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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楼上,谢移也站在窗边,面无表情的看著这一幕。

    其实华林找她没什麽特别的事情,就是问一问她的近况,聊聊天。

    在华林的打算里,他本以为若素会问他职业上的事情,哪知若素却什麽都没问,态度还是象以前一样坦然。

    一瞬间,华林觉得自己几乎要怨恨起来。

    四年了,整整四年,她从未问过他关於他的事情。

    他以为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却原来,还是湮灭於众生了。

    他怨毒的想著,却随即慢慢在内心苦笑出来。

    他对面的女子爽快的大刀阔斧的舀著碗里的鳝丝猪肝粥,他轻轻摇摇头,不,不是不关心,只是她会认为不过问他的事情,是对他的尊重吧。

    他很清楚自己在若素眼里是什麽样子:他在她眼里大概是英明神武,无所不能,於是她信任他能处理好一切,所以不过问,而他也恰好本质骄傲,在她面前,只能更加骄傲,他便从善如流,什麽都不说。

    他了解这个女子,但是,也许,她并不了解他。

    在分手的时候,华林想了想,决定还是开口解释,“……若素。”

    “嗯?”她当时正起身,听到他叫她的名字,转过身来,眼睛色素浅淡,柔和的看他。

    “……我在东环的事情,并不是有意瞒你。”斟酌了一下,他开口。

    他确实不是有意瞒他,只是觉得很多事情,她还是不要牵扯进去会比较好。

    若素顿了顿,随即非常柔和的笑了起来。她点点头,低声道:“嗯,我知道的。瞬花你是为了我好……”

    她想了想,坐回去,双手轻轻的握著,放在了桌面上,“……说起来,我倒真有个问题要问你。”

    华林心里莫名一紧,却又立刻放松下来。他笑道:“你说。”

    若素难得的真正犹豫了一下,彼此相扣的指头稍微紧了紧,才轻声道:“……我想问,如果是在东环的话,那……你对我的事情……”

    “……你和‘他’的事情我都知道。”华林知道她想问什麽,抢先截断她的话,“你们的关系我也知道。”

    哦了一声,若素继续轻声问道:“啊,如果是‘他’说的话,那麽你们应该是很好的朋友了……那麽,当初你──

    她想问,四年前他把她救出来的时候是不是也和那个人有关,但是在她开口问出来之前,就被断然否决了。

    很清楚她要问什麽,

    “──不,我那时候本不知道你是谁。”华林低声打断她的话,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感觉到被他握住的手指微微的凉著,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再开口时候,声音里带了一种疲惫一般的嘶哑,“……原来你认为,我一切都早已知道,接近你,也是因为‘他’,是吗?”

    他猜到了,她会这样想。但是若素说出来的时候,却还是心底微微有一线疼痛的。

    若素低低啊了一声,反手握住他的指头,整个人凑过去,从下往上看他秀丽面容,可爱的笑了起来,“我承认我这样想过,但是,瞬花说了不是的话,就不是。”

    她相信他,只要他说不是,那麽就不是了。

    瞬花说他和那个人没有关系,那麽她就相信他。

    第三十章

    “……你放心,你的事情,那个人都不知道。”华林苦笑道:“我没有告诉他。”

    “……我知道。”想也知道她课余时间一直在sm俱乐部打工的事情,‘他’本不知道,不然,依照‘他’的格,俱乐部早被拆了一万次了。

    这要归功於第一,那个人实在太忙了,对她又足够尊重,没有派人监视她或者调查她,第二,大概是她长那麽大,除了十七岁那一年离家出走之外,乖得不像话的缘故吧──不过那次离家出走被归为叛逆期就这麽敷衍过去了,倒是天大的幸运。

    “那我现在在zs的事……”

    “这个‘他’不可能不知道。”华林淡然道。

    那麽,也就是‘他’默许了的意思吧?若素点点头,不再说话。

    进来时候那种缠绕著她,几乎眼可见的郁气息,现在已经消散无形,华林若有所思的看著被自己握在掌心的手指,忽然静静的笑了:“……我记得,以前就算我碰你,也不行呢。”

