优解，绕圈子的话，他很大可能听不懂。

    轻步走向还在垫球的男生，乌养景开门见山地问道：“影山，你遇到什么事了吗？”

    影山飞雄单手接住落下的排球，面上并没什么情绪，平静地回答，“爷爷，住院了。”

    沉静的面容，仿佛是静止的湖面，下面充满了男生的担忧与迷茫。

    “有去医院看望过爷爷吗？”乌养景轻声问道。

    见影山飞雄轻点头后，少年柔声开口，“爷爷有说什么吗？”

    “什么都没说，他好像很累，连比赛视频都没时间看。”

    闻言，乌养景双眸微暗，影山爷爷的身体状况可能不是很好。否则，那么宠爱孙子的老人，绝不会一言不发。

    “影山，多和爷爷聊些关于朋友和生活上的事情吧。”

    “嗯，我知道的。”影山飞雄不知道说什么，自己根本没有朋友，生活也只有排球。

    话音刚落，耳边又传来少年叮嘱的话语，“比赛视频别给爷爷看了，那个比较费心神的。”

    “我明白，我可以自己看。”

    “如果是排球比赛的话，我可以和你一起看哦！”

    有人陪着看比赛，这让影山飞雄很高兴，但，不太会说话的他，只能简单回道：“嗯。”

    “影山，有机会带我去看望下爷爷吧。”乌养景说完，还开玩笑道：“你带朋友见过爷爷吗？要是没有的话，我可就是你第一个见过爷爷的朋友啦！！”

    “朋友？”

    见影山飞雄满脸的疑惑，少年睁大双眸，控诉起来，“影山，你没把我当朋友吗？！我要伤心啦！”

    说完，不甘心的少年双颊气得鼓了起来，“你想想看，我们可是天天一起吃饭，一起打球哦！放学还会一起回家呢！这还算不上朋友的话，什么才叫朋友啊！”

    听完他的话，影山飞雄怔住，过了几秒，才有些失神地道：“原来，这就是朋友吗？”

    “当然！我们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噢！”

    他又笑了，唇角柔和的笑容，仿佛沐浴在和煦的春风里一般。

    影山飞雄发现少年的音容相貌，正在逐渐替换掉，脑海中那些，嫌弃自己不会打游戏，认为自己很无聊的人影们。

    徒留下个会笑着对自己说“好”的身影。

    请教、询问、加训，他从未拒绝过自己。

    总是轻易地答应下来，并迅速地去执行。

    影山飞雄看向少年，那道身影的主人，有双灵动的双眸，讨人喜欢的性格，赏心悦目的笑容。

    少年找到另外两位小伙伴，一边挎着一人，将他们扯了过来，冲男生灿烂一笑道：“还有他们两个，我们三个都是影山你的朋友噢！”

    国见英一脸问号，怀疑道：“乌养，你又搞什么？”

    “你不会又要弄什么四剑客吧！？”

    “才不是啊！”乌养景团成包子脸，这两人真不会看气氛，竟然说本天才的黑历史！

    “哼！我说，你们两个都是影山的朋友，对吧？”

    “当然是啊。”

    “算，算是吧。”

    少年笑意更深，冲影山飞雄伸出右手，柔声道：“以后请多多指教啦，我的，朋友！”

    影山飞雄缓缓握上了少年伸过来的手掌，好温暖，轻声回道：“请多指教。”

    看向正和国见英他们笑着交谈的少年，男生微微攥紧刚刚相握的右手。

    他应该不清楚吧，他笑着伸过来的手，对身为独行侠的自己究竟意味着什么？

    次日，排球部晨训。

    看着影山飞雄递过来的光盘，少年轻笑，“AD　VS　BJ的比赛视频哦，想看这个吗？”

    影山飞雄轻点头，“嗯。”

    “好的！”乌养景直接答应。

    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四人聚到食堂里。

    “吃完饭，我要和影山去看比赛视频，国见，金田一，要不要一起看？”

    国见英摇头拒绝道：“我不去，你们几个人去吧。”

    “我也不去了，我想休息一会。”金田一勇太郎打了个哈欠道。

    “金田一，你看起来好累？没事吗？”

    听到乌养景的问题后，金田一又打了一个哈欠，带着困倦道：“没事，中午睡一会就好了。”

    “真的？”

    “真的！你们两个快走吧！”

    等两个体力妖怪走远后，国见英才轻放下筷子，开口道：“想要跟上他们两个，真的很辛苦啊！”

    “嗯，毕竟和那两人比起来，我们就是普通人啊。”

    空气静止了一瞬，两人相视一看，异口同声道：“我不会输的！”

    “哈哈！你也有这么热血的时候啊！”

