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噩耗
萧逸从早上开始就有点怪。 目光从始至终就黏在你身上，但其中不带一丝性欲，而是纯粹的悲伤与无尽的纠结，眉头蹙起，直勾勾盯着你。 “我弟弟找到了吗？” 按他的心意喝下最后一口牛奶，你用手背将嘴角的奶渍擦去，又问：“工会效率一向很快，萧逸，我弟弟已经找到了吧？” 这是你第三次问他了。 第一次，他让你洗漱之后再问；第二次，他让你先坐好再问；第三次，他让你把早餐吃完再问。 很奇怪。 萧逸一向坦率讲究速度，可今天却是大变样。你看着他，心里已经做好了听到最坏消息的准备。 面对你的质问，萧逸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 乌黑的眸子深处闪起一抹水光，喉咙有些发酸，你淡淡道：“死了？” 萧逸摇头，“不是。” 说完，他似乎有些迟疑，抿抿唇，又道，“这个不清楚。” “不清楚？”人死没死的怎么会不清楚？你皱眉，心底骤然一紧，尽管用全身的力气去压抑，但语气还是出卖内心的发抖： “萧逸，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我承受能力还算好，不会闹的。” “……” 萧逸叹了口气，反问：“他不是你亲弟弟吧？” 你的反应很平静，点点头，“不是，是我后妈的儿子。” “他……你的弟弟，一年前被你的叔叔，也就是他的亲生父亲带走了，而就在三个月前，他被卖掉了。” 你霎时愣住。 卖掉？ 怎么会被卖掉？那不是他的亲生父亲吗？怎么会卖掉？！ 胸口急促发堵，气喘不上来，闷闷的压在体内。你大脑疯狂旋转，终于在风暴之中显出一抹隐隐约约却呼之欲出的灰芽。 你眸子漆黑：“我爸爸呢？” “……萧小五。” 萧逸起身走到你身旁，掌心按住你微微颤动的肩膀，半蹲下去，“你的父亲在你离家后不久就死去了，之后是你的弟弟是和你后妈一起生活。” 你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眼神空洞：“我不明白。” 既然他们两个在一起生活，那那个男人，弟弟的亲生父亲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你的爸爸，这到底…… 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逸默默抓住你的手，“你父亲死后，没有了经济来源，那女人就带着你弟弟跟她前夫一起生活了，不过，她前夫并不喜欢那个儿子。” “所以？”你声音发抖，眼眶泛红。 萧逸第一次不敢直视你的眼睛，他仰头用鼻子蹭蹭你的下巴，“后面的，你应该能猜出来了。萧小五，别太伤心。” 是，你能猜出来的。 他的亲生父亲并不喜欢他，而你的后妈又不愿过无依流浪的日子，所以，她只能答应前夫的一切要求。 比如，送走这个不讨喜的儿子，最好，还能换一笔钱。 凳子倏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你站起身，表情木然。 “我想睡觉。” 萧逸一怔，起身拉住你的胳膊，“萧小五？” 你想甩开他，却抵不过他的力气，只能自虐般的用手指扣着手心的rou，低着头，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我就是……想睡觉，我困了。” “……” 气氛沉默了几秒，萧逸忽的反握住你的手，道：“好，我带你去睡觉。” ＊ 屋内。 床褥之上，两个人侧躺着，女孩几乎是缩成一团窝在被子里，从外面看只能看到头顶。 萧逸就静静地拍着你的背。 一句话也没有，彼此的心跳声、呼吸声是那么清晰。 窗外的白光渐渐变强，变弱，最终又归于黑暗。 这几个小时里，你们没有说一句话。 就在萧逸以为你睡着了的时候，他的腰身突然缠上一只柔软的胳膊，胸口也是热热的一团，低头看去，只看到你紧闭的眼睛。 “萧逸，你知道吗？在那个女人没来我家之前，我爸对我很好的。” “嗯？”萧逸被你问的一愣，旋即却是松了一口气，“是吗？” 你闷在他怀里，自顾自道：“嗯。但后来就不是了。我爸爸好像很喜欢那个女人，喜欢到她说什么都是对的。” “喜欢到就算她说是我把我妈克死的，我爸也没有反驳，只是一个劲儿的附和。 “还有我那个弟弟，当时他还小，他们是不让我碰的，怕我会把弄伤他。为什么？他们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我也不喜欢那个弟弟。有了他，我爸就更不理我了，或许是为了讨好那个女人吧，我爸对他特别好，给他买礼物，买蛋糕，他想要的都给他买。但是我爸却忘了我的生日礼物。他以前都会给我买的，也都会陪我一起过的。 “但那个弟弟……还不错，他有些黏我，会偷偷跟我玩，给我分享玩具。但有一次，他给我分了一块饼干，那个女人说是我抢她儿子的，说我是小偷，然后我爸就打我了。” 说到这，你叹了一口气，“真是不讲理。” 萧逸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抿着嘴唇，他张口，才发现喉咙是哑的：“然后，你就离开了，再然后就遇到了我，是吗？” “嗯。”你抱着他，脸在他怀里蹭着，“我当时很喜欢你。” 萧逸笑了笑，“是吗？” “嗯，当时喜欢。” 他脸上的笑变得落寞，垂眸看着你，“那也不错，起码……” 起码喜欢过。 又沉默了一会儿，你突然捏捏他的腰，“我想去买饼干。” 你记得那个小男孩最喜欢吃饼干了，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嘴里和手里全是饼干渣渣，有点脏，有点可爱。 萧逸笑着，“好，陪你去。” “……”你翻了个身背对他，“我不去了。” “不去了吗？” “困了。” 萧逸还维持着之前的动作，许久才将手收回。 “好，睡吧。” ＊ 早上醒来的时候，你脑子还是蒙的，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只是萧逸那边的床头柜上，摆了五六盒饼干。 那边，萧逸已经到了工会，他戴着一副黑色面具，靠坐在椅子上，手指点着桌面上一张照片——是你的照片。 萧逸装作不在意地将照片往前一弹，问：“陆沉那边的人吗？” 对面的人笑起，“嗯。萧逸，你生气了？哎，你好好想想，她死了也好，得罪了那么多人，指不定那一天咱工会就被人给撅了。不过这下就好了，她的一个仇家把她杀了，其他的便也就失去目标了，咱们以后也就安全了，这不正好吗？” “就算陆沉那边不出手，我们的人也迟早会找到她把她给杀了。你看现在，多好，省得我们这边费力气了。” 萧逸胡乱嗯了一声，心底也忍不住对他冷笑。 对面那人挑了挑眉，笑着问：“你要是喜欢那类型的，哥们儿再给你找几个？” “呵呵……是吗？那还真是谢谢你。”萧逸也笑，将照片夹在指尖转动，故意呛他倒，“准备给我找谁？我觉得你老婆就不错，怎么样，给我吗？” “你！” “我什么？”萧逸站起身将照片扔到桌上，转身便向门口走去，头也不回的向桌上的人摆摆手，“我走了。” 上车后萧逸才将手机打开，拨出一个号码。 “办得不错。” “不用你说。”对面的男人将领带扯开，语气低沉道，“她去哪了？” 萧逸挑挑眉，“监控都装了，你还不知道吗？” 对面沉默了几秒，陆沉捏了捏眉心： “监控，被她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