    “──!”若素陡然惊了一下,她下意识的想抽回手指,却不料男人在同时施加了力道,她只觉得指骨一阵发疼,!了一声,抬眼看过去,华林温柔的对她微笑。

    手指上的力道却慢慢的,一点点加重。

    “……因为任宣对吧?”慢慢的这麽说著,他唇角弧度挑高一点,松手。

    手指上还残留著疼痛和异的体温,那一瞬间,若素只觉得毛骨悚然。

    匆匆告别了华林,若素推开餐厅的门,条件反的抬手去挡眼睛,却不料头上落下了一片柔和的影。

    抬头,任宣一手在裤袋,一手打著一把虽然很致,但是他拿在手里就异常可笑的白色小洋伞,看她抬头,他音调懒懒拖长,“魔男急宅送,发现你没拿伞出来……”说到这里,他轻轻碰了碰若素淡色的头发,“不是怕晒吗?嗯?”

    白化病是不能太长时间被阳光直的。

    若素心里一暖,嗯了一声,任宣长长的轻笑了一声,抓住她的手,向对面的办公室而去。

    他的指头温暖修长,指尖有常年敲打键盘留下的,起来很舒服的细茧。

    趁著若素左右张望过马路的时候,他回头,对店里的华林轻轻一笑。

    拜拜~他用唇形无声的华林说,唇畔含笑,云淡风轻。

    揭标是在七月十五号,这天一早,任宣就带著秘书去了大新在本城的总部,在公证员的公证下,大新澳门总经理宣读了标书,中标的是zs。

    双方合作涉及投资额投资额是43亿港币,分三年四期注入,是大新澳门保险公司账面额的同比投资,公司上市後,zs承诺五年内不减持股份,澳门保险公司同时可代理zs旗下的保险产品和理财投资产品,zs承诺五年之内授予澳门地区独家销售权。

    zs和大新两家皆大欢喜。

    在场的人都是商场多少年打混过来的,华林第一个向任宣伸手,笑容真诚,眼神热枕,一串“少年有为”、“恭喜恭喜”说下来,熟极而流。

    任宣却清楚,这不过是个开始。

    他没有从华林眼里看到一点意外,仿佛zs得标早在预料,而且,眼底竟然真的不带一丝沮丧。

    ──这不过是一局棋的第一步而已,他笑著,微笑从容,是这样无声述说。

    任宣也回以微笑。

    ──没关系,我全力奉陪,看棋局终了,到底谁哭谁笑。

    两人握手,友好道别。

    任宣春风满面回了自家,向谢移缴了任务,回到自己办公室,第一时间闪入洗手间,又探出脑袋,叫秘书去管打扫卫生的阿姨要来84消毒水,也不管自己指头受得了受不了,他也不兑,直接倒下用力搓洗。

    太恶心了,跟华林握手了!不洗干净会中毒的!

    看著水池里迅速渗下去的泡泡,任宣忽然有了奇怪想法:不知道华林现在是不是也在拼命洗手?是拿洗洁还是洗手呢?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答案是,华林洗手用的是来素水。

    84对来素水,半斤八两,彼此彼此。

    既然已经得标了,接下来首要任务就是要派遣财务小组到大新的澳门银行去监督资本核算和账面清理。

    任宣派了投资开发部最英的一室一科过去,顺带打包了自己一个秘书过去,要求一天两次向他实时汇报清查情况。

    即便这样,他几乎三两天就要飞一次澳门,监督核对清算出来的数据,顺带和原公司的员工打好关系,被人带著四处拜码头──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他是生意人,赚钱为上。

