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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味那么大,熏都熏醒了。” “噢,忘记关前车窗了。”陈既明抱歉笑笑,摁下车锁。 闻辰易捂了捂惺忪的双眼:“每次见你都在抽烟,怎么,烟瘾很大?” 陈既明带着他往火锅店方向边走边说:“算是,以前是工作时间变化大,夜里抽根烟可以提提神,后来抽多了就习惯要在嘴里含着什么了。” 闻辰易找了找,从包里摸出盒喉糖递给他:“我以前也有这毛病,后来医生不让抽了,吃这个会好点。” “谢了,我试试。”陈既明接过喉糖,放了一粒在嘴里,“对了你刚才说医生……是怎么,身体不好?” “……” “看你现在没啥大毛病,医生说病好了也不能抽烟了?” “嗯,算是。”可是病好不了,闻辰易心想。 二人并肩走进火锅店,冬日室内室外温差极大,火锅店装修亲切红红火火的,热气蒸腾着人也红润起来。 老板是陈既明的熟人,两人寒暄了一会儿,陈既明驾轻熟路地拿来菜单问闻辰易:“吃得惯辣吗?” “还行。”闻辰易说。 陈既明看他不像很能吃辣的样子,勉强说:“要不……鸳鸯锅?” “哎,红锅红锅。”闻辰易拿他没辙,“你知道你刚一说鸳鸯锅脸都皱起来了吗。” “嘿我老家重庆的,鸳鸯锅这东西还真不太习惯。” “那今天就满足你好好吃一顿辣吧。”闻辰易接过菜单,拿笔给他勾了标注五个椒的油碟和干碟,又给自己勾了个微辣的碟。 陈既明看着他的小动作,只觉有趣:“你对我‘太好’了。” 闻辰易不答只笑。 陈既明见他笑了,心里的担忧放下不少:“这家店的牛rou挺好,老板亲自调的料。” “你跟老板很熟?” “大学同学啊。” “你不是警校的吗,老板这行转得有点远啊。”闻辰易从菜单里抬起头。 “他以前受过处分,进不了好单位了。那时候还很郁闷,不过现在看来也好,火锅店生意不错,他自己当老板比我们每天不定时出外勤轻松多了。” “不会遗憾?听说你们警察大都有职业情结什么的。”闻辰易随口说。 “遗憾肯定是有,但他现在活得挺滋润,也不错,每个月都要攒局打麻将呢。”陈既明想到什么,顿了顿说,“辰易,你看,都过去了。” 闻辰易笑笑,摇着茶杯,并没有说什么。 guntang的锅底端了上来,红油辣子翻腾着浓郁的香气,热气腾空,两人不紧不慢地烫菜喝酒,偶尔闲聊几句,气氛融洽。 “哦对了,上次你跟我说的那个事。”陈既明主动挑起话题,“我想过了,你肯定隐瞒了我一部分事情,但我想你说出来的话至少不是在骗我。” 陈既明向他举杯,似乎是第一次明着化干戈为玉帛,“我想算了,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不说也没什么。” 闻辰易侧着头面对这场意外和解,心里说不上什么感受。从一度厌烦提这事到现在平静说开,其实也没有过多久,强悍的外壳却在被逐步击退。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呐,闻辰易想。 “当然,如果发现什么不对劲的我还是会查下去的。”陈既明径自闷了那口酒补充道。 闻辰易轻笑,觉得这人坦诚得像个呆傻的不倒翁。 他摇摇头,抬杯向他喝光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微笑着将酒喝下。 没有什么不愉快是一顿火锅不能解决的,在熟悉的环境里,熟悉的味道里,一整个白天的荒唐事像随着这种熟悉飘到上空,躺进不知名的角落。 人都在雾气之中,至少有一刻闻辰易希望,就这样吧,不要回到空荡荡的房间里。 一顿饭吃到晚上十点,回到家已经很晚了,陈母已经入睡。微波炉里放着待加热的饭菜,陈既明把它们放进冰箱里,回屋洗澡。 浴室水雾弥漫,冲刷身上的酒气,高高的花洒下,陈既明神色晦朔难辨,他并没有喝醉,甚至很清醒。他闭上眼睛将脸迎上水流,脑子里全是闻辰易的那个案子,职业习惯令他将案情记得非常明确,又非常难受: “……受害人闻辰易于20xx年12月13日晚8时入院,12月18日向区人民法院提起自诉,经委托,由区公安局协助调查。经医师检查,受害人身上共十八处虐待痕迹,共造成两处重伤,十余处轻伤,均为钝器击打所致。……据受害人陈述,其父闻久长年好赌,负债累累,且脾性暴躁,有长年的虐待史,曾多次到派出所报案,都因证据不足不了了之……本月22日,本公安局侦查终结,确认受害人所受伤害系被告闻久所为,对被告过往的行为因年代久远无从考究,现其虐待行为有以下证据材料证明,遂将侦查结果报予你院。” 第21章 元旦前的最后一天,在大家节前无比忙碌的时候,闻辰易非常轻松地从龚凡那里请到假,驱车去了趟近郊。最近发生了很多事,他需要好好消化一下,这是他例行的心理诊疗,几年时间过去,医生都跳出医院开了私人诊所,他这个病人还在往复。 穿过枯桠一片的行道树,到达一处私人宅院。宅院是四合院的布局,墙根摆放着结了冷霜的花朵,抬头处还有一只鹦鹉透过竹笼悠闲跳跃着。 闻辰易刚踏入门,就闻到了茶香。 “来啦。”一位温柔的妇人替他摆好茶,“刚泡的茶,尝尝。” 闻辰易端起茶杯轻轻抿了口,不甚满意:“有点苦。” “摘晚了,”妇人笑笑说,“露水太多,本来可以有点甘味,过了时候就变味了。” “那为什么要买?” “总想尝尝不同的滋味吧。”妇人的表情似乎有不一样的韵味。 闻辰易感觉她话里有话,暗笑这心理医生一贯的伎俩又来了,放下茶杯,不想陪她绕个大圈子讨论人生哲学,只道:“周医生,您最近如何,身体无恙吧?” “你这个病患倒是关心起我来了。”被唤作医生的妇人态度和蔼,细细观察了下他说,“好,我很好,你最近却又瘦了些。” “有吗。”闻辰易低下头微微打量自己。 “有,”周医生邀他坐在沙发上,“咱们还是老样子,谈谈近况吧。” 周医生的白大褂随意地搭在椅背上,屋内也没有白皑皑的医院味,只有她手里的记录簿看起来蛮专业的样子,很容易让人放低了防备。 “我可能不太好,这次来找您也是这个原因。”闻辰易声音淡淡的,开门见山,“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闻久回来了,文休景也回来了。” 周医生正在写日期的手一顿,这两个人她是十分熟悉的,她刚接手闻辰易就知道了他们之间的故事。