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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龙府,顺着国运大道直入宫门,一路上看到不少赶来上朝的文武官员。 其中崔家父子也在其中,他们并未向龙辉打招呼,只是投来一个会心的微笑,便各走各的路。 过了正大宫门,踏着通往明景殿的石阶,百官陆续入朝。 当走到一半台阶时,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龙将军,早啊!” 转头望去,只见铁如山健步如飞,面带笑容地跟他打招呼,龙辉不敢怠慢回礼道:“铁元帅好!” 自从杨烨被封镇南王离开铁壁关后,铁如山便再度接掌北疆帅印,龙辉在铁壁关时多得这位老将的照顾,每次见面都是礼数周全。 铁如山就像望着龙辉,眼神和蔼慈祥,就像是在看着自己儿孙一般,笑容可掬地道:“龙将军,今日你气色似乎不太好,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龙辉叹道:“多谢铁帅关心,小将无碍。” 铁如山轻声道:“龙辉呀,我老了,这片神州国土日后还得靠你们年轻人来保卫了!” 语气之中颇有几分悲凉之意。 龙辉笑道:“铁帅您神采奕奕,老当益壮,我们这些乳臭未干的小鬼还得继续向您学习。” 论资历,铁如山今年已经乃是军中第一人,行军布阵沉稳老练,当初他镇守铁壁关之时,虽未能扫平大漠,但也将边关守得滴水不漏,给边民带来了三十年的和平时光。 可是他无奈染上重疾,只得还乡养病,而也就在他刚离任一个月,铁壁关就被夷族攻破,造成了那场玉京被困的耻辱。 之后才有杨烨横空出世,扫荡夷族,光复山河。 待铁如山病好后,杨烨更是亲自恭请其出山,还要欲将兵权相让,但铁如山看出杨烨才能胜过自己百倍,便坚持不做元帅,甘愿为杨烨副手,这份胸襟着实叫人叹服。 铁如山叹道:“我今年也九十有二了,这次来玉京当武举主考,我已经打定主意要向皇上递交辞呈。” 闻得此言,龙辉一阵揪心,曾几何时,这个老帅孜孜不倦地向他传授带兵经验,又是一步步地将他提拔上来,这份知遇之恩可谓难以回报,如今竟听到他要辞官的消息,不由得生出一片愁云和伤感。 进入殿堂,铁如山站在武官首位,其下依次是仇白飞、龙辉等一干武将,随着一声皇上驾到,百官行礼。 皇甫武吉朗声道:“众卿家有何奏章呈上?” 文官这边,宰相崔远平出列道:“皇上,微臣有事启奏。” 皇甫武吉淡淡地道:“崔相请讲!” 崔远平说道:“微臣日感身子不适,唯恐难以胜任内阁之位,所以特向皇上请求撤出内阁。” 龙辉眼睛朝上一扫,隐约可见皇甫武吉面带喜色,心想崔相这番做法也是明智之举,如今皇甫武吉权势日益增长,若崔家再继续占据内阁之位,只会与皇甫武吉产生冲突,所以急流勇退也不失一种保全之法。 皇甫武吉也看出了崔远平的心意,既然崔家主动交出权力,那他也得给崔家一些甜头,以便君臣双方面子都过得去,于是说道:“崔相的身子也是为国cao劳而累坏的,朕便赐三株千年人参让崔相疗养身子。” 千年人参世间罕见,可谓千金难买,皇宫大内也就只有那么十多株,这么一口气便给了崔远平三株可谓是给足面子,也算是对他的识相的赏赐。 父亲刚说完话,崔煊毅也站出来说道:“禀告陛下,家祖父日渐衰老,近日来身子也越发虚弱,微臣身为家中长孙,急切想伺奉祖父膝下,以便让老人颐养天年,还请陛下准许微臣离京回辽东,为祖父略尽孝道。” 这番说辞也等同于交出另一个内阁席位,如此一来,崔家便彻底退出内阁,可谓是对皇权的最大让步。 皇甫武吉心情大好:“小崔爱卿孝心可嘉,朕准你所请。但你现在正值壮年,乃是替国家效力的大好年华,这样吧,朕便封你为辽东海运大臣,修建海港,建造船只,负责海运通商事宜。而小崔卿家既不用远离祖父,又可替建功立业,两全其美也!” 原本海运通商皆有江南临海郡城负责,其他临海的州郡都没有规模庞大的海港,所以崔家那些大生意都得先运至江南,最后才出海,这中间便花费了一大笔绕路钱,如今得皇命修建辽东海港,不但省下大笔运费,还可直接与海上邦国交易,这其中财富不可衡量。 