    他现在两个助理,一个是若素,另外一个叫李静,任宣看上她的是上围波涛汹涌,腰肢盈盈一握,配上一张冶豔面孔,波浪酒红长发。

    平常出门应酬都是带她,最近几个月有了若素,去哪里都带著若素,把她抛在一边。

    任宣毫不犹豫把华林当情场上头号敌手,中标之後,每次应酬他都小心了几分,但凡估计能碰到华林的场合,他都带上李静,力求尽量不让若素和华林有见面的机会,这一下,李静重新被从冷里挖了出来,她满心得意,刚想对若素这个新人来个旧人笑,哪知道任宣要去澳门,本以为一定会带她,没想到却再度把她甩下,只带了若素走,顿时气得咬碎银牙。

    结果若素都看不过去了,说李静同学三五不时装不小心打碎我的杯子啦,弄湿我的文件啦,把我支使得满楼跑啦,都是小事,但是我觉得吧,你现在真应该好好安抚安抚她。

    任宣不明所以然,若素叹气,答,我真怕她为了讨你欢心,被刺激的干出傻事来。

    能干出来什麽啊?任宣打了声哈哈,也没往心里去,不过往澳门带人倒也记得换著带了,结果,他没想到,在八月初,李静真的为了讨他欢心,干了件傻事出来。

    傻到把他们一夥人都搭进去不得不给她收拾烂尾的傻事。

    第三十一章

    第十一章

    八月初,恰逢要审核最後一季的预算报表和产品计划,结果澳门那边又出了点岔子,需要任宣过去盯,看了一眼扑在预算报表上眼睛都绿了的四个秘书和一群算师们,任宣鼻子,把“你们谁和我去澳门算账啊”这句话咽回去,带了若素当半个秘书用,又带上李静,一起飞赴澳门。

    和动物界相反,人类的雌在优秀──尽管这个游戏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金玉其外──的雄面前,总有一种类似於攀比的做法,为了在任宣面前把若素比下去,李静从头到尾仔细打扮了一番。她本来就漂亮,这一打扮越发出挑,生生就把若素压了下去。

    任宣乐得保养眼睛,也无所谓。

    澳门历来由几个大姓把持,zs之前一直没有办法介入澳门的市场,这次借由澳门银行保险公司来打通关节,但是却只能在中层打转,接触不到真正的上层。

    这次出的纰漏就是有人刻意为难,虽然不是什麽大事,但是一想到如果不能疏通关节,光是未来五年要应付这样的小手段,任宣就觉得一阵头疼,暗地里又把公关部那堆废物点心痛骂了一顿

    到达澳门的当天晚上,有人请客就pub消遣,李静打扮得比坐台小姐还花哨,巧笑倩兮,周旋反复,一干男人都围著她转,若素乐得自己窝在角落里喝她的苏打水──所以说,里那些飘逸出尘的女主角淡极花更豔的出场夺男主角眼球,基本是扯淡,男人这东西,除了个别审美异常的,只要裙子不飘你爱飘不飘,看的都是波涛汹涌峰峦叠嶂,所以,即便安若素贵为女主角,她也被很顺理成章的丢边晒去了。

    但是李静打扮得实在是太出挑了,一群人坐了快一个多锺头,就有个青年从邻桌过来,问李静什麽时候可以转台,保证那边酒开得比这桌多──原来把她当成坐台小姐了。

    李静的舅舅是人事部一个小头头,本人长得漂亮,又加上是任宣的属下,本人除了热切想当任夫人之外,为人不坏,谁都让她七八分,被惯得多少有点小姐病出来,今天又多少喝了点酒,又是当著若素的面,面子是首要的,听了这句,二话不说,手腕一翻,泼了那青年一脸,青年立刻就要发作,但是扫了一眼四周,压了下来,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青年长得其貌不扬,但是扫的那一眼,狠戾非常,若素看了心里一惊。

    她这个圈子里鱼龙混杂得厉害,能在城里开下去的俱乐部,哪个不是背後有人撑腰,道上人来去见得多了,怎麽也练出两三分眼力,她下意识就向任宣看去,任宣也在看她,不著痕迹的点了点头,她也点点头。

