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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帘都放了下来,教室里一片晦暗,唯有屏幕上的实验光影忽明忽灭。 后桌的人再没说过什么话,盛望又等了一会儿,紧绷的脊背终于缓慢放松下来。 江添没有跟高天扬多聊,也没有跟高天扬一起询问他的失眠,避免了更加尴尬的情况。他理应松一口气,也确实松了一口气。但不知怎么的,他又莫名感到有一点失落。 不多,真的就一点点。 也许是因为……连高天扬这个粗心眼都注意到的事,江添却问都没问吧。 盛望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右手搁在桌面,手指间夹了个根水笔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他眸光沉静地看着那片屏幕,心里却自嘲道:得了吧,我可真矫情。 就在他把这些有的没的扔出脑海,借着屏幕的光在笔记本上随手记着实验要点的时候,桌肚里的书包缝隙忽然透出一抹亮。 盛望笔尖不停,左手伸进书包里摸出手机。他划了一下屏幕拉下通知栏,发现微信有一条新通知,显示江添给他发了一张图片。 图片? 表情包? 他点开那个最近三天都很少用的聊天框,看见了江添发来的图。 那是一张百度百科或是别的什么百科的截屏,主要是一些文字说明,写着煮鸡蛋可以消除黑眼圈,还详细说了怎么敷,要注意别烫伤之类。 盛望笔尖一滑,不小心拉到了本子边沿。他总算知道早餐里那个不合口味的煮鸡蛋是用来干嘛的了。 所以江添其实早就看到了,比高天扬早得多。 盛望抿着唇,在输入框里打上“谢谢”,又觉得太客气了不像他一贯的作风,于是删了改成“哦”,又有点过于敷衍。 最后他发了一句“我说呢,怎么给我带了白水煮蛋”,自认为随意、自然且不显冷淡。 江添回了句:嗯。 讲台上,老何点开了最后一个视频,新色调的明暗光影从前面铺散过来。盛望百无聊赖地抹了一下屏幕,正准备锁屏收起手机,聊天框里突然又跳出一句话。 江添问:为什么睡不着? 盛望眉尖一跳,手指停在锁屏键上。 有一瞬间,他近乎毫无依据地怀疑江添是不是觉察到了什么,或者那天清早的江添是不是醒着。但他转念又在理智中平静下来,觉得不太可能。 他垂着眸子,静静看着江添发来的那句问话。片刻之后扯了一个不算太瞎的理由回复过去。 贴纸:没,就是最近总做噩梦睡不太好而已 贴纸:不是真的失眠 他从盛明阳那儿学来的一招,说谎最好的办法是半真半假掺着来,其实不太好,但偶尔用一下可以避免尴尬。 江添没有立刻回复,也不知道信不信这个理由。 盛望等了一会儿,直到屏幕自己暗下去便成黑色,他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了渴和饿,他从桌肚里摸出小红罐,把罐面上那个生动的斜眼悄悄转向身后江添的方向,然后翘着嘴角喝了两口。 他喝第三口的时候,忽然感到有人从后面轻拍了一下他的肩。他僵了一瞬,又立刻自然地朝后桌靠过去,唇间还叼着牛奶的罐沿。 他微微仰着头,小口地喝着饮料。感官却全部集中在脑后。他能感觉到江添前倾了身体,在耳边低声问道:“那天晚上在梧桐外,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 “……………………” “咳——” 盛望一口旺仔呛在喉咙口,差点咳得当场离世。 他哥可能不想他活了。 第56章 冲击 “盛望怎么啦?”何进询问道。 实验视频恰好放完, 坐在教室两边的同学把遮光帘哗哗卷了起来。盛望趴在桌上, 边咳边高高举起手摇了摇, 示意自己没事。 “真没事?”A班几个老师里面就属何进最温和,也最喜欢cao心,可能跟她自己小孩不大有关。 盛望举着的手竖了个拇指, 表示自己很好。 “是喝水呛着了?”何进又问。 “……” 盛望有点崩溃,无奈他现在咳得脖子脸一片通红,也回不出话来。于是他迟疑两秒, 举起了旺仔牛奶。 何进说:“哎你这不是自相残杀么。” 全班哄堂大笑。 盛望“咣”地把小红罐放回桌上, 心说玛德一群畜生笑个屁! 何进开够了玩笑开始讲专题,一些昏昏欲睡的同学也彻底笑清醒了开始记笔记。盛大少爷牺牲小我拯救大我, 就是面子实在过不去。 他已经不咳了,但脸上呛出来的血色还没退下去, 索性趴着没起来。一手藏在桌肚底下发微信。 贴纸:你买的玩意儿你好意思跟着笑??? 江添:没笑 贴纸:骗鬼,我听见了 江添:…… 江添:那你听力够好的 盛望回复的动作顿了一下。他忽然反应过来江添真的只是很低地笑了一声, 夹杂在高天扬那帮大嗓门里几近于无,但他就是听见了。 其他人的都没入耳,他就听见江添那声笑了, 好像他格外在意似的。 盛望撇了撇嘴, 先回了对方一个“呵”。片刻后,他脸上玩笑的表情慢慢褪淡下去。又此地无银地发了个贱贱的摊手表情包,说:谁让你离我最近。 不管怎么说,几句话的功夫,他还是把关于那天梧桐外的话题扯开了, 江添难得一次被他带偏方向,此后似乎也再没想起来。 他不知道江添清不清楚赵曦和林北庭之间的真实关系……从那天聚会的反应来看,应该是不清楚的。 无论怎样,那毕竟是赵曦和林北庭的私事,梧桐外深巷里的那一幕更是近乎于私密,盛望即便再意外、再震惊、受影响再多,也不会把他无意间撞到的事说出去。 它发生于无人经过的地方,就是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只有主角有权决定它该不该被流传。 盛望不是一个好管闲事的人,也不喜欢以无关对错的个人私事判定某个人适不适合结交或亲近,他还是觉得赵曦、林北庭很酷,但他最近确实有点躲着这俩——世界观被冲击一次,他就接连做了这么多天奇奇怪怪的梦,要是再来个二次冲击,他还睡不睡了。 但这世上有一句话叫“怕什么来什么”,还有一个现象叫“视网膜效应”,以前并不常见的人,这几天似乎无处不在。 盛望去喜乐买水就听见赵老板跟哑巴边比划边说:“我手机落床头柜上了,赵曦一会儿给我送过来。” 他去丁老头那吃饭,结果在西门外的街角碰到赵曦、林北庭跟朋友说话。 他晚自习被菁姐叫去办公室帮忙改卷子,赵曦和林北庭就在一桌之外的地方跟何进讨论竞赛课的进度。 就连体育活动课结束之后去器材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