既然崔家如此识趣,皇甫武吉当然不会亏待他们,这也给其他门阀做了个榜样,传递了一个信息——识相者朕决不亏待,若冥顽不灵后果自负。 “皇上,微臣也事禀报。” 铁如山出列上表道,“请皇上允许微臣告老还乡。” 若说崔家辞呈让皇甫武吉开怀,那么铁如山的告老却叫他心头一阵刺痛,眼前这员老将虽说依旧精神抖索,但却已是白发斑斑,满面皱纹,让他生出光阴似箭,天意难违的感慨。 他登基之时,铁如山和程渊之同为顾命大臣,但铁如山只是一心处理军务,从不干涉朝政,相对于程渊之那君轻民重的思想,他更为喜欢这个兢兢业业,忠心耿耿的老将,如今听闻他的辞呈,皇甫武吉心里一阵不舍和无奈。 铁如山今年已经九十二了,他十八岁就进入军旅,从一个步兵刀手做起,已经为我大恒奋战七十四年,是该好好休息了……皇甫武吉心中一片唏嘘,压下心中感慨,说道:“准奏!铁帅替国家奋战七十多年,朕要赐铁帅良田千亩,黄金千两,白银万两,珠宝十箱,并册封铁帅为一等忠勇护国公,其长子嫡孙世袭爵位,另赐丹书铁卷,除杀人、jianyin、谋反外,皆可免罪!” 铁如山上前 谢恩,口呼万岁。 这次的赏赐,皇甫武吉可谓是发自真心,只想尽可能地让这名老将过得舒服,能过安度晚年。 “希望铁帅能再长寿几年,看着儿孙膝下承欢,享享清福。” 皇甫武吉暗忖道,但心中却是有根暗刺——朕今年也有六十了,可是朕的清福在哪?儿孙又在何处?短短一年内,连丧两子,如今还有两个正在明争暗斗,不死不休。 是时候立储了!皇甫武吉心中暗叹一声,虎目扫了群臣一眼,说道:“自朕登基以来,太子之位一直悬空,如今我大恒扫平铁烈,威慑西夷,荡平煞域,国运渐盛,也是时候立下储君安定人心了!” 大殿之内顿时一片沉寂,众人大气也不敢喘,静得针落可闻。 皇甫武吉一字一句地道:“储君人选非同一般,需大智慧,大胸襟,大魄力者方能胜任,以便日后扬我大恒神器于千秋,立我神州威名于万世,朕决定太子人选便是——齐……” 一个齐字说出,众人的心都悬空而起,仿佛被一股飓风吹到了九天之上,就等待着落地的那一刻的震撼。 齐王眼中色彩飞扬,而宋王却是面如死灰。 “皇上,臣妾有话要说!” 就在此时,一个清脆而又急切的声音响起,只见萧元妃站在大殿门口,气喘吁吁地道。 明景殿内再度陷入一片死寂,众臣眼睛纷纷盯住了萧元妃。 皇甫武吉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怒斥道:“后宫不可干政,萧元妃你一妇道人家闯入朝会,该当何罪!” 萧元妃咕咚一下跪倒,哭泣道:“皇上明鉴,臣妾今日冒罪前来便是要还十五年前白妃一个公道,我与白妃情同姐妹,今日便是粉身碎骨也要替姐妹伸冤!”白妃二字一直都是宫内外的禁忌,如今萧元妃当众说出,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大殿都炸开了锅。 龙辉暗叫不妙,萧元妃先闯朝堂,再当众揭开白妃冤案等于最后一搏,殊死一击,此事难以善罢了。 这时力顶宋王的门阀和官员,以裴家为首,皆出声附和萧元妃:“回禀皇上,萧妃娘娘敢明知后宫不可干政,却又明知故犯,就说明白妃一案含冤莫名,还请皇上主持公道,拨开云雾见青天!” 皇甫武吉脸色铁青,怒哼一声道:“萧元妃你口口声声说白妃冤屈,你可有证据?” 萧元妃昂起玉首,义无反顾地道:“臣妾有证人,可证明当日白妃一案皆是有心暗中cao控之局!” 皇甫武吉长身而立,冷声道:“既然如此,那朕便将此案移交大理寺重审,若所谓的冤屈只是子虚乌有,萧元妃,休怪朕不客气!” 萧元妃谢恩道:“臣妾知道,谢主隆恩。” 皇甫武吉拂袖而起,面色铁青地道:“明日朕要在大理寺亲自重审白妃旧案——退朝!” 群臣高呼恭送皇上。 在皇甫武吉转身的一刹那,龙辉不禁感到有些怪异,因为他似乎感觉到这名九五之尊体内真气略显凌乱,而那铁青的面色也不是被气出来的,倒有几分走火入魔的征兆。 走出皇宫,龙辉心中百感交际,凌乱异常,虽说早就料到此事难以躲避,但如今亲身面对却感到一阵无力。 