    倒了快十二点,李静喝得有点多,朝酒吧後门走去,想要透透气醒酒,若素看了一眼邻桌,发现对方没什麽动静,但是保险起见,还是跟了出去。

    刚拐过一跳暗狭窄的走道,她看到的就是李静软软倒下的景象──

    几乎就在同时,她颈上一疼,她整个人向前倒去──

    等十分锺後担心他们的任宣出来的时候,外面空无一人,地面上只有一副摔坏了的眼镜。

    任宣二话不说,奔回室内,发现邻桌人果然已经结账离开了,他对酒保说,请告诉我那桌人是谁,我的同伴们被他们带走了。

    他用的是敬语,态度礼貌,还是笑嘻嘻的,酒保斜睨了一眼他,没说话,他继续微笑,慢慢的补了一句,我倒是不担心她们,我比较担心的是带走她们的人,上帝保佑,希望她们在我赶到之前,不会咬断所有人的喉咙。

    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後,酒保立刻非常合作的告知了那桌人的底细,任宣塞了一百澳元的小费给他,转身走人。‘

    旁边的人小声对酒保说:“你怎麽这麽爽快就告诉他了?六少爷是好得罪的吗?”

    酒吧半晌没有说话,过了片刻,才心有余悸的上了自己的喉咙。

    “……你懂什麽,我要是不说,就会被他撕开喉咙的。”

    而且是,残忍的,慢慢洞穿皮,撕扯开软骨,拉扯出气管和血管的方式

    那个银发的男人微笑著,用眼神告诉他,违逆他的下场。

    他微笑著无声告诉他,相信我,如果不按照我的心意去做,我会让你付出你所能付出的,最高的代价。

    酒保相信,那个银发的男人做得出,亦,做得到。

    被击中後颈的时候,若素并没有失去意识,自从十七岁那一年差点被强暴之後,她就在防身术方面下了相当的功夫,那一击并不能让她昏迷。

    大概是看起来太过柔弱吧,她们没有被捆起来,只是跟丢麻袋一样摞在後座上,她现在唯一比较庆幸的只有一个,就是她很好运的被摞在上面了。

    车子大概开了十分锺,她们被弄下车,是一幢别墅,被丢到了一个看似是卧室的地方,男人们就退了下去,正主应该过一会儿就会出场了。

    观察了一下房间,感觉到身边的女子快要醒了,在李静尖叫出来前,她一把按住了她的嘴,把惨叫闷回了中。

    “……别叫,你叫起来我们的处境会更麻烦。”

    李静酒劲都下去了,她并不笨,想一想就立刻明白自己什麽处境,她脸色惨白,颤抖著点了点头,若素眯起眼睛,透过虚掩的门向外看去,一个感觉上是正主的人正背对著她们和手下谈话,从她角度看去,细腰长腿,背部线条很漂亮。

    她眯起了眼睛:很不错的货色。

    “……李静,我可以救你,但是你要答应我。”她淡淡说道,眼睛没有离开门外那个青年身上。

    李静这时候只能点头如捣蒜了,若素很满意,“好,那你答应我,以後不要打翻我的杯子、弄湿我的杯子,要送的文件一次给我,可以吗?”

    第三十二章

    李静这时候只能点头如捣蒜了,若素很满意,“好,那你答应我,以後不要打翻我的杯子、弄湿我的杯子,要送的文件一次给我,可以吗?”

    李静楞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

    很好,成交。若素很满意,她微微舔了一下嘴唇,把李静推到自己身後,就在同时,男子推门而入,随即掩上,看著她楞了一下,随即 笑,“看起来美人们很迫不及待嘛~~”

    “啊,对了,今晚发生的事情也绝对不要告诉任宣。”她低声又叮咛了一句,才面对男子站了起来,露出一个微笑。

    那并不是平常那种惯常而从容淡定的微笑,而是一种近乎於豔丽的,挑衅微笑。

    若素本身是容貌清丽,气质从容的人,这一笑,便陡然有了一种危崖盛放梅花的感觉,平白多出一分撩人,危险又挑逗,仿佛盛开在刀锋上的莲花一般的美。

    这样一种美,让对面那个本来目标是李静的男人立刻调转视线,露出了色迷迷的微笑。

    “请问您怎麽称呼?”她礼貌问道。

    “叫我六少爷就好。”男人向她走了过去,一边扯开脖子上的领带:干,这女人让他立刻就硬了。

    若素却比他抢先一步,扯掉了他的领带,转身,轻轻覆上了李静的眼睛,在她脑後打了一个结,轻声吩咐她不管听到什麽声音都不要拉下领导,才转身面对对面的青年男子,纤细而缺乏色素的白皙指头徐徐从他敞开的领口向下滑去。

