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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自大的性格不改。” 言师兄气急反笑:“我便是日中陨落,当空而照的也不是你这样的萤火。别忘了,问道大典上,唯一揽尽万千光辉的人,到底是谁?” 两个人不约而同望向那幽僻之地的半山古观。 那是唯有犯了大错的弟子被罚,才去的地方。那里,整日里只有枯燥的典籍和自来自在的野鹤。 现在,却叫所有人每日里情不自禁朝那里看上好几遍。 只因为,那日夜月之下骑鹤而来的少年,就住在那里。 可是,那又怎么样? 即便那个人夺取天下的辉光,在这道观之中,所有人待他的态度一如往常无视。 观主和两位仙师,没有一个对他有另眼相看之意。 这位恒师兄也曾以此疑问过药师道长:“那人如此资质,师父为何不收他为徒?却叫他自生自灭。” 药师沉默不答。 事实上,自从鹤酒卿被放逐到那个偏僻之地,不闻不问后,他每半个月就会入山采药。起先是根据古籍记载辨别药性,用以研制到符咒之道上。 后来他在山林里遇见过几次老药师,两人之间并无寒暄交流,于丹药之道上却互相交流过几次。彼此都有增益。 非师非友,却可算同好。 言、恒二人的争执摩擦,与日俱增,终于大打出手,沸反盈天,直闹到观主面前去。 观主失望道:“我曾为你批命,你该知道,你命中之劫便在此处,为何如此沉不住气?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过一时得失罢了……” 言师兄苦笑,诘问:“弟子难道就真的受不了一时之败吗?当时虽有苦涩,却并未妄自菲薄。可是,可是旁人他们不这么想。接受不了这只是一时之败的不是我,是你们所有人!你们因这一败,就彻底否定了我!” 观主沉声:“旁人旁人,你眼里若是一直看着旁人如何,便只会止步不前,这样的失败确实就会只是开始。去闭关思过吧,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出来。” “好好好,拿我去换那山崖上放鹤的少年,可不是多了一个好弟子。早知如此,想起当初是否后悔?” 观主看着高傲流泪的弟子,满心痛惜失望:“既然你提到那孩子,我便要说一句了,鹤酒卿此人,被我等冷待多年,你也见过问道大典当日他何等风姿,他可曾因为旁人有丝毫自卑自抑?你是该学学,如何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学着什么叫真正的宠辱不惊,淡泊从容。” “他不过是什么都没有,本就只有漫漫长夜,一点月光便已满足。可我不一样,我已习惯了光芒万顷,不可能再退一步。我学不了。我自小就是天才,生来知之,为何要学凡夫庸才作自谦之态?我便就是自傲自狂。错的不是我,是这世间凡夫庸才,该被惩戒的也不是我,是这些背后暗箭伤人的小人!” 观主冷下脸:“你自幼身世多舛,自尊自傲,我怜你惜你,何曾想到你会因此而误入歧途。你的确比这世间常人聪慧,可比真正的天才却差之远矣。你根本不知道,何为真正的自傲,何者又是真正的天才。” “你自幼有三位仙师教你,待你长大一些,又遍访名山大川隐士先贤,可是那山上的少年有什么?你竟不曾想过,盲目便觉旁人只是一时运气好。你若当真有清狂的资质,我教你这些年,你为何看不出来,那少年的资质岂止百倍于你,他此生命途之恶,又何止一人一家之不幸!” …… 那时候,言师兄是半句也听不进的,只自怜自傲,觉得世间皆是险恶庸碌之辈,世间见不得天才清狂,所有人都是嫉妒,要来折辱踩他。 他在那山上关了半年。 每日里性情越发狷介古怪,一时狂喜藐视众生,一时又狂怒痛斥苍生。 同在山上的那少年半点也不在意,无论他是喜是骂,那少年都按部就班做自己的事。 明明无人管他,却不知道他每日哪里那么多事好忙碌。 并且,那双清澈的银色瞳眸,仿佛每时时刻都看见这世界之美,纵使脸上笑容浅淡,身上的气息也透出从容清雅来。 就好像,自成一界,视万物如云烟。 不,不是视万物,是视他如无物。 “怎么,连你也敢看不起我?嘲笑我吗?” 鹤酒卿思量着用简单的符咒元素,如何组成一个庞大浩淼的复杂阵法。 一面笔下勾画,一面一心二用回答:“为什么要看不起你?嘲笑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可以踩着我彰显你自己啊,可以体会把一个高高在上的人踩在脚下,自己高人一等的优越。什么都好,这不是你们这些庸才最喜欢做的事吗?”言天才讥讽道。 鹤酒卿眉睫不抬,平静道:“原来如此。” 他停笔,试着推衍了一下,又将运转不通的地方叉去,改出新的走向重新往前。 “你在做什么?”顾矜霄轻轻地问。 鹤酒卿唇边展开一点笑意:“我想试试,能不能研制出一整套阵法,这样只要一眼,就可以看穿一个人的前生善恶。若是遇到恶人,便可以知道,他究竟是事出有因,还是穷凶极恶。是罪不至死,还是罪该万死。” 少年说:“昨日翻到一本古籍,有位道长记录他入世历劫之事。江湖大侠快意恩仇,遇见恶人便一剑杀之后快,如此十年。一日遇到两个人,都言对方乃是大恶之人。他即便寻到破绽杀一人,然而却也无法肯定另一个便是无辜。被他所杀的人临死前问他,难道你就真的没有错杀过一个人吗?道长道心动摇,归来之后便作此记载。” 鹤酒卿思索道:“快意恩仇惩恶扬善,固然畅快极好。然而若只是一味的杀了便是,如何能保证,当真没有错漏?这套阵法若成了,便如一面天道之镜,照见每个人的心,是善是恶,该生该死,皆由他们自己的言行判定。” 顾矜霄想起三百年后第一次初遇,是在一个破道观里。 他在入定,有个人扯了顾相知的腰带。神龙和他站在废墟门口,听到鹤酒卿在里面说不方便进来,误以为是他做的。 音波将那仅剩的断墙击毁,尘埃却安安静静不起微毫,叫人一眼就看到里面那神仙一样的白衣公子。 当时的鹤酒卿脱了那仙风道骨的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