    国见英紧握双手，低声道：“我，只是，不想认输。”

    “是啊！不想认输！”

    迎着舒爽的微风，乌养景和影山飞雄走在前往多媒体教室的路上。

    偷瞄眼影山飞雄，少年总感觉身边人周身的气氛舒缓许多，起码他看起来不再孤单了。

    “那是多媒体教室的钥匙吗？”

    少年轻转食指上的钥匙圈，唇角勾起柔和的弧度，答道：“对呀！”

    “好厉害！”

    少年忽地瞪大明亮的双眸，显露出他的惊奇，“影山，你也会笑呢？”

    说着，凑到浅笑的男生身前，俯身仔细观察对方的唇角，乌养景抬眸看向他，肯定道：“没错！真的在笑哦！”

    影山飞雄微怔，自己笑了吗？

    少年那副见到世纪奇景的模样，令影山飞雄非常尴尬，气道：“就算是我也会笑啊！你这是什么表情！”

    乌养景微起身，眼角弯成月牙，笑出漂亮的酒窝，“影山，你笑得真好看！以后多笑一笑吧！”

    “笑容可是能给人带来无尽能量的甘泉呢！”

    笑得好不好看，影山飞雄并不关心，但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自己却非常理解。

    “乌养的笑容，给我带来了很多力量！”

    乌养景微怔，唇畔露出一抹笑意，像是穿透雪山的阳光，“是吗？那真是太好啦！”

    “影山！你看到刚刚的强力扣球了吗？！太厉害了！”

    “攻手的确厉害！”接着，影山飞雄激动道：“但传出这球的二传手更帅！”

    “影山，你想当二传手吗？”

    听到这个问题，影山飞雄立时答道：“是的！我要当二传手！”

    “你为什么想当二传手？”

    “最开始的时候，仅仅因为二传是触球最多的位置。”

    “在看过现场比赛后，我完全被二传的帅气吸引了！！”

    男生双手举过头顶，摆出传球的姿势，滔滔不绝地继续说着：“用巧妙的传球骗过拦网队员，为像你这样优秀的攻手们创造出得分机会。二传就是统领整个队伍的指挥啊！”

    语落，影山飞雄才察觉到，从刚才开始，身边的少年就没在说话了。

    以往的记忆再次浮现，每当自己没控制住，不停地说起排球时，那些刚刚还在一起玩的同学们，只会留下一句无聊，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少年是自己交到的第一个朋友，要是，乌养他和那些人一样起身离开，影山飞雄将双手收回，安静地放回腿上。

    “抱歉，我话”，微微侧头的影山飞雄顿住了。

    只见，乌养景双手托起白皙的下巴，唇角微勾，笑得如往常一般令人温暖。

    紧张感与孤寂感刹那间烟消云散。

    他的笑容不仅能带来能量。

    更能驱散自己心底的不安与阴霾。

    “影山，除了喜欢二传，还喜欢什么呢？”

    “我还喜欢打比赛，我想在球场上待更长的时间。”

    他真的很喜欢排球啊，句句不离此事，但，自己不也一样吗？

    少年轻点头，笑着回应，轻声道：“除了这些，我还喜欢体育馆的气氛。”

    “啊！！神级救球！！”乌养景双手狂拍，空荡的教室里回响着他的掌声。

    “这个救球真漂亮！”

    少年偏了偏头，视频里的接应二传，就像是动画片里的哆来A梦一样。

    声音带了些迟疑，轻声问道：“我是不是可以向接应二传的方向发展？”

    接应吗？真的很适合他啊，像个球场救火员，哪里有问题，就第一时间顶上。

    影山飞雄重重点头，显露他的态度，“当然可以！你这样的多面手，太适合当接应了！”

    踏着五月末的晚风，影山飞雄孤身来到青叶南医院，看望休养中的爷爷。

    见小孙子过来看自己，影山一与向床里移动，拍了拍床边，慈祥地笑道：“飞雄，来，坐这里。我今天感觉很好，来看比赛录像呀！”

    和爷爷说一些生活和朋友的事情吧，比赛太费心神啦。

    “爷爷。”坐到床边，影山飞雄握住对方的手，叮嘱道，“您要注意休息，比赛太费时间了，我们聊些别的吧。”

    “嗯？好啊。”

    老人望向已然长大的小孙子，这段时间他成熟了好多啊。

    “一与爷爷，我在学校交到朋友了！他不仅排球打得好，性格更是好的不得了！”

    影山一与拿香蕉的手停在空中，被孙子话惊地直接忘记了动作。

    “咳咳，好啊！交到朋友好啊！”老人笑得分外开心，眼角的皱纹都带上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