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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想到前些日子里,封如故被中蛊的自己欺凌,乌云似的长发散在雪白枕上的模样,不由驻足凝视。 贩梳的人马上起劲儿地推售起来:“客官,这里有上好的绿檀梳,玉梳,牛角梳,您看看,喜欢哪一样?” 如一:“嗯。若要赠人以梳,选哪把合适?” “赠给女子吗?” 想到今日封如故赠给自己的眉黛与口脂,如一负气道:“是。” 他又强调一遍:“我们很快便要成婚。” 听到“成婚”二字,贩梳人有些紧张:“客官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如一道,“从其他地方来的。” 贩梳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客人既然是从其他地方来的,那就应该是返回他在的地方结亲娶妻。 只要不在现在的梅花镇娶亲,他便能放心卖梳了。 他重新堆上了暧昧的笑容:“那客官可是选对了。” 如一于情爱一途上实在懵懂,着实不懂这些繁芜的尘世规矩,也不懂老板为何发笑,只默默一点头,算是默许了他的话。 “客官是想要素雅些的,还是精致些的?” 如一:“……贵些的。” 封如故那等矫情奢靡之人,又娇得像是块易碎的璧玉,万般东西自是要最好的。 贩梳人也不含糊,开了一方小小的描金匣子,从里面取了一柄玉梳,式样古朴简洁,身雕兰花,倒也清雅。 如一看一眼,觉得尚可,便取了银两,交付老板。 他想,这是街边随便买来的,不算什么心意,也不算花时间与功夫。 封如故送眉黛口脂,自己总该有些相报。 递过描金匣子时,贩梳人意有所指地笑道:“客官,新婚乃是喜事,小店赠了一样东西,垫在匣子下的软垫内,要记得取用啊。” 如一嗯了一声,未曾将此事放在心上。 然而,他为了表示“本人漫不经心”,不曾细细翻看梳子,更未曾注意到,梳子背面有一句题诗: “待到千金春·宵时,且描眉黛如远山”。 第89章一册三用 如一手捧描金盒、返回客栈, 然而,礼物未曾出手,他的心中又横生波澜。 ……他当真是癫迷了,为何要和封如故较这口气?! 况且, 这梳子华而不实, 实在不算一样好礼物。 就算要送他礼物, 也不该送这个。 如一站在走廊,在封如故透出融融灯火的窗前驻足,思绪良久,只得满心乱麻,愈想解, 愈是难解。 他忍无可忍地一转身, 却见桑落久静静立在楼梯口,不知看了他多久, 目中似有探询之意。 “如……” 如一手中匣子无处可藏,只好立指抵在唇边,示意他噤声, 并朝楼梯方向走去。 桑落久识情识趣, 后让几步, 退回了楼梯上。 二人一上一下,相对而立。 桑落久软声询问:“如一居士怎么在这里?晚饭也不曾用。师父还特意为您和海净点了上好的素斋呢。” 如一避而不答,径直道:“方才我去了街面上, 闲来无事, 随手买了一样东西……给你师父的。” 他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将这把梳子送出, 留着自己用,更是无稽之谈。 他是僧人,等结束了梅花镇这边的事情,自是要重新落发的,留梳子也是无用。 如今见了桑落久,他索性将匣子递给了桑落久:“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也不是特意为他买的。如今时辰晚了,我是外人,不便打扰他,烦请你代我送他。他愿意要便要,不愿意要,便扔掉吧。” 言罢,他一副要与那匣子彻底划清界限的模样,拂袖离去,心中却有些难以言说的懊恼之意。 桑落久端详手中匣子,秀眉微动。 恰在此时,罗浮春从楼下端了一壶酒上来,见状问道:“落久,这是什么?” 桑落久面不改色地撒谎:“我给自己买的小点心。” 罗浮春:“……啊。” 罗浮春摸摸后脑勺。 罗浮春:“你喜欢吃这种东西啊?” 桑落久乖乖应道:“嗯。” 罗浮春严正警告:“只有女人才喜欢吃这种甜腻腻的东西。吃多了小心发胖,不利练剑。” 桑落久微笑:“好,落久听师兄的。” 罗浮春教育过小师弟,便捧着师父点的好酒,给师伯师父送上去。 他出来时,恰好与来送洗脸热水的店小二擦肩而过。 他犹豫一下,伸手握住小二胳膊:“请问,梅花镇里有什么好的点心铺吗?” 此时,桑落久捧着匣子,在客栈一角站定,神情自若地掀开绘着青鸟的匣盖,露出一把庄雅的玉梳来。 但桑落久对梳子并不感兴趣。 他一看这匣子外的纹饰便知,这是专作传情之用的礼物匣。 而这类用来盛装贴身小物的匣子,总有些压箱底的东西。 如一居士在佛寺中长大,不知个中情.趣,也是正常。 他伸手在匣底里翻找一番。 轻罗细纱下,果真垫着一方绢质的小画册。 桑落久取出翻阅两页,确认过里面的内容后,眉尾微微一挑,唇角也勾起一点暧昧不明的笑意来。 他那个“家”中,诸般关系本就混乱不堪,阴私颇多,他眼里见惯了各色各样的东西,这小册子于他而言,不过是稀松平常的小玩意儿罢了。 平心而论,这图画工还算不错,简洁明了,只是姿势与师父的习惯与性格太不相合,实在太难太累了些。 他们初行此道,还是保守些为好。 思及此,桑落久把原本的小册子揣到自己身上,将匣子随身携带,出了客栈,专往夜市角落里搜寻,很快便在僻静处寻到了一处专门贩卖此类小册的书摊。 他的目光在众多形色各异的美人绘上流连一番后,并没寻到理想之物。 于是,桑落久顶着一张乖巧温驯的脸,落落大方地询问摊主:“劳驾,这里可有那种指导男子如何欢.好的避火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