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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金属堆在回收站里头。 谈恪找了个位置坐下,仰头盯着电视里涂着大红嘴唇的女主持人,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都是谈启生的病,间或夹杂着谢栗一闪而过饱含委屈的眼神。 他爹找他都斗法,还拿着谢栗冲锋陷阵,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谈恪很想叹气。只他一口气还没喘出来,被路过家属休息室的保姆撞上了, “先生!您怎么在这坐着!”保姆一把嗓门把整个休息区的人都喊得苏醒了,纷纷转头朝他看过来,好像这才发现这里坐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 谈恪总不能说是不想进去看见谈启生,抖着袖子站起来随便找了个借口:“我刚过去看爸好像在睡,没进去吵他。” 保姆一脸狐疑:“哪睡了,刚还在里面问我下面妇产科打起来的事情呢。您别是走错病房了吧。刚才底下妇产科病房打起来了,人都跑去看热闹了。老爷子说他头晕不想动,叫我下去帮他看看热闹。” 谈恪皱眉,他不想听社会新闻。 可他哪管得住保姆嘴快。 “说是一个女病人的家属和陪床打起来了。我还心里纳闷了,家属打陪床,这怎么还能一家人打起来。打人的那个看着一丁点儿大,还是个学生样子,凶的勒。现我上来的时候警察才过来。” 谈恪站在电梯前时,还觉得自己是杞人忧天。等到了妇科病区,他远远看着几个人不远不近地凑成堆扒着看,那头一个警察站着,旁边还坐着一个,可不就是谢栗吗。 谈恪大步走过去,脸色极差,像个来索命的阎王,看热闹的人自发自动地让出一条通道来。 谢栗正在回答警察的问题,一抬头,就见谈恪天神一般出现在自己面前,说了一半的话顿时卡在嘴里了。 谢栗旁边的警察头也不抬,极其不耐烦:“都说了别看了别围了,再围就按照妨碍公务一起带走。” 谈恪冷着声音:“我是家属。” 民警警惕地抬头,在眼前的肇事大学生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与这个环境极不相符的人中龙凤之间来回扫了两眼,掏出阅卡器:“你不是孤儿吗?哪来的家属?来,身份证件出示一下。” 前一句是对谢栗说的,后一句是对谈恪说的。 谢栗那边才说了自己是个孤儿,没爹没妈,那边谈恪就冒头出来,说是家属。 谢栗冷汗都下来了,生怕民警用妨碍公务还向人民警察撒谎的名义把谈恪带走。 他刚想开口解释,谈恪却主动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了钱夹,慢条斯理地抽出身份证递过去:“我是他们福利院在兰城的助学人,这个孩子在兰城上学期间都由我帮扶,不能算家属吗?” 谢栗目瞪口呆,还有这样张口就来的吗? 民警把身份证递回去:“既然是家属,那说说吧。他把人家打了,人家那边现在喊着要验伤走刑事程序。我看你们这边最好还是调节吧,去道个歉赔点钱,调解解决,免得以后在档案上留下记录,还这么年轻。” 谢栗垂着头,他知道动手打人不对。但那种情况,是个人,但凡还有那么一丁点良心,都会忍不住动手。 他嘴里咕哝着,也不知道咕哝给谁听:“可他还打我师姐了。我给他道歉可以,他也得给我师姐道歉。” 他的肩膀突然被人重重捏了一下,他一抬头,谈恪正看着他:“道什么歉?先把事情说清楚。” 上午唐湾湾态度坚定,要求医生速做速决。医院也乐得她赶紧做完出院把床位腾出来,下午就给她安排了门诊手术。 她进去之前才通知的父母,没想到她丈夫比父母来的更早。 谢栗提着晚饭过去的时候,正赶上唐湾湾的丈夫找过来在病房里骂人,话说得实在难听。旁边几个孕妇的家属劝两句劝不住,也不愿惹事,全躲出去了。 唐湾湾不知是不是麻醉刚醒还晕乎着,歪着头躺在床上一言不发,别着脸也不说话。 她丈夫说来说去像对着头死牛弹琴,顿时来火了,上手就去扯她:“我他妈跟你说话你别装死。” 谢栗进来就撞上了这一幕。 唐湾湾拧着脖子把自己衣服袖子往回拽,喘着气,语气硬邦邦:“行,那咱俩把话说明白。当初结婚时候咱们说得听明白,我毕业前不要孩子,毕业以后要不要全听我的。结果你玩阴的,既然这样,那就离婚吧。明天早上九点,区民政局见。你要愿意从医院这和我一块走,也可以。” 这才是谢栗认识的唐湾湾,果断,爽朗。 他提着饭转身刚想出去,哪料背后突然传来唐湾湾的一声惊叫,谢栗回头一看,竟然是她丈夫揪着她的头发要往病床头上磕! 谈恪肃着脸掏手机,边掏便问民警:“对方伤到哪了?” 民警脸上忽然露出一点难色,拿余光刮了谢栗一眼,迟迟吐出两个字:“阴部。” 谈恪一挑眉,饱含深意地看了看谢栗。 谢栗脸上顿时烧起来 -- 那什么,他又没有唐湾湾的丈夫高壮,当然务求一击必中,一中就失去行动能力不是? 谈恪在谢栗头上揉一把,语气冷硬霸道:“我们不道歉,也不接受调解。谢栗制止对方施暴,不顾个人安危,属于见义勇为,行为受法律保护,没有反过来向施暴者道歉的道理。” 民警让谈恪一番话说哑巴了,过了半秒才找回舌头:“你们在这呆着,我先去看看那个挨打的。” 谈恪在谢栗旁边坐下。 谢栗以为谈恪又要训他,做好了准备,却被谈恪拉过手,牵进自己的手里:“这么大的事,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谢栗也不抽开手,也不看他:“我给我师兄打电话了。” 谈恪听了心里不舒服:“你师兄也是个学生,你们两个能有什么办法?你宁可找他都不告诉我?” 谈恪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谢栗心里反而涌起了一大团委屈,鼓鼓囊囊地塞在他心口,堵得他鼻头发酸,眼泪珠子一颗一颗地往下掉,豆大的,抹都抹不及。 谢栗又气又恨:“不是你说的,和我没关系吗。” 谈恪也不能说是心软,毕竟他对谢栗一向心软。 更准确地说,是感到愧疚。 他明白自己上午说那样的话,是伤了谢栗的心。可是谢栗和谈启生站在一头,反过来将他的军,戳他的软肋,他何尝不觉得伤心,寒心? 但谢栗在他面前掉眼泪,又让他觉得自己实在过分,毕竟哪个正常人会不想让自己的母亲魂归故里呢? 谢栗含着眼泪抬起头,那双眼睛被泪水一泡楚楚可怜:“那你怎么找来的?是我师兄给你打的电话吗?” 谈恪捏着他的手,话在心里,说不出口。 他那会乍一听保姆那么说,第一反应拔腿就往楼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