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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亲密接触

    我尝试在没有灯光的室内完成该做的一切,这有些困难,辨认淋浴开关的冷热方向都花了一些时间。杜成蹊光脚站在我身后,耐心地等待,他的呼吸声在狭窄的空间中清晰地流动,带起了暧昧的波纹。我转过头去,看他仍穿戴整齐,只好开口催促道:“脱衣服啊。”他一言不发,双手交叉提着衣角向上脱掉了T恤。即使是黑暗中,光影间的界限变得极为模糊,仍能看出他身上的肌rou十分漂亮。脱裤子的时候也没有任何犹豫,那双手很快解开了纽扣拉下了拉链,然后双腿一曲一踹,裤子就在旁边的地上蜷成一团。我眼神飘到一边的水管上,不好意思再看。

    余光瞟到他把脱下来的衣服叠好放在一边,我从门口把硅胶垫踢进来,让他跪下。水珠轻柔地打在我的手上,打在他头发上,慢慢打湿了他整个人,现在水汽应该上来了,我脑袋里浮现出他上一部古装戏的某个镜头,其实是经常被使用的一种镜头:甲在隐秘的水潭中洗澡,乙因机缘巧合偷窥到此景,甲突然察觉,回头,乙看到甲的脸后,惊为天人,从此甲就成了乙的“神仙jiejie”"神仙哥哥“。这其实是非常考验颜值的镜头,对演员的类型也有较高要求。能被称为“神仙”的人,为了那种仙气,是一定要十分精致,带有一尘不染的清冷气息的,女演员还好说,女性的五官即使不够精致,那种柔和的感觉也能弥补一二,男演员若是不够精致,很容易就会沦为鬼畜视频的素材。当时杜成蹊拍这个镜头时,引来了全剧组的女性围观,雾气蒸腾中他的侧脸若隐若现,鸦色长发湿漉漉地垂在身后,直让人想拨开迷雾,好好看看这谪仙人物,众人交口称赞。想来昨天若不是我泡得犯晕,应当能近距离欣赏到差不多的美景,今天又偏偏不能开灯,还是有点可惜了。

    穿着衣服和一个赤裸的人睡在一起的感觉,看着一个赤裸的人,和帮一个赤裸的人洗澡,完全是三码事。帮一个人洗澡,一般发生在主人对宠物,长辈对晚辈,有自理能力的人对无自理能力的人身上,隐隐地含有地位与权力的优越性,让人产生一种掌控的错觉。我看着杜成蹊头顶的发旋,想着以前帮家里养的中华田园犬洗澡的场景,夏日炎热的午后,一根长,软的自来水管,一瓶开架洗发水,不停想跑需要一个人专门摁住的黄色土狗,和洗完后它甩着身体四处飞溅的,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水珠。

    “你在走什么神?”杜成蹊的声音甚至带有恼怒的意味,突然响起,伴随着他声音的是我的手腕被捏着往旁边挪了一点。回过神来发现他仰起了头,花洒喷出的水溅在地上,反弹回来,打湿了我半条裤子,紧巴巴地贴在我腿上。他嘴唇的阴影在黑暗中拉成了一条线,我把花洒对准他仰起来的头,劈头盖脸地浇了下去。他躲闪不及,被水浇了一脸,条件反射般往旁边猛甩头,差点摔倒,堪堪扶住我的左腿,我掐着他的脖子,又强迫他抬起头来,像刚才他对我做的那样,吻了下去。

    那么好看的唇,不想看它因为不高兴变得紧绷而平直。

    杜成蹊双手捏着我的手腕,那力道很重,捏得我很痛,但也只那么一会儿,就变成了轻轻握着。

    我站得离他近了一些,感觉到衣服被他身上的水珠沾湿,感觉到花洒在地面上乱飞,将水四处抛洒,感觉到他的手慢慢扶上我的后腰,感觉到膝盖被地面的坚硬硌得疼痛,感觉到他的手臂渐渐收紧,氧气渐渐从我的身体里逃逸。心理学中有一个名词叫做“黑暗效应”,大致是说视觉失效,人就会变得敏感脆弱,倾向于在黑暗中抓住同伴,以增加安全感,现在我和杜成蹊,都是对方的安全感。

