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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岐解释说圆弧塔顶可遥控打开,里面的空间用来停放直升机。如今稍微上点档次的酒店都会配备这种坚固且美观的塔型建筑物,特殊时期用以迎接尊贵的客人,平时就用作空中舞台。 “舞台?”徐迟发出疑问词,二十年前可没有这种玩意。 “看到停机坪下面镂空的那一层了吗?”周岐抱着双臂,微微抬起下巴。 他绷着脸,唇角下拉,说话时也不看徐迟,就像与父母闹情绪的小男孩。 徐迟眯起眼睛,简扼地嗯了声。 一眼望过去,两头宽中间窄的钢塔到那一截就像是断了一样,平白出现一层真空。 “那就是舞台。联结舞台和停机坪的通常是八根镀铬钢柱和一圈的落地玻璃。”周岐说。 但现在那些玻璃早就破碎了,不知掉落在大海的哪个角落,只剩下空洞洞的四面透风的偌大空间。 “平时如果遇上什么重大节日,比如球迷之夜或者圣诞夜,酒店通常会在那里举办晚会,门票包含在住宿费用中打包售出。你知道的,那些商人在消费心理学方面总是很有一套,既能让顾客觉得占了便宜,又能让自己赚得盆满钵满。” 徐迟抱着双臂安静地听着,时不时点头。 “当然,这种类似空中花园的存在还有一个天然职能,大约普天之下所有酒店都有承包婚礼的义务。作为婚礼现场,如果价格能再亲民一些,我想大多数人都会觉得没有比空中舞台更浪漫更合适举办婚礼的地方了。” 徐迟问:“你以后也想在那种地方举办婚礼吗?” 周岐闭上嘴巴,目光直射而来。 隐隐带着股幽怨。 徐迟相信他不会在一段介绍中平白无故穿插婚礼现场,也知道他这会儿不会想讨论在哪里结婚的问题,于是转而询问:“你觉得我们该去上面看看?” 周岐的面色没有丝毫缓和:“如果我们能上得去的话。” “正常情况下,应该怎么上去?” “当然是电梯。” “可现在电梯罢工了。” “是。” “但你忘了吗?我们现在在海里。” 周岐投来茫然的眼神。 徐迟觉得自己可以说得再通俗易懂一些:“其实,我们可以游上去。” 两秒后,周岐反应过来,脸色明显更黑了。 两人于是攀着钢塔湿滑的外壁往上泅游。 到中间的时候,徐迟听到周岐嘀咕了一句:“所以决定智力的那部分基因得到了巩固与增强是吗?” “当时的技术还没发展到能强化基因的地步。”徐迟回答,“而且也不需要。因为笨的人根本不会被选中。” 周岐觉得他意有所指:“所以?” “所以像你这样的就很安全。” 徐迟总是能做到像这样面无表情地奚落人。 周岐一口血哽在喉咙里:“说话注意一点。” “为什么?开玩笑而已。”徐迟最后一个轻跃攀上空中舞台,转身,讥讽地牵起薄如刀片的唇,“还是说,你已经无法忍受我古怪的性格,不想再迁就我了?” “……” 周岐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明显感觉出徐迟在发脾气。 而他根本搞不明白徐迟因为什么而发作,明明现在该发脾气的是他!明明被敷衍被欺骗的是他!怎么现在彻底掉了个个儿? 难道被偏爱的就有恃无恐且理直气壮? “你要跟我分手吗?” 暴走失控的情绪中,他听见徐迟冷漠的嗓音。 其实此时如果他能迅速冷静下来,他会听出徐迟话语中的苍白和小心。 但理性在这种时候总是缺席。 周岐简直气得笑了,浅色的眸子里瞬间盛满冰冷与疏离:“徐上将,你觉得像这样玩弄我很有意思吗?” 徐迟:“我没有玩弄你。” “那你到底为什么答应跟我在一起?” 徐迟回答不了。 他在视线交锋中别开了眼。 情绪堆积到某一个临界值,叮的一声,彻底爆发。 周岐伸长手臂,隔空指着徐迟点了点。而后深吸一口气,垂下手,他在褪了色的红地毯上暴躁地踏步,如一头被无形的网束缚住的雄狮。片刻后,他面色铁青地咆哮:“所以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亲我,为什么给我错觉,为什么可以为我去死,为什么说那些好听的温柔的话?你他娘的对我又没有感觉!” 徐迟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周岐滔天的怒火完全不给他一点机会。 “装得辛苦吗?想必是很辛苦的,真是难为你了。哈哈。上将的忠心我确确实实地收到了,我猜的没错吧?你做的这一切不就是因为我那该死的身份吗?现在我不要了,不需要你假惺惺地在我跟前演戏,我不会再缠着你,说爱你的话也全部收回,这下你满意了吧?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你不要委屈自己来回应我。 那样显得我的爱过于卑微。 他的诘问充斥了整个空间,激烈的言语织成密不透风的网,兜头网住了狼狈的徐迟。 徐迟仍然戴着那张万年不变的平静的面具,面具下涌动的暗潮无人知晓。 周岐说得没错,他之前松口的确不是因为喜欢之类的充满美好幻想的情愫。 却也不是因为所谓的愚忠,以前的他有信仰,但那东西很早之前就破碎了。 当时他单纯只是想满足这个男人,因为歉疚,因为想弥补的心思太重,所以无法拒绝。 “爱,或者不爱,很重要吗?”徐迟冷感的嗓音此时听来如此缺乏烟火气。 周岐难以置信地怒视他。好像他说了什么常人无法理解的浑话。 “我是说。”徐迟揉了揉眼眶,疲惫地垂落冷白修长的手指,“就让我一直陪着你不好吗?” 湿冷的海水停止流动,空气安静了。 周岐眼中的怒火被兜头泼下的凉水浇得彻底熄灭了,他的胸口还在疼,却换了种疼法,一种更无力更迟缓的钝痛蔓延到四肢百骸。他开始明白他与徐迟之间存在巨大的意识鸿沟:“你是一个自由人,不是什么工具或是物件。你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没有义务要陪着我。” “可我想陪着你。”徐迟说。 “你陪着我,但你不爱我。那样你的陪伴只会使我更难过。” 因为不知道爱是什么,所以徐迟此时根本不明白他在别扭什么。 周岐的肩膀垮了下来,眸中火光尽失。他忽然间觉得很不公平,从始至终爱的人是他,现在心会痛的也是他。徐迟就不一样,他不会爱,也不会痛,从某种程度上来看,可以说是一份得天独厚的幸运。 这句话可能给徐迟带来了很大的冲击。 他木着脸,原地站了良久,终于僵硬地点了点头,说了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