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叫斯卡拉姆齐
前世妥妥负好感剧本的人提前三年出现在你面前，二话不说给你一个熊抱，然后在你怀里睡着了怎么办？ 在线等，急！ 如果通信设备没有被尸潮毁坏，空恐怕已经找个论坛，啪啪啪发布这样一条帖子借此缓缓自己的大脑。 他现在依然保持着躺在万叶怀里的姿势，整个人僵硬到可以做某个门口的石雕像，即使不去低头，怀中这一整个湿漉漉的脑袋也足够让他无法忽视。 夹心的姿势前世不是没试验过，毕竟专业的空开过最猛的车，但这不是能让他松懈哪怕一分的理由。后面还处于警戒状态的万叶暂且不提，前面这张脸还有身手，怎么判断都是愚人众未来臭名昭著的执行官散兵，那个恶劣到空轮回一次都绝对忘不掉的家伙。 再强的大脑CPU也不能解释这种莫名其妙的出场，偏偏罪魁祸首毫无自己行为哪里不对的认知，更不会如同标准反派出场先来一堆废话。少年自始至终都沉默着紧紧抱着空的腰，先是蹭了两下，把空胸口的衣服浸透个半湿，然后像是摸索到喜欢的姿势，干脆停下了动作。 当空再次回神的时候，平缓的呼吸与放松的状态都已经说明，少年自顾自三秒睡着了。 “……” 空是动也不是，开口也不是，之前的疲惫早就烟消云散。 枫原万叶不了解散兵前世对空做出的各种黑历史，但金发少年的排斥不需要否认，他就一定会站在空的那一边。 “……空。” “万叶不要攻击。”空几乎是下意识说道，反映到自己有些过激，他深吸一口，尽量让自己脱离之前的恐惧记忆。 “……抱歉，但现在这个情况我也不太理解。” “嗯。”枫原万叶吻了吻少年的发旋，先用自己的方式表示安抚。他的姿势并不算轻松，为了让怀中的空不要那么僵硬，万叶几乎一个人支撑着三个人的重量。 枫原万叶语调温柔，“如果不太清楚，就走一步是一步，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结果被未成年人安慰了啊……空真不知道万叶的少年老成是好还是坏，但给予他的这份温柔不会改变，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一分，空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低头打量还趴在他胸口的少年。 空正视着过去的恐惧。 除了一头引人注目的长发，少年的样貌和记忆之中毫无差异，但这也成了空首先意识的问题。 要知道三年多的时间，不说成年以后的枫原万叶身子拔高了几分眉眼更加温柔，就算变化比较小的青年例如迪卢克，那张娃娃脸也会更增添几分成长的俊朗。散兵却依然停留在少年的样貌与体型，除了头发看不出任何变化，这才导致空第一时间混淆判断。 仿佛……停下了时间。 空试着脱离散兵的拥抱，谁想这睡得很香的少年看似松懈，手臂却比钳子还要坚硬，空后来近乎大胆掰了几下，依然毫无成效。反倒让散兵不乐意一样动了动脑袋，抱得更紧了。 “……”空的太阳xue又开始作痛，但他反应很快，像是给猛兽顺毛一样小心谨慎拍了拍怀中少年的后背，确认对方继续熟睡，空勉强扭动脖子向着枫原万叶求救。 “万叶，你先试着站起来，能够出去求援就出去求援，总之不能绑定在这里。虽然具体情况我也不太了解，但这个突然出现的，呃……人，很危险。” 无论如何，先让万叶进入安全的距离，空心中想着。三年时间可以产生的未知实在太多，完全用曾经的记忆定义散兵确实不合适，至少现在怀里的少年乖得有些过分，而且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杀气。 枫原万叶呼吸停滞了一下，对上空真诚的眼神还是选择了最优的选项。他知道空是为了保护他，这个神秘的少年就像隐藏的炸弹，随时可能爆发毁灭的力量，而枫原万叶自己并没有解决的办法。 “……好。” 枫原万叶往后挪了挪，一直环在空腰间的手做着最大程度的支撑，这一瞬两人贴得很近，隐秘的位置几乎隔着衣物贴合在一起，但万叶没有太多其他的想法，某种妥协感让他并没有表现之中的平静。 力量……吗。 枫发少年为自己心中再次浮现的渴望露出难以察觉的苦笑。 感受到万叶谨慎的动作，空那里也提高了几百倍的关注，只怕这个长发版本的散兵突然就暴起。以能力者增强过的身体，如果腰间两条手臂真的发狠用力，空毫无躲避死神的办法。 好在，少年的睡眠质量真的非常不错，埋在空胸膛呼吸那叫一个平稳、表情那叫一个舒适。如果有额外的精力，空真想吐槽一下…… 枫原万叶已经完全靠在了墙边，空能感受到少年自幼练习剑道而并不单薄的身躯，算是穿衣显瘦脱衣有rou的典型，异能等级的增加会让异能者的身体受到改造，往后只会更加的精炼。 不过现在—— “欸嘿！空！” 青衣的少年一把推开房门，木门撞在墙壁上的声音让空嘴角一抽，他眼疾手快两只手堵住散兵的耳朵，确认对方还在睡，这才看向闯入房间的罪魁祸首。 温迪的脸上还洋溢着标准的笑容，他看清房中景象时候也是一愣。不知道哪个脑回路卡机，先是自己沉默了三秒然后自顾自醒悟，温迪顿时幽怨了起来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空……你拒绝我这么多次，原来是喜欢刺激的。” 演技派选手倚靠在房门表演哭泣，眼角一滴泪光都没有，不过那总是悬空的双腿确实有当幽灵的潜质，温迪一边靠近三人一边哀嚎，甚至熟练关上门：“呜呜呜，其实为了你，哪怕第一次是3人我也不是不可以。” “求你闭嘴吧……” 空真的不擅长对付温迪这一款，别人是活泼跳脱，温迪是从来没在谱子上。此时空的大部分注意力还放在散兵身上，过度消耗精力让他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温迪的出现确实不算坏处，毕竟某人的实力摆在那里，但嫌弃照样要嫌弃。 “有这精力乱想，帮我点忙。”空干脆靠回枫原万叶怀里，让温迪可以看清散兵的样貌，什么害羞什么尴尬，只要他脸皮厚那就不是问题。 既然是和全知全能摩拉克斯齐名的风神，应该能搞定散兵吧——全当奇葩交给奇葩解决了。 枫原万叶看出了空的想法没有再动作，他重新抱住空，感受金色发间的气息。 “唉——帮忙我可一直要报酬的，空你要想好回报哦，亲一口，不对，两口都嫌少，我帮忙费可是很贵的……而且这个气息奇怪的小家伙、嗯？”温迪懒懒散散飞过来，听到空主动的需求他稍微有了精神，便一边嘴上讨价还价一边准备看看是什么能让倔强的金发少年妥协。 看清散兵的样子，温迪的眼中闪过惊讶，“小雷电的人偶？” “人偶？”空对于这个形容也是一愣，怀里的人无论感知还是外表都是活生生的人类，更何况小雷电这个名字……空的脑中整理着信息，关联到某个神秘的基地。 “没错没错，四舍五入也是人造人的一种。” 温迪笑着说道，轻飘飘落在三人的旁边，甚至伸出一只手戳了戳散兵的侧脸，“质量超好对不对，就精细程度不比我们骑士军团的小白垩差了，应该说就身体素质还要更强。” ……果然吗，那么温迪所谓的“小雷电”应该就是指代永恒国度的领导者，同样拥有神明之名的S级雷系王者——雷神巴尔。 在尸潮爆发之前，人类的文明已经进入了信息爆发的高速发展时代，关于DNA编辑、克隆的相关话题不断活跃在世界媒体与各类文献之中——空没有享受几年那个时代的益处，但在前世的后期几年，为了不让金丝雀的生活太过无聊，钟离并不反对空使用千岩之城远近闻名的藏书阁阅读书籍。 人文、科学、教育……哪怕是一些机密文献，只要不涉及政策方面，空愿意开口魈也会连夜为他送来。 由于是自学，虽然难以形成更深入的学习系统，但是普通的博学还是可以达到。