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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串的动作如莺起燕落,迅捷而优美,宁馨看得目瞪口呆,转眼见梳妆台上毫无异样,更是又惊又疑,听我说出「蜡烛」两字,她飞快地跑过去,手方触到那根粗若儿臂的龙凤蜡烛,就听劈啪几声,八根烛条四下倒去,只剩下四四方方比筷子还细的烛芯孤零零的挺立燃烧。 「别惊讶了,这只是雕虫小技而已,阿柔胸怀锦绣,认了这个jiejie,多得是好处。」我冲脸色阴晴不定的宁馨笑道。 宁馨闻言却一下子涨红了脸,酥胸剧烈地起伏,突然挥手将蜡烛扫落在地,狠狠踩了几脚,气哼哼地瞪着我道:「武功好就了不起吗?我师傅比她武功还高哪,我一样……」 她欲言又止,目光狠狠剜了魏柔一眼,然后摔门而出,边走边扔下一句硬邦邦的话来:「里屋留给你们这对jian夫yin妇好了,不过,李佟你敢欺负我,我……我跟你没完!」 出门又吩咐丫鬟:「去听雨斋把我的行头搬来,我倒要看看这个yin贼今晚上能闹出什么花样来!」 魏柔默然不语,半晌突然小声道:「师兄,你去看看她吧!」 我一皱眉:「这丫头就这脾气,过一晚上,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心中却暗自奇怪,方才还斗得不可开交,怎么突然关心起情敌来了。 「别的事情或许如此,可眼下却大不一样,宁馨对师兄你大有情意,我不会看走眼的,你去吧,我……我认这个meimei就是了。」 「那好,你等我。」 见我从里屋出来,宁馨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喜色,却把身子一转,只留了个后背给我。 可听我没上前安抚她,却把丫鬟招呼回来,她立刻转回身来,怒道:「小红是我的丫鬟,你凭什么使唤她?!」 「听雨斋和这中间隔了那么远,折腾两趟,明儿你留宿凝翠阁的事儿就会传遍全府……」 没等我把话说完,宁馨已然冷笑道:「怎么,你怕了?」 「我怕?我一yin贼有什么好怕的!要说怕,也是怕你白担个虚名!」 我不满道:「你若是不怕阖府上下都看咱俩笑话的话,我还有更绝的——明早让小红把王爷侯爷都请来,告诉他们,今晚上咱们已经把事儿办了,要杀要剐随他们的便,反正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 「谁跟你办什么事儿呀?!」宁馨脸上的怒意一半换成了羞意:「想做那下流事情,里屋不是现成的人吗?她可是眼巴巴地盼着哪!」 说到后来,又是醋意横生。 「这么说,咱俩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情,我自作多情了?」我惋惜道:「还以为你和陆昕能做一对好姐妹呢!」 「想得倒美!」宁馨轻啐一口,脸上怒色渐退,却目不转睛地望着我。 兰膏光里,陷入沉思的她安然恬静。那对修长的大腿紧紧合拢,一双莲足也藏进了裙内,双手交织优雅地搭在膝上,胸前衣襟虽然半解,却因为她雍容华贵的气势而少了yin靡的气息,倒是她那稚气未脱的脸上透着的些许烦恼,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意。 静静沉思了好一会儿,她的脸色突然快速变化起来,忽而温柔一笑、忽而焦躁不安、忽而自伤自怜,显然各种念头在她内心争执不下,待到脸上闪过一丝憧憬,她突然正容道:「三哥,你若真是襄王有意,那与她做姐妹也好,不过,我要做jiejie。」 果然。 我心下明白,宁馨是想借此来试探我的心思,看她是否能够获得正妻的身份,我立刻出言打消她这个念头。 「宁馨,听你这么说,我心里着实高兴,只可惜恨不相逢未嫁时!若是认识你在先,陆昕就算比你年长,也要管你叫jiejie,而今,只好委屈你做meimei了。」 「不!」宁馨神色一黯,却倔强地道:「我贵为郡主,岂能居于布衣荆钗之下?!」顿了一下,螓首一垂,语气舒缓下来,像是在自言自语:「三哥,我长这么大,心里从来没像现在这么乱过,总觉得有件极宝贝的东西,我应该拚命把它抓在手心里不放,否则,我可能一辈子都不快乐。可我却不知道怎么去抓住它,力气大了,它就要碎了,力气小了,它就要飞了。三哥,你教教我吧……」说着说着,晶莹的泪珠竟然落了下来,滴答滴答打在地板上,在宁静的夜晚里听起来是那么的凄凉。 