回到家中,听得白翎羽已经苏醒,龙辉急忙过去探视,只见白翎羽秀发披肩,抱被依床而坐,俏脸略显苍白,但却给她那份英姿美态舔了几分温婉柔弱。 眼见龙辉回来,白翎羽展颜欢笑道:“龙辉,你回来了,今天早朝说了些什么?” 龙辉在床沿坐下,说道:“皇甫武吉原本要立齐王为储,但萧元妃强闯朝堂,立储之事便搁下了。” 白翎羽问道:“后宫妇人不可干政,此乃皇甫祖训,萧元妃冒此大不韪,岂不是要自掘坟墓?” 龙辉顿了顿,一字一句地道:“她将白淑妃的冤案提了出来,又在裴家的推波助澜下,使得皇甫武吉在大理寺重审此案。” 白翎羽娇躯微微一颤,静呆了片刻,泪水滑落脸庞,边哭边笑,哭累便伏在龙辉怀里休息。 龙辉命人捧来饭菜,等白翎羽醒后,便哄她用餐。 白翎羽饭来张口,吃饱后便又埋在龙辉怀里,龙辉感觉到她的身子正在不断发抖,不由得将臂弯箍紧。 待白翎羽睡着后,龙辉便走到书房召来凌霄和风望尘。 两人朝龙辉施礼。 龙辉持笔书信,写完后便说道:“二位,明日有些要事得辛苦你们去办了。”凌霄和风望尘拱手道:“属下听闻龙主吩咐。” 龙辉道:“在皇室祭祖大典的这段时间,我估计昊天教会趁机作乱,又或者一些不安分子扰乱皇城。你们带着我的亲笔书信到铁壁关,找两个人,一个叫做王栋,一个叫梁明,把这封信交给他们,着他们率三千青龙军赶赴帝都。” 风望尘接过信件,有些忧心地道:“调动兵马需要兵部虎符,而且率兵赶赴玉京,或许落下一个造反的罪名。” 龙辉摆手道:“此事我自有分寸。我信中已经说得明白,以有小股铁烈残部流窜入中原,青龙军是紧急出动追杀围剿,师出有名,而且铁如山老帅今日刚向皇帝提交辞呈,铁壁关暂时陷入一段兵权分撒的时期,再加上王栋梁明二人对我忠心耿耿,私自出兵影响不大,此节关系风首座不必担忧。” 龙辉又说道:“待到了河东与玉京交界之地是,便青龙军在登云山上安营扎寨,此地乃是距离玉京最近,也是最高的山峰,可居高临下望见玉京城池,若看到紫色烟火升起,便是发兵信号,到时候,你们立即率兵从北门冲入城内。若是看到黄色烟火,尔等便带兵速速撤离。” 两人明白过来紫色 烟火就代表情况危急,唯有兵行险招,而黄色烟火则说明情况安稳,不必节外生枝。 两人接过信件便星夜兼程赶赴北疆铁壁关,风望尘修炼风性功体,擅长轻功身法,而凌霄身担雷炎二卷,内元雄沉霸道,以内力推动,脚力也是不慢,过了子夜就出了玉京地界,即将进入河东范围。 在玉京与河东交界处,群山连绵,地势险要,可谓是帝都的天然屏障,风望尘停步观望,目光落在了最高的峰顶,叹道:“此地应该便是登云山,果然一览众山小。” 凌霄道:“既然来了,那咱们便翻过这座山,也好先行探个路。” 风望尘笑了笑,点头表示同意。 两人登山而上,行至半山腰时,凌霄武感触动,敏锐地道:“智流座止步,前面有动静。” 风望尘闻言立即闪身躲到草丛中,闭目凝神,细查四方风向。 凌霄也跳到一颗树上,居高观望。 只见远处似有人影走动,但步伐稳健,进退有据,行走路线也是极尽简练利索,不做多余之事。 这种步子凌霄也曾见过,当初崔蝶将崔家一名退役的老兵留在盘龙圣脉协助练兵,这种方法乃是便是神州军营中专门巡逻放哨用的,三人为一组,九人为一队,呈梯度行走,简练而又有效地进行全面的巡逻。 “奇怪,这个地方怎么会有士兵出现?” 凌霄暗自生疑,草丛中的风望尘也是神色凝重,两人以传音入密之法互通消息,商议深入一探。 两人隐匿行踪,提气轻身,朝着山顶而去,一路上看见不少士兵,约莫有两三千人,而且这些人都是缄口不言,要么就在休息,要么就在巡逻守夜,沉默安静的不像活人,若不是看到他们还有呼吸,还真以为他们是煞域尸兵。 由小见大,这两三千人能够闭嘴不言,便是训练精良的表现,这种士兵无声无息,来无影去无踪,可谓是精锐中的精锐,而且他们就连休息的时候也紧握兵器,身上隐隐透着一股沉重的血腥味,想必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 风望尘暗自捏了个唤风决,召来一阵大风,将一棵树吹得沙沙作响,只见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