比如在得知散兵是人造人的时候，空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 “你说的白垩，应该是骑士军团的白垩之子阿贝多吧，他在丧尸与异能者领域的研究十分有名，被誉为当之无愧的最强天才，而且本人也是岩属性的B级异能者，关于他是人造人的传闻流传好几年了。” 空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与运筹帷幄。 温迪落在金发少年的视线悄然收回：“欸嘿，如果空以后愿意去骑士军团做客，我想阿贝多也一定会很喜欢你的，毕竟你是一个完美的实验对象。” “……敬谢不敏。”空拒绝这个话题的扩充。 温迪噗噗笑了笑，又开始玩着散兵的头发，他发现想让空表情变化大一点，最好的办法就是折腾某个熟睡的定时炸弹，温迪继续说道，“不过留下一个男性副本倒是有些奇怪，是实验品吗？啊，原来如此——我说为什么这个避难所突兀摆在这里，还安装着小雷电制造的干扰仪，原来是为了这个小家伙。” 温迪这次提供的信息有些多，空抓住了目前最关键的一点，“干扰仪？” “没错，哦对了，我都忘了永恒国度开启锁国令以后就清除了大量信息——” “如果是永恒国度的锁国令和干扰仪科技，我还算有所耳闻。”空轻轻叹了口气，看着散兵被温迪怎么折腾都能睡得香甜，心中一块大石头稍等放下了些。 如果散兵是人造人，那么他几年时间没有任何样貌改变就不再是个问题，空前世对于避难所的疑问也借此得以解开。 联系到散兵浑身湿漉漉的状态还有格外清澈的眼睛。有些结果已经呼之欲出。 空现在需要的只是旁敲侧击确认。 “如果他是因为我们的出现提前苏醒，又或者说是本来就会在这个时间点苏醒……永恒国度也不准备管束他们生产的人造人吗？”空问道。 温迪难得很老实回答：“不是不能管束，而是没必要管束。一方面，和他相同功能的替代品已经发明出来，原本的目的已经达到；另一方面，这里和永恒国度还是有不少距离的，能得到【出城许可】的成员就这么多，专门安排人搞这种危险的清扫工作是吃力不讨好的。” “嗯……不过以我对于小雷电的想法，心软不想销毁自己创造的生命也算一部分原因吧。” 温迪认真说道：“再换个角度，假设我是实验室中某个私心的主管，悄悄藏住这样一个人偶也不是不可以。” 空沉默了一秒，心中已经了然：“如果是这样……”他第一次大胆摸了摸少年的面颊。 “如果空你是想要接这个烂摊子，认为反正是刚刚苏醒，目前不会干出什么之类的——最好不要有这种想法比较好。”温迪突然开口，破天荒一针见血，他没有维持日常的马虎眼。 空一怔。 “这种战斗型人偶，身体从制造初期就考虑了反雷达的策略，天生可以隐藏几乎所有探索的气息，就算我的侦查力，如果不专心就会把他漏掉。” 麻花辫的少年总是带笑，微微弯下的眼中，一抹寒光悄无声息闪烁，未被遮掩的深邃翠色像是翻涌着无声的浪潮，与他那扬起的语调如此格格不入。 温迪看着三人诡异的姿势似乎也觉得有些无趣，于是轻轻抬了抬手，柔和的微风从四面八方凝聚，轻松就解开了环住空腰身的束缚。 精致的少年依然在沉睡，身子随着温迪的控制悬浮在半空，那头黑色的长发随意披散而下，白皙的皮肤近乎有些透明，隐约可以看见皮肤之下血管的色泽——像是一只真正的人偶。 空和枫原万叶两人总算是重新站了起来。 空低头先拍了拍身上的灰烬，然后给予枫原万叶一个不用担心的眼神，他缓缓走到散兵的面前。 温迪勾起嘴角，视线垂落在继续呼呼大睡的人偶，“——简直是天生的暗杀机器啊。”一抹淡淡的笑意。 风神的指尖指向毫不知情的少年，微风压缩着展露它的锋利，佩戴面具的侧脸，危险的红光悄然开始凝现。 “还是永远不要对他们怜悯比较好哦。” “空。” 摧毁他，杀死他，为什么会制造出这种东西。 仇恨的呐喊临死的尖叫，嘈杂的环境汇聚纯粹的恨意。像是冰冷的世界不可能容纳光芒，漆黑的角落浸泡着彻骨的寒凉。隐隐作痛的不安或是对于未来的迷茫都已经随意。 有些存在，本身就不该活着—— “温迪！”