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缩成一小团,缩得太用力,刚刚被踹到的地方疼得厉害,可他顾不上疼了,只想把自己缩小到谁也看不见。 男人还是看见他了。 四目相对,郑落竹浑身冰凉。 他爸妈已经死了,是的,已经死很久了,久到他已经快忘了他们的样子。 可为什么眼前的两个人是如此的逼真。 他们就像从地底下冒出的恶鬼,披着名为“爸爸”“mama”的皮囊,借尸还魂。 “你个死崽子,连‘爸’都不会叫一声,啊?”男人怒气冲冲走过来,一把将他从墙角拽出,单手拎到暖气片旁边,拿晾在暖气上的鞋带将他的双手捆到暖气管子上,“一天不收拾你都不行——” 绑好后男人喘口气,舒坦了,晃晃悠悠去厕所开闸放水。 郑落竹疼得厉害,手腕疼,胳膊疼,浑身都疼。 可这种惩罚太熟悉,以至于他反而没那么害怕了,顶多就是贴着暖气片睡一宿,姿势难受点,手腕麻木点,等到明天一早,大人还是要来给他解开的,因为他要去上学,不去,老师会来问家长。 厕所传来马桶冲水的声音。 男人迷迷瞪瞪走出来,打着哈欠,看也不看客厅一眼,直接回屋睡觉。 随着卧室门“砰”地关上,客厅恢复寂静。 静得只剩女人隐隐的抽泣声。 女人? 突如其来的寒意让郑落竹打了个摆子,他忘了客厅里还有一个人。 抽泣声随着脚步声渐行渐远。 没一会儿。 又由远及近。 郑落竹不敢抬头,直到头顶上笼下来一片阴影。 “为什么要惹你爸爸生气?” 又轻又温柔的声音,来自地狱。 郑落竹怯生生抬起头,逆着光,看不清她的脸,却看得清她手中的金属衣架。 她刚刚走远又回来,原来是去阳台取衣架。 “为什么要惹你爸爸生气!” 她又问了一遍,语气骤然激烈,手里的衣架也狠狠抽下来。 郑落竹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却止不住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我和你说话呢,你这是什么态度——” 女人抽得越来越凶,越来越狠,根本不挑下手地方,就是劈头盖脸地抽。 郑落竹用力低着头,将脑袋紧紧靠在被拴着的手臂上,全身绷紧去承受。 衣架抽在他的头上,肩膀上,胳膊上,后背上…… 太疼了。 疼得他想死。 【危险,危险,恐惧值超过80!恐惧值超过80——】 他害怕。 他没和任何人说过,他真的害怕,他怕到听见父母咳嗽一声,都控制不住地发抖。 【危险,危险,恐惧值超过90!恐惧值超过90——】 没有恶鬼借尸还魂。 这就是他的父母。 一个生了他,却根本不把他当人的父母。 【终极警告,终极警告,恐惧值超过95!恐惧值超过95——】 死吧。 死了就解脱了! 【最后一次警告,恐惧值已达99!恐惧值……】 “啊啊啊————” 刺耳的尖叫声以排山倒海之势盖过耳内警告。 同时也打断了郑落竹积蓄到临界点的恐惧。 不是他不害怕了。 只是原本倾注到恐惧里的注意力,被彪悍的尖叫分了神。 [曼德拉的尖叫II] 除了cao控文具树的本尊,没人再比郑落竹更熟悉这曼妙的音浪。 南歌! 关卡,伙伴,地下城,水世界——无数记忆潮水般涌来,将那个被梦魇勾回来的小小郑落竹,一下子拍扁在沙滩上。 他长大了。 他早就不是那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孩子了。 被鞋带捆着的细小手腕,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变粗,变强壮。 连同视野中那个女人,也逐渐变得不再高大。 郑落竹深吸口气,“啊——”地大吼一声,生生将鞋带从暖气管上扯断。 他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女人在他面前竟然显出了矮小瘦弱。 [曼德拉的尖叫]还在继续。 声音是从防盗门外传进来的。 郑落竹再不看女人一眼,冲过去打开防盗门,毫不犹豫一脚跨出。 脚落到门外的一刹那,身后的所有都消失了。 没有客厅,没有厨房,没有老旧的电器,和发了疯的女人。 只有一个简单的轮船客房,一张写字桌,一张木床,床头上挂着一个游泳圈,床边圆形的窗口外,是深邃幽暗的海底。 海底? 郑落竹彻底走出房间,发现自己置身于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上一扇门挨着一扇门,和他身后刚刚关上的这扇门一样,看起来都是轮船的客房。 各种声音从各扇门里传出来。 尖叫。 惨叫。 哀嚎。 破口……大骂? 顾不上分析这些花式恐惧反应,郑落竹只专注去寻找[曼德拉的尖叫]。 “啊——啊——” 很好,不用寻找,只要南歌叫,女王皇冠就是她的。 郑落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一连跑过十几扇门,终于在传出尖叫的门前停下,“啪啪啪”就开始砸门:“南歌——南歌——” 砸了大概十分钟。 其间他什么招都用了,拿肩膀撞,拿脚踹,拿匕首撬,大门纹丝不动。 直到最后,他嗓子都喊沙哑了,门终于从里面打开。 南歌气喘吁吁跑出来,脸色惨白,头发全被汗水打湿了,有几绺贴在脸颊上。 郑落竹拿手给她胡撸一把脸,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这一下胡撸得实在,南歌鼻梁差点被他抹平,但看在队友神兵天降的份儿上,原谅了:“差一点到100,幸亏你砸门……” 郑落竹:“我也是差一点到100,幸亏你尖叫!” 南歌一愣:“你听见我尖叫了?” “必须啊,要不我怎么知道你在这扇门后面,”郑落竹觉得南歌对自身的威力认识还有待提高,“我估计半条船的人,都能听见。” “船?”南歌刚从恐怖阴影里逃生,还没来得及看周围,让郑落竹一说,才注意到,走廊另一边墙上,全是一个个圆窗,窗外一片幽蓝,偶尔有鱼类的黑影游过。 “我想应该和水世界酒店一样,是建在海底的船。”郑落竹根据经验推理。 南歌想了想:“也可能是沉在海底的船,就是那种遇上暴风雨,轮船倾覆,带着船上的所有人葬身海底,然后多少年后,有探险家过来找船上的宝藏,频频遇见怪事,因为这艘沉船已经成了幽灵船……” “姐,”郑落竹扶额,“你要是没体验够‘终极恐惧’,我再给你送回屋里?” 南歌白他一眼:“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