    年轻,健康,虽然因为酒色过度而皮肤松弛糙,但是,是新鲜的,没有被其他人调教过的,“处子”。

    任宣固然是极品,但是,三个月来只对著他一个,乏味虽然不至於,有新鲜货刺激一下食欲总是好的,而且……可以试很多在任宣和其他客人身上身上不能玩的法子……

    那些她喜欢的,但是危险的,让人欢乐到发狂的法子。

    她觉得自己体温慢慢上升。

    双手从微敞的领口进入,整个贴合上皮肤,她慢慢贴近男人,浅色的眼睛里慢慢弥上了一层低温的火焰,向来自诩色中英雄的男人被那双色素浅淡的眼眸凝视,发现自己本移不开视线。

    有一种非常奇妙的,身体和意识,正在被慢慢支配的感觉。

    这个在片刻之前看来还是淡定从容到不起眼的女子,此刻却忽然有了妖异 感而危险的气质──

    她是野兽,皮毛华丽,姿态优雅,样子温驯,将一切猎物徐徐绞杀──

    不仅身体,连神和魂魄,都是她的食物,她要统统支配──

    那双眼睛里,蔓延著冰冷的火焰。

    他觉得自己就象嗑了药一般,体温上升,意识模糊,迫不及待的想扑上去扯开她的衣服,好好干她,但是却动弹不得。

    男人开始觉得意识空白,然後感觉到女子纤细而微冷的指头一颗颗解开他的扣子,声音清冷又浓烈的甜蜜:“……我有可以让我们两个都很快乐的方法哟~要试一试麽,六少爷?”

    他不能回答是以为之外的任何话语。

    呐呐,你会让我开心的,对吧?她笑颜如盛开的蔓珠莎华,扯脱了他的衬衫。

    水晶扣子掉落在地毯上,无声无息。

    那个凝视他的女人微笑,对他轻声说,“跪下,boy。”

    任宣通过大新银行在这边的人脉,带人找到这幢别墅,自己闯入卧室,是在五个小时後。

    门内没有他提心吊胆预料的或血腥或不堪入目的场景。

    李静眼上蒙著领带,双手抱著头,蜷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而他要找的那个女人正慵懒斜靠在床头,听到开门的声音,微微抬眼扫去,发现是他,唇间慢慢漾出一点微妙的笑意,低低哼了一声。

    她音质清洌,这低低的一声,却是极软而腻的,任宣听到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整个背脊都寒了一下。

    有种炸毛的感觉。他慢慢向若素走过去,那个女子懒懒的靠在床头,平常一丝不苟的领口如今松松敞开,露出纤细白皙的颈项,和一小片优美凹陷的锁骨。

    她坐在那里,等他过来,侧著头,似乎微微的笑著,那笑意若有若无,仿佛极天真,又仿佛饶有深意,光影中,一半面容暖黄柔软,一半面容苍白慵懒。。

    那个什麽六少爷蜷在她身边,似乎熟睡。

    任宣立刻放下一半心,还好,没看到血,似乎还活著。

    任宣走过去想查看一下,却在靠近她的时候,看到她慢慢伸出脚,从他小腿缠绵碰触,最後轻轻的压在他身体中心。若素赤著足踝,漆黑长裙下一线伶仃的白,有若黑夜里盛开的,白色接骨木的花苞。