    “太疼了。”没有硅胶垫,我直接跪在地上。杜成蹊放开手臂让我站起来,牵着我的手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后走到外面去。走到外面去,看着床和衣柜的庞大暗影,我脑袋空空,不知到外面来是做什么,跪在地上太疼了,站起来不就好,做什么到外面来。

    杜成蹊没等我思考出什么东西,就从后面搂住我,头从颈侧伸过来,细细密密地在我侧脸上亲吻。我想走开,但也许是不想走开,站在原地,只是把手覆盖在杜成蹊的手上,将手指插进了他指尖的缝隙。寒气顺着被打湿的衣物侵蚀上身体,但交握的手是温暖的,鼻间的气息也是温暖的,杜成蹊的怀抱也是温暖的。

    衣服妨害互相取暖,被扔在了地上,干燥柔软的被子承接了两具相拥的躯体。杜成蹊的体温将他身上残留的水分蒸发成看不见的水汽,我感觉自己回到了长大的南方城市,那里的空气就是如此湿润,那里有过我最亲密的朋友,有过我最亲密的朋友,那是我爱着的人。也是一个秋天的夜晚,她从背后抱着我,胸前的柔软贴在我的后背,没有几分钟,那份温柔和温暖,让我记了好多年,虽然她只是想抱一下。

    杜成蹊覆在我身上,同我深吻,他的腿插进我双腿之间,一只手搂着我的腰,一只手顺着腰线向上而去,停在了我的胸前挼揉。女性胸前柔软的触感非常让人迷恋,我知道,我曾经也迷恋过另一个人那里的触感,虽然只是悄悄地,悄悄地,且根本无机会。他的亲吻从嘴唇略过了脖颈和锁骨,落在了胸膛正中,他的体温升高了许多,他的亲吻向下而去。我微微起身抓住他的头发,制止了接下来的动作。他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下,就又凑到我跟前来,似乎是安抚性地亲了亲我的嘴角,一手扶着我的腰,一手向下而去。

    这种感觉很怪异,是一种让人难以忍受的轻痒。并没有以往别人带来的毫无情动,但也并非让人舒爽,只想让被触摸到的地方离他远一点。但显然是不现实的,杜成蹊察觉到我的意图,只是又一个深吻的同时,加快了动作。我感觉自己被禁锢在他和床之间,被强迫着接纳了一根手指。这种感受令人羞愤恼怒,我只好掐着他脖子将他向上推,想要让他离我远一点。

    我们之间的距离如我所愿的那般拉远,他的手指从我身体里撤了出来,手臂撑在我身边。我们僵持了一会儿,杜成蹊拉住我掐着他的手,放到脸旁,轻轻蹭了蹭,亲了亲我的掌心。我很是受不了这种温柔的讨好,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简直不可理喻,甚至还顺着动作摸回了他的脸,又亲了上去。

    杜成蹊进得很突然,痛得我没忍住骂了一句:“艹。”他被卡在一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忍耐着。我听见他的呼吸粗重,感觉着被强行撑开的疼痛,简直要飙出泪来。我本以为他会接着做前戏,没想到直接就上了。杜成蹊突然又吻下来,我直觉不好,果然他憋不住又往里进了一点,我不能痛呼出声,只能闷哼,眼泪顺着眼角就往下流。也许是闷哼得实在太痛苦,杜成蹊停了半晌,声音艰难地问我:“怎么了?”

    “疼……”太疼了,疼得我只想立刻结束这种感觉,骂人打人的心都无影无踪。没办法,多年不做,和没做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