我心里暗叹一声,我要真是你的三哥,那该多好呀!不过,冲你这一番心意,我就试试看,你和我究竟有多大缘分? 「宁馨,我和你相识不过四天,其中两天我还昏迷不醒……」 「我娘说过,有人认识了一辈子,却像是初次见面;有人初次见面,却像是相知了一辈子……」 「我懂了。宁馨,我明白,当你享受着郡主威荣的同时,你身上已经背负上无数的责任和期望。皇族的威望不容践踏、代王府的名声不容损毁,单单这两样,就注定了你宁馨要做而且必须要做一个jiejie。可糟糠之妻不下堂,我又不是什么几房独子,能让你两头并大……」 「是这样啊……」宁馨神色愈发黯然,有气无力地道。 「不过,若是你肯委屈一下自己,或者耐得住寂寞,那么还有一丁点的希望,你可以换一个方式做你喜欢的角色,只要你愿意,会有无数的美女管你叫jiejie,而你的亲戚朋友也一样会以你为荣……」 那办法在我心中酝酿了半天,虽然很不成熟,可眼下看来,却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了。 「真的?!」 就像从悬崖边上被拽了回来,宁馨脸上顿时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纵体入怀,喜道:「三哥,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有了我亲口许下的大妇之位,什么是委屈,什么 算寂寞,此时大概早抛到爪哇国去了:「只是,别告诉我那一切都只是希望,你那么大的本事,它一定会变成现实的!」 「那就要看咱俩的缘分了。」看到宁馨如此激动,我心中蓦地升起一丝愧疚,言辞顿时诚恳起来:「宁馨儿,这条路艰难险阻,就算老天爷对我极其眷顾,我都不知道这希望究竟有多大,不过,我会竭尽全力去争取。宁馨,别问那结局究竟是什么,你若是愿意守候一个希望,就把一切都交给我吧!而现在,该去叫陆昕一声jiejie去了。」 虽然两女别别扭扭地叫了一声jiejiemeimei,可这毕竟是个良好的开端,而宁馨一旦抛开郡主脾气,倒是一个相当可爱的少女,对未来满心憧憬的她看起来比心事重重的魏柔更显得殷勤。 吩咐小红她们帮两女梳洗,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丫鬟们自然明白自己主子的心意,对我的命令竟然不敢稍违,想来宁馨御下极严。 两女虽有些拘谨,可听我在外屋率先跳进了浴桶,就任由丫鬟们服侍盥洗,等我穿着妥当又等了半天,才见丫鬟们捧着木盆巾栉鱼贯而出。 里屋没了光亮,只有月华如水。只披了一件纱衣的宁馨坐在梳妆台前,借着月色,正给一旁的魏柔讲解着同心堂那些胭脂水粉的好处,虽然魏柔看起来似乎心不在焉,可眼神却相当轻柔,想来两女方才一番袒裎相见拉进了不少距离。 听我进来,宁馨蓦地打开桌上的一只锦盒,刹那间万道柔和光芒照得镜前青蒙蒙的发亮,映出两道娇美身影,原来里面竟是一粒鸽卵大小的夜明珠。 魏柔惊呼一声,双臂下意识地抱拢在胸前,惹得宁馨咯咯笑了起来,道:「这么宽大的衣服,他能看到什么?亏jiejie还说已经是他的人了哪!」 魏柔倏地一收双臂,欲言又止,她比宁馨矮了一个头,穿着宁馨的衣服,自然显不出完美无瑕的曼妙身材。 我心中荡起一片柔情,走将过去,一手搂住魏柔的纤腰,一手抚着宁馨的香肩,笑道:「有你这么一个大胆丫头就够了,若是你jiejie也疯起来,岂不要了我的命。」目光向下一溜,顿时被她胸前的奇景吸引住,没有了抹胸的束缚,她那对丰腻的雪乳几欲裂衣而出,搭在她香肩上的手动了两动,总算忍住了向下一探的冲动。 宁馨偷偷一笑,脑袋一歪,俏脸贴在我手背上蹭来蹭去,我心头yuhuo一下子窜了上来,却转眼见魏柔心绪不宁,只好用壮大的分身狠狠顶了宁馨的腋窝两下,沉声道:「宁馨,你先睡吧,我和你jiejie三个月未见,有好多事情要问。」 听出我语气中隐含的威严,酥了半边身子的宁馨不敢反驳,乖乖上了碧纱橱。 不过,凝翠阁毕竟是蒋云竹故去的小女儿的香闺,那碧纱橱再大,也只能勉强睡下两人,魏柔虽然没有一丝睡意,可我知道那是极度兴奋的结果,看她樱唇干裂、星眸布满血丝,显然这三天她捱得极是辛苦。 不理会她心里如何不愿意,我还是强迫她躺在床上,自己搬了把圆凳坐在碧纱橱边,轻轻攥住了她的小手。 「离开宁波,我就径直回了师门,和师叔讲了事情的经过,师叔安慰了我一番,让我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暂时不要去管江湖的事情了。