    透过牛仔裤传递过来的体温,是微微暖热。

    任宣不得不承认一个极其麻烦的现实:她high了。

    女子依旧微微笑著,纤巧的足趾按压在他股间,也不动作,只是微笑著。

    任宣凝视著她,她抬高下颌,线条优雅,屋外两边争执人声已近,无论哪边,都很快就会闯进来,他摇头,然後也笑出来,向面前女子屈膝跪倒,任凭她踩上他的膝盖,握住她苍白足踝,为她穿上鞋子。

    这是太过妖冶的一幕,光影摇动,洒满暧昧的卧室内,那样一个本来干净柔软的女子,浑身染上一种端庄放荡,要求她的奴隶为她甜蜜的服役。

    在将右脚也套上鞋子的时候,任宣控制不住,轻轻在她脚背上印下一吻。

    这样的女人,让人想臣服她,也让人想让她臣服。

    若素轻笑,向他伸手,被他轻盈抱起之後,靠在他口,吐出的气息微烫而慵懒。

    “我很尽兴,今晚。”

    於是任宣很干脆的放弃了问她那五个锺头发生了什麽的念头。反正倒霉的只可能是那个什麽少爷。

    也许他该基於男人的道义,为他叫一辆救护车吧吧吧吧……

    第三十三章

    这事今晚就这麽了结了,事後倒是带来了一点好处,一是从此之後,李静不知为何,视任宣如敝履,转而黏上了若素,若素长若素短,俨然一副信徒样子。再也不打任夫人的念头;二是日後若素的客人名单上多了一个澳门来的贵客,从此澳门少了一个寻花问柳六少爷。

    不过这些都是日後的事,对任宣而言,真正的好处是在第二天初现端倪的。

    这个六少爷是澳门岛上某个薛姓大族的不成器外姓子弟,任宣能当晚找到他,就是借助了本家的势力,既然人救出来了,第二天於情於理都要去和人打个照面,薛家当家的现在是老爷子的独生女儿,按照辈分,那个六少爷该叫人家一声舅祖母,两个人本来都以为至少是个中年妇女,哪知一见,却是若素认识的人。

    “无垢。”若素叫了一声,对方欢欢乐乐的扑过来,一把抱住若素,说哎呀ann,好久不见,你变漂亮了啊~~~

    原来薛家大小姐薛无垢是若素“工作”上认识的人……至於怎麽认识的,任宣拒绝多想。

    薛家素来护短,但是这次很不幸,护的是若素这方。

    作为补偿,薛无垢在接下来几天接连为任宣介绍了岛上几位大佬,zs正苦於打不开澳门的关系网,借著这个机会,任宣赶紧上下疏通,看在薛家的面子上,各方人马纷纷亮了绿灯,二天後,本来预计一个礼拜才能处理完的公事就搞定了。

    李静惊吓过度,已经送回去了,回程的时候,坐逆飞机的任宣选了海路,坐船慢悠悠的晃荡过去。坐在船上等待开船之前,任宣十分诚恳的问若素,能不能把她以前的顾客名单给他看看,他不干啥,只是看看,被若素十分鄙视的瞪了回去。

    过了片刻,船慢慢启动,任宣无聊的拖著下巴,看向舷窗外碧海蓝天,却陡然发现手上一紧,他低头一看,若素面色苍白,一双明眸瞪著地面,一手抓著他,一手抓著扶手,用力到关节都泛白了。

    原来她晕船。

    任宣好笑的拍拍她的面孔,顺著她的颈子,一点点把她僵硬的身体揽入怀中,把她的头埋到了自己臂弯。

    “晕船的话要说啊,你不说的话别人怎麽会知道?嗯?”好心情的顺著她的头发,任宣哼笑,半晌,若素的声音有点委屈的闷闷传上来。

    “……不坐船怎麽知道会晕……”

    哈的一声笑出来,任宣轻轻拍拍她,手指拨弄著她颈子上散乱的淡色长发,忽然定住。

    她的颈子上有一道淡淡淤痕,已经淡的快看不见了。

    他伸出指头去,慢慢抚描绘。

    “……这个是……”