空骤然开口喊道，已经一把握住温迪抬起的手腕，青衣的少年这次状态还算清醒，只是眼中依然几分茫然。 空皱了皱眉头，还是叹息一般揽住温迪将他吻住。 暴风的征兆被猛然打断，温迪望着近在咫尺的金发少年，那抹金色光辉之中的关切让他毫无拒绝的办法。 啊……温迪顺势抱紧空，加深了这场金发少年第一次主动的亲吻。 清冽之中特有的甘甜，算不上浓重的滋味却总让想要深入的品尝，温迪没来由想到了一种名为塞西莉亚的花朵，纯白色泽生于高岭的三瓣花朵——也是故人胸前最后别着的温柔。 果然，这个味道太好了啊。 温迪闭上了眼睛。 确认温迪重新恢复冷静，空推了推温迪的胸膛，结束这场不算很长久的亲吻。金发少年刚刚退后一步，脚步就是一软差点倒下，好在枫原万叶眼疾手快抱住。 “温、迪！”空只觉得自己稍微恢复的力量又全部耗尽，身体的酥软带来重新的火气。 “欸嘿，没忍住嘛空～”温迪却像是打了加强剂一样，不仅骤然恢复了状态，笑容也是灿烂到不行。 “唔，好了好了，你别生气，这次就当收取报酬了。不过我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温迪看向浮空的人偶，“你若是愿意，我倒是很乐意帮你解——” “我拒绝。”空斩钉截铁。 “………第四次。”温迪受不得这么多次打击，捂住胸口在旁边故作痛楚。 终究是知晓欠了人情，空心中自有他的天平，也就没有白一眼温迪作为二次的伤害。异能频繁被透支实在有些吃力，但是眼前还有重要的事情。 空念了一声枫原万叶的名字，摇了摇头重新稳住脚步，不顾温迪的想法与叹息，径直穿过微风凝聚的托举把人偶抱入怀中。枫原万叶不太放心，站在不远处看着。 “无论以后会如何……我都不能随意决定任何人的生死，至少也不应该违背他的意愿给予死亡。人造人也是一样，只要他获取了生命，获取了可能得到灵魂的权力。” 空并不知晓过去的散兵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他恍然意识，既然一切已经重来，曾经暴戾的少年也有空白的人偶时期，为什么不能给予改变呢？ 温迪并没有说错 ，也许散兵注定是危险的，注定可能在未来成为隐患。 但是。 “我想试一次。”空一字一顿说道，直视着温迪，末了露出笑容：“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他一个机会。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不是还有温迪你嘛，对吧。” “到那时候，我的报酬可不是现在这点了……”啊啊，温迪再次意识到自己的妥协，他感觉有些无趣，却生不出多少的怒火。在空拿他没办法的同时，他又何尝不是拿空一点办法都没有。 生存的权力吗……所以才说，阿贝多那家伙一定会很喜欢啊。不过现在，还是先近水楼台抓住好了。温迪收起了风元素，若有所思打量沉默的万叶。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在生死线走过一次，人偶被揽入怀中重新落地，他感受到喜欢的气息下意识抱住了空，先是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见金发少年以后，又露出一个很淡笑容。 人偶清澈的眼中放出微光，这让空不禁想到小时候扑进怀中的荧。 散兵，啊，不对，应该换个名字，少年现在并不是过去那个执行官……那就叫斯卡拉姆齐好了。 “斯卡拉姆齐。” 空轻声呼唤着，试图让少年逐渐了解这是属于他的名字。 金发的少年笑着，抬起的手迟疑了一下，终究放下某些芥蒂，摸了摸人偶湿漉漉的头发。 “那么，还请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