我也正有此意,便在师门闭关修练。」 床榻里头的宁馨和魏柔一样,心里异常兴奋,辗转反侧了半天,根本无法入睡。 魏柔机警过人,听我一直用着假名,话就不敢说得太明白,师门名称长辈名讳都被她一一隐去。 「六月中的时候,师傅突然送来一封书信,说她和我的师徒缘分已尽……」说到这里,魏柔顿觉委屈,声音呜咽起来,被我攥着的小手微微颤抖,一行热泪禁不住流了下来。 「你师傅不在师门?」我微微一怔,一边替她拭去泪花,一边柔声问道。 魏柔哽咽着「嗯」了一声,过了一小会儿平静下来,才道:「师傅平素多是云游在外,近二年来,更是极少回师门。」 「哦,竟是这样?!」我惊讶道,原以为鹿灵犀坐镇隐湖潜心修练,只有魏柔和辛垂杨两人替师门行走江湖,却万万没想到,鹿自己就在这滚滚红尘中。 是不放心魏辛两人,还是她的武功仍需在江湖磨练?为什么江湖没有得到她的一点消息?她又是怎样隐匿自己行踪的?隐湖又在哪里?一个个问号从我心底涌起,可此时却不便开口问魏柔。 心思转回来,实在是想不明白鹿灵犀为什么突然要断绝与魏柔的师徒关系,问道:「那,你师傅信中究竟是如何说的呢?」 魏柔从贴心的香囊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我,展开一看,却是用秀气的钟王小楷写了满满一页。 「柔儿见字如晤:汝入吾门下,已十六年矣。汝性聪慧,足快吾心;而门内诸心法,汝亦尽知。吾尝言:他日光吾派门楣者,柔矣!此言验之不远矣!然,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汝心法有成之际,即吾师徒缘尽之时!何也?昔日孟子拒齐王,言其不可而不言其所以不可,今吾效之,他日汝当自知矣。临别之际,赠汝一言——天道不可证、仙道不可凭,切记切记。他日有缘,自会重聚。」 一封信直看得我莫名其妙。鹿灵犀在信中不仅丝毫没有透露开革魏柔的缘由——她只是极不负责地留下了一个虚无飘渺的「日后当知」,而且字里行间竟流露着对隐湖武学宗旨的怀疑,如果她不是隐湖掌门魏柔师傅的话,我真要怀疑她是想叛出隐湖了。 心头疑念丛生,不禁问道:「阿柔,这真是你师傅的笔迹吗?」 魏柔说千真万确,我仔细观察,那笔法丝毫没有局促散乱的痕迹, 想来不会是被人胁迫写下此信。 胁迫鹿灵犀?江湖上怕是只有我才会生出这个念头吧!我自嘲地一笑,既然这封信的真实性勿庸置疑,那鹿灵犀何等人物,这等事关隐湖前途命运的大事,她岂能当作儿戏?! 心中仔细思量起来,一条清晰的脉络透过模棱两可且矛盾重重的话语渐渐浮现出来。 不过,正因为如此,从信中可以找出很多理由来安慰魏柔、可让她重新对鹿灵犀和隐湖充满希望,但对我究竟是利大还是弊大,一时真说不清楚,不由沉吟起来。 良久,我心中才下了决心,既然魏柔已然表明了自己的心事,那我就不能再让她在将来心存一丝遗憾! 「阿柔,你师傅要解除你和她的师徒关系,这一点怕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不过,你师傅此举却是大有深意。」 魏柔嘴角现出一丝苦笑:「师兄,我眼下心乱如麻,竟不知师傅她还有什么深意……」 「阿柔,我不知道心剑如一心法的极限究竟在什么地方,不过,一句天道不可证,仙道不可凭已然道破天机,我猜你师傅眼下的见解想必是大异于从前吧!」 心里不禁暗暗替师傅可惜,鹿灵犀早悟道十年,我大概就要叫她一声师娘,而师傅也不会郁郁而终了,这真是造化弄人! 魏柔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厌倦。 我心头蓦地一动:「莫非此信已有他人看过?那定是你师叔了,她对这句话一定是大为不满吧!不过,这应该都在你师傅意料之中。 说起来,观念的变更绝非一朝一夕之功,对你师门来说它是利是弊更是一时难以预料。阿柔你武功已有青出于蓝之势,又是下一代掌门的不二人选,你的意见举足轻重,你师傅不欲师徒关系影响了你的判断,故而说你们师徒缘分已尽,却不说把你开革出门,实在是用意颇深。而不管她的新观念能否被众人接受,她都认为,日后光大门楣的人,只有你阿柔!」 「何况,师徒缘分尽了,还有亲情。记得你说过,她在你心中就像mama一样,而在她心中,你何尝不是她的女儿!一句柔儿,已尽道一份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