    指尖压上去的时候,还是有些微微的疼,若素侧头想一想,答:“被带走的时候被斩了一手刀在後颈,大概就是那时候留下的吧。”

    “……”任宣眯起眼睛,唇角含笑,“……真讨厌,在别人的东西上留下痕迹。真是没礼貌的做饭啊。”

    他俯身,托起她的头轻轻舔了舔那个痕迹,然後,用力一口咬了下去──

    若素条件反的绷紧身体,却在他牙齿陷入身体的时候,慢慢放松。

    鲜血味道渗了出来,开始慢慢充溢他的口腔。

    等口腔里承载的血要溢出来的时候,他仰头饮下,再俯身,一点点舔掉不断渗出的血。

    “好了,现在是我的痕迹了。”

    若素没说话,等血渐渐止住了,她才侧身向内,看他低垂的面孔。

    “……我很好奇,你打算怎麽解释我脖子上这个伤口。”

    “糯米糕咬的。”任宣答得斩钉截铁,若素点点点点点点……

    “不会再让你遇到了。”他忽然收敛笑容,低声道,一点点亲吻她的面孔。

    心底便蓦然变得无比柔软了,若素慢慢在他怀里闭上眼。

    似乎,船也不是那麽难以让人忍受了。

    ──附带一提,从此之後,任宣和她来往澳门,都是坐的轮船,这其中某人不良用心昭然若揭,不过这些暂且都不说,蜷伏在他怀中的若素,心底下此时慢慢转著的念头是,契约还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

    可以这样彼此碰触,彼此抚,看著他在自己控制下颤抖,然後高潮的日子,不到九十天。

    到期之後,这个男人就会毫不犹豫的抛弃她吧。

    她不是一直看著他吗?看著他就这样从一个又一个人的身边走过。

    他假装爱的时候是真爱,不爱的时候是真不爱,确定不要了,就立刻放手,毫不在乎手里捧著的别人的爱情会不会摔碎。

    爱慕他照单全收,却不会有一点点反应。

    他就像是一个爱情的黑洞。

    自己不是从很早前就注意他了吗,聚会上那次见面并不是第一次,很早很早之前她就注意到他了,只不过那次欲擒故纵,装作自己本不认识他。

    她第一次见到他的那天,是十九岁那一天,她终於对无望爱情彻底死心,倾盆大雨,她慢慢走在海边,一步步,只要有心,她随时可以把自己丢到海里淹死自己。

    说真的,她当时确实站在海边看了好一会儿,认真思考,要不要干脆跳下去算了。

    过了片刻,海水渐渐涌上来,没过她的脚面,那种冰冷潮湿的触感让她下意识的倒退一步,摇摇头,便一步步慢慢倒退。

    死了就什麽都没有了。连曾经爱过谁这样的心意都会消失。

    但是也不想动,就静静的立在那里,忽然听到远处有女人近乎於歇斯底里的声音,她侧头看过去,正看到一个豔丽女子在雨水中狠狠的甩一个男人一耳光,转身气势汹汹的要走,脚下一滑,摔倒在地,那紧绷的尊严溃不成军,她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那个男人背对著若素,从她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他银色的发顶因为雨水,而显现出了一种动物色皮毛的光泽。

    女人也背对著男人,她哭得不能自已,男人微微佝偻著身体,看著她,姿态有若一座雕像,然後等女子的哭声渐渐低哑下去,他伸手,扶她起来,取出手绢,擦掉她的泪水。这样的雨水里,脸上不管是泪水还是雨水,都是擦不干净的,但是他还是擦得非常认真。

    女子脸上不知道是泪痕还是水痕的什麽一遍遍冲刷,他就一遍遍擦,从她角度,能看到男人线条干净的侧面和银发间一个小小的月球仪耳坠。

    最终,女子笑了起来,踮脚,在他脸上一吻,然後决然转身走开。

    目送女子离开,他也毫不留恋,向相反方向转身而去,手里那块手帕抛成一个弧线,落入垃圾箱。

    他珍惜,他留恋,仅在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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