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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圆

    又是一年月圆,沈翊早早备好了给宫里和沈府的节礼,又叫人按时送去。一早晨迎来送往的,倒是没有工夫顾及自己那点儿思念之情。

    其实还是有些思念的,这是出嫁后第二个中秋。往年家里会热热闹闹摆上家宴,祖父祖母,爹爹父亲,哥哥和他,沈府人口不多,但加起来也能坐下一桌。哪里像这王府里,只有他和杜城二人,倒显得冷清很多。

    再者宫中规矩繁多,中秋也有家宴,只是那种场合并不自在,还是杜城贴心的提前请辞。因此,这回中秋还是第一次只有他们两人一起过。

    拜月神好像是闺中专属的一项活动,管家来请示时他还提了一嘴,这才知道原来这里还有不同。杜城在一旁听了他的话主动开口,“你想如何办就如何,满府的下人你随意差遣,只要你满意。”

    得了这一句话拜不拜月神也没那么重要了,不过沈翊还是叮嘱未出阁的侍女侍哥儿们不用来伺候,只管全了这彩头。

    他一句话倒叫府里下人走了大半,余下的都是些嬷嬷公公类的,也不好叫他们这日子骨rou分离的,杜城干脆大手一挥,直接放了全府的假。

    “这样也好!”想来今天府里也不会有什么要紧事,再者还有不少回不去的人默默留下,沈翊一人赏了些物品,便让他们退下了。

    杜城坐在一旁陪他,见他终于安排完了贴心的端了杯水给他润喉。沈翊反而被他提醒,甜笑着看过去。

    “想说什么?”露出这副表情的小王妃一般是有什么小心思想要满足,杜城将人揽到怀里,感觉他乖顺地趴在自己胸前,又不自禁在他乌发落下一吻。

    “夫君,从前在家里时,月圆之夜都是要喝桂花酒的。”这是北江民间习俗,沈翊笑得面团子一样,笃定杜城会答应自己。

    杜城自然不会让他扫兴,依着他的意思叫人端了一杯上来。

    是的,只有一杯。

    沈翊眼睛瞪得圆滚滚的去看杜城,得到人肯定的回答。“这桂花酒入口味甘但后劲十足,饮一杯尝尝便好。”和亲王放低身段柔声哄着王妃,但是既定决定不容拒绝。

    沈翊抗拒着不愿让他抱,可怜兮兮地撇了嘴小声嘟囔,“还不如不成亲呢,爹爹向来不管我……”话还没说完就自动没了声音,沈翊抱怨着对上杜城变化的脸色,连忙噤声不语,只是脸上神情还是不情愿得很。

    本就是被捧在手心里娇惯着长起来的,哪怕婚后也有杜城宠着,沈翊是除了成亲前速成的规矩从未吃过什么苦头,大胆率真极了。因此方才嘟囔着顺嘴就说了句不该有得抱怨,等反应过来时明显为时已晚。

    “夫君,我说错话了,咱们去院儿里赏月好不好?”这会儿哪还敢吵着要酒喝,沈翊两只手抓住杜城衣袖,态度良好的撒娇求饶。

    “等等”杜城被他拽着也稳坐不动,反手将他两手包住,把人拉到身前来,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你方才说的什么?再说一遍。”

    沈翊怎么敢重复,焦急的唤了声“夫君”后,便一声不吭的红了眼眶。

    “你倒委屈起来,这样儿的话是能乱说的吗?”对于这种原则性问题,杜城并不准备轻轻揭过,语气严肃极了。

    只是方才还知道自己错了的沈翊不知怎么倔强起来,任气氛冷凝起来也不再多说一句。只是泛红的眼眶早兜不住泪珠,大滴大滴地落下。

    “哭什么?方才不是说了吗?再重复一遍怎么就不吭声了?”拒不配合的模样更能激起杜城心中恼怒,语气不由又重了些。

    沈翊浑身一颤,哭得一抖一抖了还是不愿意开口,被杜城松开手后反而立刻哭着跑了出去。

    所幸府里下人所剩无几,沈翊一路跑出去也没被人瞧见,只有杜城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看他进了原本预备赏月的院子。

    这个院子是沈翊特意选的,一开始问为什么他还不肯说,后面还是李嬷嬷告诉杜城,是为这后面那一片竹林。

    沈翊的祖父虽为武将,一生只有一子,因此自沈父成亲后便盼望着能有个小孙女。后来有了沈翊,虽是个哥儿,但老爷子喜爱得不得了,不仅接到膝下亲自教养,更喜欢抱着沈翊一起在沈府后山的竹林里一待就是一整天。

    沈翊偏爱竹子杜城是知道的,原来里面还有这样的典故。杜城心下明白小王妃这是想家了,也暗暗决心,过两日便带他回去小住几日。

    没想到今日闹成这样,杜城站在竹园外看沈翊缩了一团坐在地上,靠着一根粗壮竹子,头低低埋着,双肩倒是抖动着将主人卖个彻底。

    “唉”杜城长叹一口,大步走近才能听见细细的抽噎声,干脆直接自后面将人一把抱起放在一旁石桌上。

    猝不及防的动作叫沈翊下意识抓紧他衣袖,待坐稳后又立刻松开,固执地低着脑袋不肯看他。

    “明日回去瞧瞧可好?”祖父近来身子一直不好,沈翊囿于节庆,抽不得身。杜城早派了人手遍寻名医,只是老爷子年纪大了,身上又多是战场上留下来的病根,宫里太医一一诊治了消息才传到沈翊耳里。

    “可……可以吗?”沈翊飞速抬头,哭得红肿的双眼紧紧盯着杜城,努力压抑哭腔。

    “为什么不可以?你是我的夫人,更是祖父的乖孙。”杜城这会儿伸手去抱他没被推拒,沈翊主动依偎进他怀里,总算通过泪水表现出他的担心。

    “听说圣手刘贤正在扬州,我派人快马加鞭去请,算算日子这两天也该到了。”杜城抚顺他跑时吹乱的额发,声音温柔而动听,“担心的事情可以说给我听,我也是你的依靠。”

    “我知道了”,声音自杜城胸前传来,声音闷闷地道歉,“我错了夫君。”

    “回房吧,等他们东西备好了我们再来?”杜城摸摸小脑袋将事情揭过,抱起轻飘飘的人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